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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心计(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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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佛中,心中莫名感到了宁静,片刻后,他渐渐感到一阵抵挡不住的睡意涌来,于是乎,一双眼渐渐沉了,慢慢合上了。

谁能想到,楚寻欢这一睡,竟是睡了十年。

……

便占了上风。那人眼见打不过他,直接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药自尽了,桑梓言当时的确想要把人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没想到失手了。

他怕走在前面的楚寻欢和师兄有危险,就继续往前赶路,谁想到他跑了没多久想回头看一眼,这一眼就见本来倒在雪地里的尸体突然不见了,他心里好奇一瞬,但也顾不上许多,又回头匆匆跟上了楚寻欢他们。

后来,楚寻欢推断说那人很可能被附近的野狼闻到了血味,尸体就被狼叼走了,毕竟来的时候,他也曾遇到过一匹。

通过这件事楚寻欢能肯定的事,他从佛像醒来,不出几日便来了龙吟镇的消息又被人从偃门泄露了出去,告诉给了什么人,或者是直接买了江湖刺客来要他的命。

这刺客死得也是悲壮,兴许是江湖混得久了,不想出卖雇主,知道被人抓了多半也是被严刑拷打,受到各种虐待,就自行了断了生命。

两界中,除了慕岩以外绝对还有人也在找他,虽然他已经死遁,“楚寻欢”已经消失在两界已久,但是“楚兰君”可没有,况且当年韩松他们父子俩就在怀疑他就是楚兰君,也难说韩江会不会找人四散“谣言”,然后一大波武林人士上赶着到鹿苍山找他,切磋武艺倒是小事,就怕别有用心。

所以,为了低调行事,对于一律来鹿苍山的人,楚寻欢和两个徒弟都格外警惕。

这时,柜前还在打架的商户突然暴怒,吼了一嗓子:“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一人住一间房,不然就给你们客栈拆了!看见我旁边的这位打手了没有!他可就是仙凡两界大名鼎鼎的楚兰君!”

楚寻欢三人又是一愣,速速向那人看去,站在商户旁边的那个打手身体强壮,一脸傲气,看样子应该是商户请来护送货物的镖师。

……

他确实没想到,“楚兰君”已经闻名遐迩,惹得一群人冒名顶替,用这个名号招摇撞骗。或许正是因为“楚兰君”这个马甲十年来查无此人,所以才更方便这些人拿来骗人。

“啊?”商户话音一落,满客栈的人都看向了那个镖师。

“真的假的?楚兰君不是个女的吗?”

“不对啊,我听说是男的,很俊俏的公子啊!”

“不不不,和尚!”

“不是,是道士!”

……

听了个全程的苏夏叹了口气,摇摇头跟离北抱怨道:“这楚兰君到底是男是女,是胖是瘦啊,怎么人人都在讨论他,去哪都能听到这个人。”

“大概也是个骗子。”离北吃了口饭,冷语道。

楚寻欢:“……”

少师了。”

华洵:“……”

这下子让华洵果然生了疑心。

此前,华洵就在龙吟镇,傅明匆匆赶过来告诉他,发现了一个戴着面具气质不俗的人,再这么一打听,此人竟然在客栈打赢了漕运帮的严震天,那就更可疑了,他这才匆匆赶来,可眼下又觉得此人攀附权贵的拳拳野心未免也太露骨了,这又不像是藏匿江湖十几年的楚兰君所为……

“你真的不是?”华洵说话间,掌间一用力,内力翻涌,搅得四周风雪形成了一个龙卷风,随后一拳打向身后的狼腹。

楚寻欢抿着唇没说话,卫秋还在远处和他下属专心杀狼,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而两个徒弟则围在他身边一边杀身后的狼一边等着他下号师令,不过谢初昀清楚得很,恐怕他师尊现在的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让知道此事的人统统“闭嘴”呢,亦如十年前,出卖了他们的暗桩。

“哎……在下不过一介布衣,竟能得到太子少师的赏识,实在是愧不敢当,你要非那么想,我还挺高兴的。”楚寻欢淡笑着摇摇头。

“呵,我曾亲自去过凤鸣镇打探过关于楚兰君的——消息!”华洵声音一狠,又是一拳揍在狼肚子上,“比起江湖传闻,我更信亲眼见过楚兰君的镇上人,那些人形容的外表刚好与你无异!”

楚寻欢一剑捅穿扑过来的狼眼,在呼啸风雪中冷笑一声:“江湖浩荡,人才济济,与楚少侠相似的又不止我一个?若是能冒名顶替他在太子那讨个一官半职,在下自是乐意。”

“哼,是与不是,试了便知!”说着,华洵竟然腾空而起,飞至半空伸出一掌冲他拍来!

那一掌内力浑厚,空气震荡,楚寻欢双目一瞠,四周大雪纷飞,令人视野更加模糊,他左右相顾,这个节骨眼竟是被两匹妖狼夹击,再加上前方一个华洵竟是形成了合围之势,他长眉一紧,迅速后退一步,两匹妖狼撞了个满怀,坠落在地,双狼交叉间隙,一掌已经逼迫至眉心!

谢初昀和桑梓言正在捅穿身边的两匹狼,根本无暇顾及!

就在这个刹那间,远处“嗖”的一声,疾箭竟是携带着霜雪而来,犹如弦上寒冰,锐不可挡,直直射向华洵的手!

华洵见状面容一怔,立刻一个敏捷的后空翻,躲开了那一箭,他稳步落地后拧眉嘲讽道:“你既然是江湖中人该懂得江湖规矩,哪有比武还带帮手的!”

楚寻欢回身一看,身后黢黑茫茫,根本不知道箭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更别提看到人了,他一时间百口莫辩就对华洵道:“华少师,眼下龙吟镇妖狼四起,洞内又不知是否还有活人在,你若想比武不如改日?”

“呵,楚兰君,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和你比武,好争那凌云榜的虚位的吧?”华洵微微扬起下巴,眯起眼审视着他。

华洵心里起疑,故意这么诈他。

“虽然我不是,但我知道华少师是假借比武之名,除我性命来的。”楚寻欢淡定自若地说着顺手又杀了一只狼。

“哦?说来听听?”

“我若不是楚兰君,今日与严震天比武险胜,你杀了我便可借着我震慑住漕运帮,我若是楚兰君,难免会暗中联络太子,想办法让太子把我这颗弃子再捡起来,而华少师你……到时候可就无用了,所以不管我是与不是,你杀了我总没错。”楚寻欢擡眸一瞬,右手剑刃一横,狠狠戳穿一只扑上来的狼。

“哈哈!”华洵眯眼大笑,“好一个假面公子,有点意思,既然如此,我更不能留你!”

正如楚寻欢所猜,不管他是不是楚兰君,今日华洵都是来要他命的!

说着华洵双目一瞠,脚下生风,周身因内力卷起风雪,比刚才杀狼之势更甚,他足下一碾,原地冲开一圈真气,竟是一瞬将周围扑上来的妖狼统统震开,那些妖狼纷纷中招,内脏破裂,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楚寻欢眉心一敛,心底生了怒意,既有此功夫,竟是故意怠慢,为了打压镇鬼司,枉顾性命……

“师尊,如何?”桑梓言在他背后小声问。

楚寻欢眼神一暗,小声道:“不留活口。”

“是!”说着,桑梓言第一个打头阵率先持剑冲了过去。

“既然不是比武,而是生死之战,那就不必一对一了吧?”谢初昀难得认真了起来,御剑在前,神情都变了。

“哼,你们几人杀几十只妖狼都费劲,更何况是我?”华洵满脸不屑,侧身躲过桑梓言冲过去的那一剑,很快一个登步上天,越过桑梓言,一脚踢向他的背。

桑梓言摔了个趔趄,正要回身再度冲过去,眼见着华洵轻功了得,竟是步空而飞,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直直冲到了楚寻欢的面前,紧接着,这人竟是双手背后,悬在半空,双脚用足内功狠狠踢向楚寻欢,脚法无影,变幻莫测!

楚寻欢旋转着剑身,以剑气作盾,一边倒退一边格挡住那无影脚法,剑气回旋犹如厉风!华洵见他功夫不弱,脸上的眉梢一扬,似是来了点兴趣,不过他时间不多,没空浪费,于是趁着脚下运功之时,从怀中掏出了几枚黑色的圆球,楚寻欢离得近一眼看清,是炼火堂特制的爆弹!

“你想干什么!?”楚寻欢低吼一声。

“自是毁尸灭迹。”华洵说着手间夹住的三枚爆弹冲着楚寻欢的四周狠狠一扔!

他想制造雪崩!让所有人都被埋在雪里无处可寻!

的两个小夫人彻底对自己放心下来,再顺便借机让自己当护卫,一路护送二人来沧澜城赏春。

而桑梓言则是听命继续留在了龙吟镇日夜守在傅明的府上,卫秋迫于谢初昀的面子,只得擅自做主又紧急调了几个金甲卫给谢初昀的师弟,于是,桑梓言带着几个金甲卫日日夜夜堵在傅明的宅子前,逼他把私藏矿丁亲眷的地方说出来。

可傅明也不傻,他知道若是那些亲眷被放出来后,一定会联合起来状告他,那他可就不仅仅是官职不保的问题了,万一拔了萝卜带了泥出来,牵连了太子,那可就是性命不保了!

所以,他坚决否认囚禁那些亲眷,只当有人失踪是因为误入了雪山或者被妖狼抓了,总之一切都和他无关,还扬言若是他死了,镇鬼司一定脱不开关系,掌司玄幽休想撇清关系,安枕无忧!

此话是他趁机在大街上大喊出来的,这就传遍了整个龙吟镇,闹得满城风雨,这下子桑梓言和身边的几个金甲卫都没法动手了,简直老奸巨猾。

不过楚寻欢早已预测到了所有情况。

当时,楚寻欢站在离镇的路口对两个徒弟道:“初昀,卫秋是性情中人,你肯好好与他说明情况,他会看在情理和你的面子上,把几个金甲卫借给梓言,然后,傅明若是坦白的话,梓言就带着金甲卫去私藏地点救人,另一种情况,傅明若矢口否认,想必为了自保,还会宣扬出去若是自己死了就是镇鬼司的责任这种鬼话,这种时候就不要动手了,避免牵连镇鬼司,这个时候,初昀就想办法趁着赏春季,把他最疼的夫人拐到沧澜城来。”

谢初昀一听,才想起来原著里,不少达官贵人的娇妻美妾都会为了避冬去赏春小城游玩,当初他决定买下沧澜城的宅子除了景色好以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好在这里做手脚,拿捏权贵之人。

师徒二人简直是不谋而合,谢初昀忍不住笑出声:“哎呀,师尊,第一次当骗子和土匪,我有点兴奋,怎么办?”

“……”楚寻欢无语,叹气,“你别玩心太重,任务不许失败,听见没?”

“放心。”谢初昀胸有成竹,已经想好了怎么把人拐到沧澜城了。

“师尊,不是说华洵会替你解决掉傅明?不管他了?”桑梓言又问。

“华洵我暂且信不过,多一条路走,总没错。”楚寻欢道。

两个徒弟听明白后,心领神会。

于是,谢初昀这边打听到了傅明身边最疼的两个美娇娘,及时安排了一场英雄救美大戏,三言两语就把二人骗来了沧澜城,反正这二人本就有意去赏春。

画舫上,他和两位美娇娘正聊得尽兴。

“谢公子不光英俊倜傥,为人还谦和有礼,真是好相与,一定有不少姑娘倾心于你吧?”另一女子也甜笑一声。

谢初昀愣了一下,心里又在狂笑,这两个傅明的小老婆分明都成了婚还这么公然地与他调笑也是有意思。

他嘴上不答,及时换了个话题:“二位夫人此次来沧澜城不知会待上多久?若是不嫌弃,我可以一直当二位的护卫直到你们离开沧澜城,如何?”

两位美娇娘见谢初昀风流倜傥,还礼貌周到,虽是已嫁为妇人,但也不免心旌摇曳,就含羞低眉一笑道:“若是不麻烦公子的话,自当是乐意。”

“怎么会麻烦,我不过是一介江湖逍遥子,总也是闲来无事,对了,我知道有不少不错的铺子,稍后游湖结束后,不如由我引路带二位转转?”谢初昀道。

“好呀!”美娇娘对他毫无防备。

谢初昀心里又在狂笑,亏了他拿了正派角色的剧本,不然这两个美人的命运如何,他可就不知道了。

若是师尊一声令下,要了她俩的命,他可绝不眨眼。

在楚寻欢沉睡的那十年里,若要说他是个完完全全的大好人,他自己都不信,一边帮师尊铲除异己一边享受杀人的快感。

十年前,偃门惊变,师尊被困佛像,他听闻此事后连夜和桑梓言分析调查了一番,总发现此事很不对劲,疑点重重。

第一就是为何偏偏赶在那天,墨宗主接到了神秘的书信,从而得知多年前的旧识遇难,他定要出走相救,这仿佛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后来此事已被他查到,疑似是戚风花了钱请人仿造笔迹。

第二就是赤光虫从何而来,若是戚风特制,那么此人为何销声匿迹十年?他想害偃门不得安宁,却没有后续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不仅怀疑偃门有内鬼,更怀疑他之前联络好的暗桩中也出了内鬼,如果这些人里本就有皇子的人,那他无异于是把自己的消息暴露给了敌人,这才害得楚寻欢遇难……想到这,他心里也忍不住自责一番,这才决定彻查之前所有联络的暗桩。

经过他和桑梓言的调查后,二人找到了那人,是个户部侍郎。

楚寻欢当时不在,谢初昀就擅自做主,带着师弟趁夜下山,一路赶往凡界,准备亲手杀了那个侍郎。

出卖他的人,他绝不会留情。

二人很快便找到了那人,为了避免诸多麻烦,按照楚寻欢的思维,自然是事情做得越隐秘越好,谢初昀想到这,就忍了忍,还是决定让那人自己了结。

那夜,二人一路避开护卫直接溜进了侍郎的宅子。

侍郎见了是仙界那位出手阔绰的公子,立刻笑脸迎上,毕恭毕敬地道:“谢公子!怎么这么晚了光临寒舍,这真是蓬荜生辉,让在下……”

“闭嘴,你死期到了。”桑梓言懒得听凡界那些狗官的场面话,就即刻打断,他感觉耳朵都臭了。

侍郎一愣,见这人面生,还以为是位风趣诙谐的仙界公子,全然没往心里去,就问:“这位也是仙界的仙公子吗?在下是……”

“行了。”谢初昀冷面开口道,“我左右盘了一圈的人,怎么想都觉得你有问题,你到底是慕岩的人还是慕霄的人?是不是趁着秋月宴想搞点什么动静?”

侍郎一听这话,瞬间脸色惨白,他瞠目结舌半晌,说话都结巴:“在下不知道……二位仙界的公子,这、这,从何说起?”

“行了吧,我二人虽在仙界,但是凡界的消息并非毫不知情。”谢初昀此时格外冷肃,双手背后站在院前,顶着冷月清辉,侧目斜昵那人一眼。

谢初昀见他瞬间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冷笑一声道:“应该你本就是皇子的人,正好我用钱贿赂了你,你左右一想,不如两面通吃,还谁都不得罪,你好大的狗胆啊?”

“不敢!在下不敢啊!谢公子,我若是出卖了太子,更是没有活路啊!”那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痛哭流涕,只求仙人饶他一命。

谢初昀倒是面色一怔,他还以为这狗东西是三皇子的人,毕竟之前师尊就怀疑三皇子和万鬼门的人勾结,若赤光虫是戚风特制的,那么三皇子最有可能。

谢初昀假意平静下来,继续打探:“你告诉慕岩什么了?”

那人不敢继续隐瞒,脱口而出:“是您之前让我四处留意一个失踪孩童的消息……我,我不小心告诉给了殿下。”

“还有呢?”

“没了!没了!”

谢初昀正盘算着哪里不对劲呢,桑梓言也觉得似有纰漏,就跟他师兄聊了两句,就是这么会功夫,刚刚那人还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瞬间一个飞毛腿窜进不远处后院的后门跑远了。

二人一怔,桑梓言脚程快,一个轻功上梁俯瞰着地面追着那人跑,谢初昀在后面紧紧跟上。

心里暗想,这人的命他要定了。

公子百般拒绝,燕回,上!”

燕回听到指令,立刻从船上翻身而下,一把剑冒着寒光刺了进来,慕岩身旁的影卫立刻拔剑将他护在身后。

楚寻欢目光一冷,手里的杯子一扔,碎裂在墙壁上“噼啪”一声响,他飞快从窗外翻出,身手敏捷地两步登上船顶,拔剑那一刻,燕回已经追着他飞了出来,二人很快在画舫顶上对峙起来,楚寻欢一运功,内力翻涌之时,很明显突然感觉到了力竭,左手失力的事也还不能暴露,处境堪忧,雪上加霜,他拧眉一刹那,被燕回的猛力打退了气势,步子凌乱了许多。

河边市集高楼立刻响起了呼声,百姓热闹一片,眼看着二人飞身对峙,气氛正是热闹尽兴。

慕霄坐在船内优哉游哉地喝茶,看着他皇兄,得意一笑:“哎呀,听这声音,楚公子今日确实是身体不适啊,剑法绵软无力,步伐紊乱,啧啧,想不到昔日的楚兰君今日竟落到这步田地,某人心里可担心死了吧?”

慕岩沉稳不乱地继续喝酒,半分不受他弟的挑衅,表情看不出任何。

“呵,既然兄长也来此赏湖,不如我二人一起喝点,想来咱们兄弟二人也好久没在宫外聚聚了,来,我给兄长倒满。”

慕霄一边给他倒酒一边慢悠悠地道:“燕回,不必留情,要是不小心打死了,我自然会给你撑腰。”

慕岩听着顶上铿锵声响,端着杯子的手抖都没抖,依旧面无表情,果真打算只当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慕霄掀开眼皮,冷眸看着他哥,不由叹气挑衅:“哎,冷情冷性哦~”

慕岩瞪他,先是低声问:“为何拔除我的眼线?”

慕霄手一顿,一脸惊讶:“啊?你指的哪个?”

果然是他这个臭弟弟杀了若兰,天天玩命杀他手下的人,慕岩气炸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当场给他撕了。

燕回今日带着自己的目的而来,能手刃楚寻欢这条命也在所不惜,所以根本丝毫没有留情,内力雄厚,招招狠厉,楚寻欢只得退避,很快落了下风,他脚下一空,整个人差点从船上掉了下去,就在他稳住身体从边沿立好后,耳听身后的水面出了点动静,他心里一怔,来不及细看,燕回的剑又冲了过来!

他很快迎上,大力一挥,“砰”的一声,剑意如涌泉,似是找回了绝境逢生的力量,他眉峰冷厉,面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突然对话船内的慕霄道:“三公子,你我的赌局还作不作数?”

慕霄就静静地一边看着他哥佯装淡定一边等着楚寻欢的死讯,懒洋洋地回:“当然,不过前提得是你能活着。”

“看来,你也并非知道我所有的底牌。”楚寻欢冷笑一声,右手使力,剑光一闪又狠狠击退了燕回一剑。

慕霄只当他临死到头在虚张声势,满不在意:“哦?底牌是你那远在天边的偃门宗主墨不诩么?”

“并非。”

就在这时,画舫四周的水域突然传来了叫喊声:“啊!”

慕霄表情一变,起身匆匆往船舱外跑,他扒着船沿探头一看,浑身一僵。

只见湖面被画舫上的灯火一照,霎时出现一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面色惨白,睁着双眼,一脸惊恐而死,整个尸体渐渐浮出水面的时候着实让慕霄吓了一跳,他还来不及思考就又看见了尸体左右两边纷纷又浮现出了两具同样瞠目张口的尸体。

紧接着整片河流弥漫开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烛火映着的河居然变成了一整条血河,人头一颗颗从血河中渐渐浮起,剩下那几个水奴还在垂死挣扎,附近突然溅起激烈的水花,水下明显是还有几个人在打斗,染着血的水花溅射在画舫上,“咚”的一声响,这时,底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船被撞得摇晃了一下。

顶上的楚寻欢和燕回早已停了手,楚寻欢尽力稳住自身,持剑蹙眉立在顶上安静地观察着水面的动静,只见河里的水奴死得越来越多,水下的激斗到了远处,离着河边市集越来越近。

这会儿河边市集的百姓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船上两位侠客已经停止了比试,众人循着他们的目光往水里一看,都顿时吓得纷纷往后一退,叫嚷起来:“河、河里死人啦!”

百姓再一看,那河里血红一片,浮上来一具具尸体,被烛灯一照全是一张张被水泡得发白的脸!一群人瞬间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又叫喊着四散开来,河滩小摊桌椅、茶铺、骡车不到一瞬被人群冲得散乱一地,市集一片狼藉,众人混乱成一片之时,县尉赶紧听到动静带了一群人过来查看情况,远远一望,这群人不由得也是一惊。

而画舫这边,暗卫见情况不妙赶紧护送着慕岩从画舫上欲要离去,燕回在这种场合自然也要护送慕霄回岸,就在他要离开船顶时,楚寻欢忽然低声对他道:“你若想重振燕门,完成你师父的心愿就来找我。”

瞬间,燕回猛地一回头,满脸惊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想合作就来向阳别院找我,其余不再多说。”楚寻欢看都没看他,盯着水面沉声道。

燕回盯着他半张白皙冷峻的侧脸,半晌才下了船很快带着慕霄离了船。

危急时刻,兄弟二人只顾自己逃命甚至恨不得对方死于非命,连句话都懒得说,就在慕岩正要离去时,擡头望了一眼船顶上身姿笔挺的楚寻欢,道:“跟我走,我护你离开。”

楚寻欢只当耳旁吹过一阵风,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始终凝视着河里的动静。

“殿下!快走!不知何人在水里厮斗,此地不宜久留!”慕岩的护卫急切道。

慕岩擡头望着楚寻欢,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似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目光一暗,咬牙切齿的模样,少顷才回头被护卫带着踏水离去。

左右看不见水里的人现身,楚寻欢心里有些着急,再一擡头附近高楼之上桑梓言已经和对面两个黑衣刺客打了起来,他等不了了,凌空飞起,踏水而上,借着房檐三两下赶到了那里先是剑意横扫将那二人从顶上打了下去,二人汇合以后又连忙赶路去救被武婢缠住的谢初昀。

市集慌乱一片,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声:“是水怪啊!有水怪!快跑啊!”

县尉一听,人也蒙了,怎么回事,不是闹鬼就是水怪!

他带着人也不敢匆匆往水里钻,眼见着水里河灯全被鲜血染红,河中央更是乌央乌央一片全是血,腥臭味漫天,都下意识地愣在了岸边咽了口水,谨慎地观察着水里的情况。

楚寻欢和桑梓言立刻赶到市集找到了混在慌乱人群里的武婢,谢初昀幸好腿脚够利索,虽然打不过,但是能跑,一溜烟就消失在人群里,让两个武婢找了半天,这才给他俩争取了一些时间。

武婢戴着面纱正追着谢初昀,擡头就看见二人从天而降,两双媚眼丝毫不乱,手里的短刃很快刺了过来,楚寻欢右手一擡,猛力攥住武婢的手腕,力道刚好钳制住,冷声道:“让路,我不想对姑娘动粗。”

那姑娘冷哼一声:“少瞧不起人!”

说着,腿上用力凌空一个飞踢,楚寻欢迅速往后一退,右手挡开武婢的腿,又是一掌推了过去,武婢一条腿被挡了下来,趔趄两步往后一退,眼里冒着凶光。

桑梓言那边就没那么温和了,直接擡手就是一剑,果断狠厉丝毫不留情面,四人在纷乱的市集里对招数十,两个武婢身手不错却还是力不能及,捂住自己被打伤的肩膀互相对了个眼神,小声道:“撤!”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人群里,桑梓言刚要追过去,楚寻欢喊住他:“别追了。”

周围人还在惊慌之中四处乱跑,楚寻欢站在街心向河中间眺望,就是这么一眼,另他惊心动魄,心弦一颤。

只见满是血污的河中间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半张脸,那张脸被船上烛火一照,楚寻欢隐隐约约看出了一个俊俏的轮廓,那人似是浑身煞气,周身被一团黑雾包裹着,他隔岸凝神望着他,却因为视力模糊看得不甚清楚。

那人没在水里,穿越血河与人海,视线与他相撞在了一起。

楚寻欢呼吸一凝的功夫,耳边传来一声怒喊,是县尉大喊一声:“水怪现形了!抓了他!”

楚寻欢目光一冷,看向旁边不远处的县尉,他身边的官兵冲了过去凑到岸边可又步子生顿,其中一人仔细打量着河里那满身煞气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喊道:“这人……身上有煞气!该不会是魔教中人?”

“他好、好像……是缉拿榜上的那个人啊!”另一人目力极好,这水怪越看越像那个传说中黑血蒙眼的怪物。

楚寻欢心头一震。

“不管怎么说,先抓了再说!你们倒是去啊!”县尉冲着他们大吼一声。

几个人咽了口水,脚底下发飘,硬着头皮慢慢往河里走,这时,河里的人忽然钻入了水中,激起惊浪后一眨眼便沉没在了血河之中消失不见了。

眼见那群官兵拿着兵器趟着河慢慢往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马上就要俯身游到河里去抓人,楚寻欢垂眸一看,在混乱中快速俯身抓起一把小石子,手中内力一使,小石子很快脱手飞出,三两下就打在了那群官兵的大腿上,那群官兵立刻在浅滩边上瘫倒在一片,这下子杯弓蛇影,互相拉扯着大声呼救:“有鬼!有鬼啊!”

这么一喊,人群更是混乱无比,整条街上的人跑得四处都是,县尉面色惨白地立在河边不知所措,楚寻欢顾不上那么多了,带着两个徒弟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三个人从小路绕后到了河对岸,楚寻欢在河对岸的密林里四处寻人却看不到一个人影,河中央的官兵乱成一片,壮着胆子去河里抓人也是一无所获。

楚寻欢回身一望,看着满城灯火映照着的血河,内心惶惶不安又万分疑惑,那个人真的是离北吗?

……

一夜过后,又是满城风雨。

所有人都开始论起夜游灯湖血河飘尸一事,连带着前一天的南风馆烧尸案也被掀起了惊涛骇浪,再怎么压也不可能压得住了,两件悬案加上缉拿榜上正在被通缉的黑血怪人,一时间凡界谣传四起,传遍大江南北,官府放榜称有怪异人种正在沧澜城附近出没,请百姓注意安全。

还在沧澜城逗留的达官贵人们连夜出了城避难,其他百姓生意都不做了,整日躲在屋子里等着官府的人把怪物抓走才敢出来。这事儿很快上报到了京城,本应该是由镇鬼司的人接手,但玄幽和副使卫秋仍在外城处理案件抽不得身,一时间捉拿魔教怪人的重任就不知该落在谁的头上。

朝廷内,议政殿上满朝文武吵得不可开交,有人趁火打劫,有人借机嘲讽,有人推脱此责,而有人急功近利地欲要率先捉拿此人,好在天子面前邀功。

这人就是夜子瀚。

夜子瀚从小到大一路借着夜锋的威名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再加上被他母亲从小惯到大,到了现在二十几岁的人,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挥剑,除了拿钱收买人心以外什么都干不了,时间久了免不了受了其他人私底下的非议。

人人都暗骂他是个不成器的废物。

不过此人格外会在长辈面前讨巧,于是这捉拿妖怪的活就被他三言两语给揽了过来。

夜锋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看他整日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斗志昂扬就索性让他出去历练一番,若真能事成倒是能让他这个当爹的长长脸。

于是夜锋就允了下来并给他配备了一些精锐暗兵方便助他。

夜子瀚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过什么魔教怪人的,但他有的是钱,揽下这活以后,立刻又在各城的豪侠馆里招揽英才,好助他一臂之力,早日擒拿妖怪。

……

楚寻欢在向阳别院里等了数日,心急如焚。

在这期间千问叫了侍女来他院子里做密报,侍女说是尽力转移了官府的视线,可当时那人在夜游灯湖那晚被诸多人看到了,消息捂都捂不过来,问问楚寻欢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楚寻欢想了想,对身着黑衣的侍女道:“我这几日在让我徒弟四处寻他,你回去告诉千问,让他帮忙留心一下,若是看到了,就说……就说让他来我这。”

“是。”侍女单膝跪在院中,应了一声又道,“家主还有一事相求。”

“请讲。”楚寻欢道。

侍女从腰间翻出来了一封信,双手呈上:“这是家主想要给姚公子的信,还希望楚公子若是他日能见到姚公子,能将信亲手交给他。”

楚寻欢从殿内案几边起身,快速走到院中,接过侍女手里的信,道:“好,我知道了。”

“属下告退。”侍女一个凌空翻身就在他后院里消失了踪影。

千问如此上赶着讨好他,想必也是为了这一封再难传达心音的信吧……

如今的姚横玉自是不会再看千问的信,只好他来当这个说客了。

楚寻欢把信小心翼翼地收好后,思忖片刻决定换身行头,独自去往向阳别院后山不远处的鸣泉崖。

鸣泉崖是他偶然外出散心时发现的地方,山崖悬河,飞流直下,山崖之下,泉水叮咚,林间鸟鸣,碧草漫地,不远处还有一处四方雅亭,可在其间抚琴下棋,四处石木未经修葺,倒也平添了一番自然之趣。

自从有了赤炼石后,除了严震天和桑梓言的武器外,他又做了不少小玩意儿,其中就有一架玄机鹰,这是在最开始,他想要把偃甲鸟升级成载人飞行器的最终成品。

只不过玄机鹰尚未通灵,只能用作普通的飞翔类偃甲,如果要做得再精细一些还需要顾忘卿把他的偃术书籍带回来细细钻研,如今时间又仓促,他只做了一架简易的,这处无意间发现的鸣泉崖正好适合他用来练功和试飞。

他把玄机鹰通过机关折叠好携带过来后,正在悬崖边上打算试飞一下,林间有声响,他心里一惊迅速回头去看,见着来人才松了口气,是桑梓言。

“师尊,太子差人来信,说今晚约你去望春楼夜宴,我说你这几日不在,回绝了。”桑梓言冷着脸,一口气说完来因和结果。

楚寻欢欣慰一笑:“很好,你做事越来越懂我心意也稳妥了。”

先不说慕岩总在关键时刻撇下他,他也从没指望过慕岩能放弃江山来保护自己,只是,太子这颗棋子不能乱用,越是关键的棋子,就越要谨慎使用,否则,大局必败。

“师兄去打听那人的下落了。”桑梓言蹙蹙眉,又问道,“师尊,你确定那人是离北吗?”

楚寻欢不确定,因为之前在龙吟镇上时,离北对他虽颇有关照可是他二人在离开的小路上告别时,他又显得清冷疏离,看样子不太像是想跟他再有瓜葛的样子,再加上自己视力越来越差,那晚在河里的人他根本看不清长相。

楚寻欢摇摇头:“我不确定,他也着实没有理由为我做这些……但我知道这个人一直在暗中护着我,总之,现在凡界四处都在通缉他,他定是无处可去,无处可躲,我必须把他带到向阳别院来。”

“把他放在家里……不怕招来麻烦吗?”桑梓言谨慎问。

楚寻欢只道:“他替我杀人的时候,大概也从未想过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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