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考虑三天（1/2）

再考虑三天

两个小时后, 阿尔贝·霍克的飞行器抵达了奥莱星哨兵‘塔’总部的内设停机坪。结果在下飞行器时，狄恩竟在停机坪看到了亲自来迎接他的哨兵‘塔’老校长，还有帮忙推着轮椅的现任校长本杰明。

他微微一怔, 率先快步走上前去向老师立正敬礼。其身后那些原本只是例行来交个任务汇报下结果的克尔柏洛斯黑哨佣兵团全员, 也受宠若惊地迅速排成一排跟着走过去立正敬礼。这场面, 看上去倒像是一队正在教官带领下接受检阅的哨兵毕业生。

现场唯一一个没有行军礼的, 只有帝林。

虽然向导也是军籍, 但他并没有进入‘白塔’接受过联邦的基础军事训练，所以原则上来说, 他以群众身份保持恭敬的站立就可以了。不过帝林想了想，还是走到那位对狄恩很重要的老校长面前，行了一个十分优雅的倾身抚胸礼。

这是虫族社会里, 贵族雄虫向其雄虫长辈表示尊敬的礼节。

“你这个礼节有点意思, 我没怎么见过。”老校长回了一个军礼后, 开玩笑般地表示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是我家族里小辈向长辈问好的礼节。”帝林温和有礼的回答。

“哦, ”老校长恍然大悟, “我想起来了, 你就是那个席欧·雷昂的……继承人，对吧。这就难怪了，据说雷昂家族就是一个传承至今的老派贵族世家。”

帝林笑了笑, 没有否认，也不予承认。倒是阿尔贝·霍克，忍不住微微侧目瞥了帝林一眼，眼底略有所思。

老校长这一趟自然是冲着狄恩来的，他在电话里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 忍不住就想亲自见面再试图说服狄恩。他觉得狄恩不肯接受重启迪恩·温斯顿这个身份，或许是对于联邦和军部这五年对他的不公处理有所怨愤。

事实上, 老校长自认如果自己是狄恩，受到那样的待遇，他也不会再愿意替联邦和军部继续卖命。辛辛苦苦为守卫人类联邦战斗了近三十年，建立下赫赫功勋，英勇牺牲后意外回归，迎接他的不是鲜花和掌声就算了，竟然是冰冷的实验室，这谁能不寒心？

尤其后面那些准备实施的实验计划，也已经完全过界了，要不是他发现的及时，立即拼着老命联合马克等人力保狄恩，这个人类联邦的功臣说不定现在也已经变成了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哨兵标本。

虽然皮鲁斯博士研究提取了向导素确实解决了哨兵的一大难题，堪称哨兵们的功臣。但作为哨兵‘塔’的老校长，他却实在和皮鲁斯博士不对盘，他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个‘研究疯子’看向哨兵和向导的眼神。就仿佛他们这些觉醒了精神力属性的人类，都只是他的实验小白鼠，而不是他实际上的同类。

简单的寒暄过后，老校长示意本杰明校长带着阿尔贝·霍克他们先去处理任务相关的事情，留自己和狄恩单独说一些话。但是帝林执意要跟在狄恩身边，被老校长蹬了好几个眼神都不走，老校长没办法，只能努力无视这个非要扒在自家匹配哨兵身上的巨大号粘人精。

还是狄恩自己不好意思，用手肘轻轻捅了帝林好几下，又暗中示意会给他补偿，帝林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到停机坪另一边的等待座椅上，给这对感情深厚的师生留出谈话空间。

“他可真粘你，我已经许久没见过对待自己的哨兵如此热情率真的向导了。现在白塔出来的向导，都比较喜欢端着姿态，一个个都觉得哨兵没他们就活不下去。哎，时代变了，我年轻那时候，哨兵和向导都知道彼此是彼此的互补，从来不搞对立，能尽早获得一个匹配对象都会由衷地感到幸运。”老校长颇为感慨。

“白塔现在的风格确实有点走歪了，感觉过于保护向导，甚至把很多本该让向导接触的东西都严格加以限制，导致很多向导现在都偏向走安逸的纯战后辅助路线，甚至完全不敢也不能参与战斗协助。其实像休斯那样渴望能够获得作战机会和训练的向导一定有很多，可惜我也只能以家长的身份介入，给休斯一个人搞特训。”狄恩也是有感而发。

“嗯，休斯是个好孩子，他是不是马上要参加匹配了？快18岁了吧。”

“是的，下个月就18岁了。”

“不知道哪个幸运的哨兵能遇到他，你们温斯顿家出来的几个孩子都很优秀，希德也——咳咳咳！”话说到一半，老校长突然擡手捂胸，剧烈的咳嗽起来。狄恩立即上前一步，紧张地替他拍抚起后背，担忧溢于言表：“老师？”

“没事，老毛病了。”老校长摆了摆手，好不容易咳顺呼吸，脸上已经露出疲态：“我这把老骨头啊，也剩不了多少时间了。可是没想到，临老临老，竟还不能安安稳稳地走。”

“老师……”狄恩微微凝眉。

“迪恩啊，”老校长看向这个让他自始至终引以为傲的学生，眸光中带着明显的希冀和恳求，“我们哨兵，从属性觉醒的第一代起，就肩负起了守卫人类的目标和使命。为什么叫‘哨兵’？因为我们强大、正直、威武、不屈，我们是屹立在星系边防上的铮铮铁骨，是永远冲锋在第一线的锋刃钢刀！是黑夜中的星火，是湍流中的砥柱，是沉沦下的怒吼……或许我们的付出与收获从来就不成正比，或许没有人能理解我们的坚持，但是，当万家灯火灿烂如昼，当万众欢歌庆贺太平，那就是我们所铸造的荣光！

现在，前线群龙无首，军部一团乱麻，那些陷在暗星域的哨兵们需要你，那些奋战在魔兽潮中的守军们需要你，‘塔’也需要你。迪恩，能不能……”

“老师。”狄恩突然出声截断了老校长的请求，惯常冷冽的嗓音，这个时候听起来似乎格外显得沉稳和平静，但绝不像是被说动了的模样。老校长敏锐察觉，按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由一紧，强烈不好的预感让他慌张地阻止了狄恩接下来的话。

自己的学生，他是了解的，迪恩·温斯顿从来就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一旦他决定拒绝，就再没人能将他劝回。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你再考虑一下……考虑一天，不，三天吧，三天后再最后回复我，好么？”

狄恩沉默的垂眸，没有再提出反对，算是答应了这个考虑三天的提议。

老校长因此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他的心里此刻并没有任何庆幸，涌动着的，都是深深的愧疚。

狄恩对整个联邦的贡献，是足可以写成厚厚一的丰功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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