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2/2）
平常倒头三息就能睡着的人，躺下快一刻钟了竟然还没睡？这可太稀奇了。
“嗯，在想事情。”
“想什么？”
江寂翻身对着江炎，小声说：“你说，我们跟农户签约让他们地上全种棉花，成不成？”
“怎么这么想？棉花是你全收上来？你想用棉花做什么？”
江寂说：“比如说开个纺织厂？”
“纺织厂？”
“嗯，就是纺织大作坊，种棉花、纺纱、织布一条龙，还可以开个布庄卖布。”
江炎想了会儿，问道：“我对纺织不太了解，你会吗？”
“不会。”江寂很快又说，“但是可以会。”
江炎：“……”
江寂看着他模糊的影子，说：“只要我们将稻种推广到10000户，就可以学会了。”
江炎：“？什么意思？跟稻种推广又有什么关系？”
“哎呀，就是，不是有我娘嘛，她会织布的，我家以前有织布机的，卖掉了，到时候我学一学，不就学会了嘛，再把纺纱机、织布机什么的改造一下，就行了。”
江炎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你这样说起来，好像可行。但是要让别人全种棉花，不容易。不说他们要先填饱肚子，可能会想种红薯土豆，万一以后你不收他们的棉花了，他们还得自己去找买家。棉花应该是不愁卖，但一时好的买家也难找，到时候被别人压价吃亏的还是农户。你想让他们听你的全种棉花，起码得给他们保障。”
江寂点头：“嗯，所以签约嘛，签购买契约，先谈好价格，我卖给他们高产量的棉花种子，再收上来，他们也不怕不好卖了。”
“可以试试，最好你能先让他们都信任你。”江炎说。
江寂想了想，“让知县大人作保如何？”
江炎挑眉转头看他：“知县大人？你让官府的人给你作保？你怕不是做梦。”
“怎么是做梦啦？”江寂不服气地说道，“我看大人蛮好的，心系百姓，这种好事，他会不支持吗？”
江炎问道：“你要怎么说服他给你作保？”
江寂说：“官商合作，不是很正常的方式吗？”
江炎：“……”
江寂见他沉默，解释道：“不是官商勾结，是合作，你别想歪了。”
“……怎么个合作法？”江炎虚心问道。
江寂把前世的所见所闻想了一下，以自己还浅显的认知跟江炎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官府与商人合作共同发展经济。官府政策扶持，商人把企业，不是，把作坊搞好，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给百姓。百姓有工作有钱赚，商人赚了钱就能纳税了呀，那跟商人合作的官府不也有政绩也有钱了吗？官府有钱了，那朝廷不就有钱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看啊，官府的任务除了维护一方平安，是不是首要任务是让百姓过得更好？”
江炎点头：“是。”
江寂：“那我现在想推广棉花，农民种棉花卖给我，农民有钱赚了；我买了棉花办纺织厂，还要请工人去做工，工人也有钱赚；等我的布做出来，我可以自己开个布庄，或者卖给别人也行，反正卖出去，我也有钱赚；我赚了钱要给官府缴税，官府也有钱赚。”
“如果良性循环起来，我的作坊越来越大，所需要的棉花越来越多，工人也越来越多，那咱们这个县因为我这个纺织厂就能让很多人吃饱穿暖了，对吧？”
“然后，我开发新的布料和花样子，那不愁卖不出去，如果我自己开个布庄，如果打出了名号，别的县别的州府的人都来我们这进货，那我们周围的旅店啊、酒馆饭馆啊，不就又可以养活一批人？”
“这么好的事，如果你是大人，你怎么想？支不支持我？”
江炎沉思了好一会儿，说：“如果是我，会支持，但大人，不一定。”
江寂挠挠脸：“那就去试试吧，我先自己去试试，如果不行，就去找大人聊一聊。我现在就是畅想一下，等我再仔细琢磨琢磨这事，想明白了。”
“嗯。”
江寂想到自己前世的世界，他妈妈还没过世的时候，江总每天会按时回家的，小时候他经常跟着江总听新闻联播，听他说一些生意经，多少知道些。
“其实，以农为本是对的，农业是基础，在现阶段粮食产量这么低的情况下，朝廷重农抑商还可行，等把粮食产量提上来，想要让经济发展起来，还是要大力发展商业的。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的，但恰恰只有商业才能盘活经济，改善民生。朝廷应该更重视商人的作用才对。”
江炎闻言，若有所思。
“你说能支持我，我还挺高兴，起码有人觉得是可行的。”江寂打了个哈欠，说道，“不早了，睡吧，晚安。”
说着，江寂翻身躺平，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炎转头看着江寂，夜色深沉，屋里暗得很，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脸。
江炎还在回想江寂刚才说过的话，他实在有些没想到，江寂竟然还能想到这么深入的内容，他对农业、商业的认识，好像比自己想的要深刻得多。
江炎想着江寂说的种棉花、纺纱、织布、开布庄一条龙的这种方式，连带着带活周围的村民、百姓，想想，他也有些激动起来。
以农为本，官商合作，重视商人的作用，江炎琢磨着这句话，慢慢地也睡着了。
次日，江寂起来照常先去挑水。
排队的时候，有人跟他笑说：“江寂，昨天我家小山回来跟我说，江南说你们家的红薯土豆都是神仙给的，哈哈哈……”
江寂一顿，也笑起来：“哈哈哈，他说笑的，那天送货来，江南江北都睡着了没看见。第二天他们看到堂屋里都是红薯，问我们，我就开玩笑说是神仙给的，没想到他们真信了！唉，所以说是小孩儿，要真有神仙，我怎么着也得求神仙给我一座金山啊，还要红薯土豆做什么，您说是吧，叔？”
周围人闻言，也都哈哈大笑。
“那是，不说金山银山，铜钱山都够我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要是我，也不求一座山那么多，就赏我几个金锭吧，我做梦都得笑醒。”
开始问那个人也笑着说道：“也是，问神仙要什么宝贝不好，要红薯土豆，还得自己种。”
“哈哈哈，对啊，小孩子说什么都信。”
江寂打了个哈哈，随即转而说道：“对了，叔叔伯伯们，我上午去镇上，等回来后就教大家土豆育苗哦，记得有人在家听村长通知。”
“行，反正不是在家里就是在地头上，大家吆喝一声，都能听见。”
“对，记得喊几声。”
吃过早饭，江寂带上江炎昨晚写的字去镇上，赵茹和秀芳婶也带着她们这几天做好的小衣服去成衣铺，
江寂交代了江炎让他到时候送粪肥的吴二来了让他帮忙看一下顺便结账，就启程了。
三人到了镇上后分开行动，江寂径直去了书铺。
镇上的书画铺子不多，很多铺子既卖书画，也承接一些装裱、刻章的活儿。
江寂到了铺子，掌柜的拿出江寂之前要装裱的字，已经裱好了，横轴。
江寂展开看了下，财源广进，这字裱好后，看起来更有韵味了。
“掌柜的，我这还有一幅字，劳烦一样帮我装裱好。”江寂把卷起来的海纳百川交给掌柜。
掌柜展开来看了下，不禁赞叹：“好字！”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江寂笑着道。
掌柜欣赏了会儿，问道：“客人，这是你写的吗？”
“不是。”
“这幅字跟之前的字，可是一人所写？”
“对。”
掌柜激动了，“那我能问问你这字是谁写的吗？”
江寂挑眉问道：“怎么？”
“是这样，”掌柜的捋了捋胡须，感慨道，“我在这开了二三十年书铺，第一次看到字写得这样好的，有心想求一幅墨宝，不知客人能否介绍写这字的人给我认识一下？”
江寂眨眨眼，“我回去问问他，过几天来给你回复如何？”
“行行，如果他答应了，价格好商量。”
“行，我帮你问问。”江寂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掌柜的，你们这可以刻章的吧？”
“可以，客人要刻章？”
“对，按照这个样子刻。”
掌柜的接过纸来看了眼，是自己设计的样式，“江炎？是那个写字的人？”
“对，是他。”
“行，要什么材料来刻？木头还是玉石？”
江寂想了想，“玉石多少钱？”
“您看，这些都不同价格。”掌柜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玉料印章坯，成色参差各有不同，“这个二两银，这个五两，这个十两，这个三十两。”
即便是三十两的玉料，成色也不算太好，江寂摇头，“看看木料的。”
掌柜又拿出木料印章坯，“这个普通的木料五百文，这个楠木的一两三钱，这个黄花梨的二两，这个紫檀的五两，上好的。”
江寂拿起那一小块紫檀木坯的看了下，还闻了闻，有紫檀木的幽香。
“就这个吧。”
“行，同样三天后来拿。”
江寂把预付的定金交了，又在铺子里转悠了一圈，墙上挂了不少字画，他大致看过，没有一幅字比江炎的写得更好。
难怪掌柜的也要求江炎的墨宝。
字写得这样好，不知道江炎以前到底是个什么人？
江寂看了眼直播间，观众们也在讨论着这些字画呢。
【我看每一幅都觉得好看】
【那山水画好好看啊】
【这些字虽然我看不懂，但莫名觉得好看】
江寂小声说道：“这些字都没有江炎的写得好看。”
【哈哈哈，江寂你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反正我们也看不懂咯】
【你说啥就是啥】
“我是说真的，不骗你们，没见掌柜的都要求江炎的墨宝嘛。”
“肖总在不在？装裱后的字就是这个样子的，行吧？”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0。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0。
——肖学海打赏稻谷种子*100。
【肖学海：行，很好看，谢谢。】
大佬就是大佬啊，一出手就是三十万，阔绰。
江寂笑眯眯地道：“肖总满意就好，那三天后我再来拿，之后就马上传送给你。”
出了书铺，江寂又去隔壁的文房四宝店转了一圈，给江炎买了两支上好的毛笔，这才去跟赵茹他们汇合回家了。
回到家，江寂把毛笔递给江炎：“给你的。”
“什么？”
江炎接过来打开，两只大小不一的毛笔并列其中，都是狼毫毛笔。
一支小一点的，适合誊写，另一支是适合写大字的，笔头的毛柔顺润滑，比之前的毛笔好了不知多少倍。
江炎伸手抚摸过这两只毛笔，擡眸看着江寂。
“谢谢。”
江寂扬唇：“不用客气，毛笔而已，你先用着，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江炎弯了弯唇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