死亡成绩单（28）（2/2）
“不光是我，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男生满眼真诚，认真道：“听说一开始诱导大家误会你的人就是韩清！要不是白南星报了警，我们现在还被那个畜/牲蒙在鼓里呢！”
“白南星？”阮言有些意外。
他以为白南星离开时的那个态度是不打算管这件事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转眼就去报了警。
面前的男生见阮言满不在意，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不如我请你吃一学期食堂的饭吧，我想补偿你。”
阮言神情微动，笑得云淡风轻：“没事，都过去了。”
如果说这是一场黑羊游戏，那么这个男生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典型的白羊。
他们会从别人的口中了解一个人，先入为主对其留下刻板印象，为了不成为第二个黑羊，他们会站到屠夫的阵营里，以欺凌他人的方式来做自己的保护盾。
其实白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是在模仿屠夫的角色。
但他会用另一种方式来麻痹自己，催眠自己宰杀的这只黑羊是罪有应得，以此来宽慰自己的微乎其微的同情心。
但其实白羊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其实他们与黑羊才是同类，屠夫才是真正的敌人。
果然，听见阮言这样说，那个男生眼底的愧疚愈加浓烈。
他想，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韩清的话，反而站出来帮阮言说话。
那么他和阮言，会不会成为朋友呢？
阮言同学长得又乖又漂亮，安安静静的，哪怕他说一堆磨磨唧唧的吐槽话，他就算不感兴趣也会默默倾听。
可惜没有如果。
当男生想厚着脸皮找阮言要个联系方式时，却发现身旁的人已经消失在人海中了。
阮言顺着人流挤出了宿舍楼。
两栋楼中间停着一排警车，一旁围着的都是些成年人，看样子是七中的老师，阮言还认出了第一次来到一班时遇见的那个数学老师。
白南星正站在警察面前，交出了手中的厚重相册，警察笑着拍拍他的肩，而白南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转过头，恰好与阮言对视。
漂亮的少年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静静地看着嘈杂的人群。
他的白色体恤有一角不小心塞进了校服裤子里，好像一个迷糊莽撞的小男生，为了看热闹慌忙套上衣服，一脸发懵地站在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南星轻轻笑了。
树影轻轻摇晃，月光温柔了他眸中的凌厉。
或干干净净，或潇洒不羁，或自由散漫。
时而一阵晚风拂过，吹动心尖。
那个白南星好像回来了。
蓝发少年走到阮言身前，一手揣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扯出阮言的衣角。
他拍拍阮言的肩，语调懒散：“这样的结局可以吗？”
说完，少年与阮言擦肩而过，朝人群稀少的方向走去。
阮言连忙跟上他的脚步，眼睛里藏了许多小星星：“你做到了！你改变了白南星的结局！”
“嗯。”
白南星看上去并没有很开心，一言不发地向前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到一处无人的树丛里时，阮言才发现这是他第一次遇见校霸白南星的地方。
这个季节的小树丛枝繁叶茂，泥土的清香夹杂着晚风的清凉，阮言踏在新鲜的绿叶上，想这也许就是自由的味道。
白南星停下脚步，回眸望向身后的小朋友，缓缓开口：“那个世界里的白南星，本该是一个自卑懦弱的蠕虫，匍匐在韩清脚下度过黑暗的一生。”
“每一个像你一样的外来者，最后都会走向这个结局。”
他淡笑道：“白南星的结局我看过一百零八遍，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是个多么无可救药的人。”
“不是的。”
阮言打断他的话，扬起小脑袋，坚定道：“他只是遇到了韩清，但这不是他的错，他唯一错误就是没有想过拯救自己。”
那双漂亮的玻璃珠子里正倒映着白南星的身影：“但是他现在做到了。”
两人凑得很近，阮言甚至能闻到白南星校服上有淡淡的甲醛味。
他身上穿的是新校服，灰蓝色的狼尾有些长了，发丝慵懒地搭在睫毛上，看起来竟然有些温柔无害。
少年缓缓走向阮言，两人之间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阮言扬起头，见到少年的唇瓣一张一合：“伸手。”
阮言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掌，然后又听白南星说：“闭眼。”
这下阮言多了丝警惕，他缩回手，摇头道：“你是不是又要对我使用你的第一条规则。”
白南星嘴角挂上顽劣的笑，看上去就很是不怀好意：“不是惩罚，只是有个东西想要送给你。”
阮言半信半疑问：“真的？”
“当然。”
“好吧。”阮言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白南星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在他的手心里放了一张纸。
“这是我在白南星的数学练习册里发现的。”白南星的声音越来越轻，“其实是你拯救了他。”
阮言握紧手中的东西，睁开眼，发现白南星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满地的绿叶。
“白南星？”他唤了一声，但是没有回应。
“奇怪。”阮言嘴里嘟囔着，缓缓打开手心，发现这张纸是在数学练习册上的某一页撕下来的。
这一页只有一道数学大题，阮言一眼就认出这是他考试时直接放弃的那道大题。
他记得数学老师讲这道题时，答案极其复杂繁琐，阮言没听两句就睡着了。
可白南星只是寥寥几笔就写出了步骤和答案，上面还有一些淡淡的铅笔痕迹，是这道题的验算过程。
【后面。】
阮言听0612的指示翻过纸的背面。
画中是第一视角，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掌画得乌黑，而坐在地面上的漂亮男生，画出的线条干净利落，就连手指都描绘得极为精致。
是那日清晨，在一班的走廊里，他坐在地上对白南星伸出手掌的样子。
霎时间，一滴星星落在纸张上，安静的树林间只听得到细小的低泣声。
少年初见即心动，往事犹可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