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聪明（2/2）

“没睡。”

厉承开口听出来很清醒，顾御之下地，将油灯点燃。

在昏黄的灯光下，厉承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格外显然，正看着他，眼中没有一点睡意。

“你哥哥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情，就是旧疾复发，加上感染风寒。乐炎给他诊治，说没什么大事。”

“他的腿怎么样？乐炎说能治疗吗？”

“能，但是药材不太好找，而且他腿伤的时间太长了，治疗起来比较麻烦。

过程会很痛苦。只有四成机会，还有可能治完了也站不起来。

乐炎说骨头长得不好，要敲掉骨头，重新接。

接好以后也可能长不好，可能会瘸。可能依然瘫在床上。

最好的结果是恢复看不出来，跟正常人一样行走。

但是依然会有后遗症，不能干重活，骑马打仗更别想了，下雨下雪阴天会痛。

母亲心疼哥哥，纠结治还是不治。”

“你哥怎么说？”

厉承知道，顾言之肯定会选择治疗。他们都曾经是天之骄子，都曾经站在顶端，一朝落败，零落成泥，怎么能甘心。

见识过天下繁华，怎么甘心当回井底之蛙？

“我哥醒了，说他治。我能理解哥哥的选择，他觉得这样一直瘫着，窝囊。

可是我有点担心他。万一结果不好不知道承受不承受的住。你喝水吗？”

顾御之倒了杯水，询问厉承喝水吗？

厉承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渴。

“你放心，你哥哥比你想的坚强的多。我那里还有不少好药。现在我也用不到了。

你让乐炎列一个清子，都需要什么药材，去承干殿找候善去拿。剩下没有的我让人去寻一寻。”

“谢谢你。”

顾御之感激的看向厉承。厉承摇摇头。表示不用。

顾御之给自己倒一杯酒，慢慢的喝起来。踟蹰一下，还是问厉承。

“你心情不好啊？”

“没有啊？”

“你撒谎，你心情不好。我能看出来，你是听说厉珂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

顾御之看厉承不像说谎的样子。应该确实不知道厉珂已经死了。觉得自己多嘴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到厉承看他，似乎不说出消息，不罢休的样子。

顾御之没办法，将他在元帅府听到消息全都告诉给厉承。

厉承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握着，才没有让自己在听到消息的瞬间情绪失控。

他情绪不稳定。有身体以后控制力明显好很多了。

“身首异处？”厉承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示出他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在竭力的压制情绪爆发。

“嗯，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别伤心。要不你哭出来？”

顾御之慌忙的凑上去，有些慌乱，眼看着厉承红了眼眶。

厉承那个弟弟再不济，再恨，也是那么多年的兄弟。他真担心厉承受不了，一口鲜血喷出来。

他可是听乐炎念叨过，这位太子殿下激动起来，可是会吐血的。那场面光听就挺惨烈。

“我没事。你说现场还发现了一个破掉的陶罐？”

“是，他们说可邪气了，里面有一具小男孩身体，脚下还有个墓碑，写着厉珂之墓。他们说可能是阎王索命。”

顾御之将这些老爷们的猜测说了。厉承闭上眼睛，眼泪终究没有忍住，顺着眼眶滴落。

他的弟弟啊，终究殊途同归，尘归尘，土归土了。

顾御之见厉承哭了，不知所措，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他看厉承如此伤心，无法开口，告诉他这件事其实有他父亲的手笔。

典型的军队风格的灭口嫁祸，否则怎么会那么巧。

一群盗贼闯进陵墓偷了点瓶瓶罐罐走，山下的守墓人，周围的守军都没有发现。

唯一的伤亡还是守墓的厉珂。一看就是奔他去的。

顾御之没法说，总不能说，我爹算计宰了你弟弟。厉承肯定会当场一口血喷出来。

厉承突然被抱住，一愣。感受到另一个人传过来的温度。眼泪不停的流下，止也止不住。

人就是这样，如果没有人安慰，自己调节一下情绪就过去了。

最怕的是最难受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能让人情绪瞬间绷不住。

厉承听见耳边有人再说。“没事，哭出来吧，没人笑话你。有我在陪着你呢。”

厉承哭着哭着笑了。这个人真是笨拙。安慰人都反复那一句话。

平看着大大咧咧脾气暴躁。可是做的永远比说的多，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赤诚。

厉珂缓慢的伸出手，回抱住顾御之的背。将脸窝在他的肩膀。眼泪不停的流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哭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