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2)
艾尔菲斯暗自诽腹,从他教导主任的气质和稳重的外表中,可真看不出来居然是这么讨打的性格。
果然,克莱门斯在疫神动手的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反应,周围没有同伴上前帮忙,要么是关系不好,要么是……绝对的信任。
一白一紫黑两团光芒在战场上空不住游移,一会儿光明净化毒雾,一会儿毒雾侵蚀光明,两者此消彼长。
艾尔菲斯已经顾不得克莱门斯对他做了什么,他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急也没用,他现在看这场魔幻大战看的相当入神,刺激啊!
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杀死祂先前没看在眼里的蝼蚁,疫神漫不经心的神情很快转为凝重,咬牙切齿道:“伪、神!”
智慧种族中,离凝聚出完整神格仅有一步之遥的便称伪神。
他们当然无法与九大主神比肩,但实力强悍的伪神,也可与次神一战!
更何况克莱门斯还是最克制疫神力量的光明系!
已经到法神的级别,克莱门斯已经不需要念咒了,他调动光明元素如臂使指。
奇怪的是,艾尔菲斯每见他作出反击和防守,意识中都会自动蹦出这些招数是什么——这是光盾守护,这是圣光净化,这是禁锢锁链,还有裁决神剑、群光利刃……
他甚至能模糊的知道如何念咒能使出这般强大的力量。
我好像……拥有了克莱门斯的记忆?那我还是我吗?
艾尔菲斯之前以为他在身体争夺战中赢了,现在又不确定了,但他现在有清晰的自我意识,且莫名的没有危机感,应该是好事?
左右也没有办法从自己的身体里苏醒过来,且等旁观完这场战斗吧。
男人宽厚的手握住白色的弓,三指搭在弦上,由大量光明元素凝聚而成的破魔箭射向了敌人的心脏。
被漂浮于空中的巨大莹白锁链束缚住的疫神早已不复刚才降临时的淡然,祂目眦尽裂,眼睁睁地看着威力无穷的光箭射来,恼怒却无力,此时终于明白了这个人类刚才说的“三位神明承担不起人族的供奉”是什么意思!
“人类!你胆敢弑神——!”
光箭完成了杀敌的使命,消散成微小不可见的元素。
克莱门斯确认疫神的神格也破碎之后,才回到了城墙上继续当奶妈。
一手臂被严重腐蚀的男人跳上来找他,长剑支着地面,言辞间颇为惋惜:“你这毁神格的动作也太快了,真不心疼?阿蒙前天杀梦神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呢,这么好个宝贝,真是可惜了!”
克莱门斯随手一个治愈术丢过去,肃声警告道:“别碰那种东西。”
“是是是,我就是说说而已,我拿神格有什么用,又护不住,那几位主神……”
后面的艾尔菲斯没听清,因为那位名叫康拉德的剑圣已经跳下城墙了。
人族势弱,但克莱门斯和他的同伴们却像没什么压力似的,将敌人当成锻炼自身实力的磨刀石,就算重伤也少有沉重之感。
艾尔菲斯借着克莱门斯的视角见识到了自己究竟穿越到了一个多么神奇的世界——
体魄坚不可摧的剑神几乎能无视所有魔法攻击,几个跳跃之间将一片坚固的圣阶炼金傀儡削掉脑袋。
木系法师让数条如吞天巨蟒的藤蔓破土而出,缠上十多米高的巨魔。
风系控制恐怖的龙卷风在空中肆虐,让带翅膀的敌人无法稳住身形。
土系法师使大地如浪翻涌,吞没了跑的不够快的杂碎,又重归平坦,挤碎的血肉尽埋深土,看表面干净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金系控制敌人的武器让他们自相残杀,火系招来满天下坠的“流星”,水系带来倾盆大雨淋湿一大片异族,雷系配合地落下震耳雷电……
当然,能在挥手之间引起这般恐怖天灾异像的人类仅有寥寥几个,艾尔菲斯见其他参战的人,放大招多是要念咒的。
而部分被留在城墙上,远程帮点小忙的法师,基本每释放一道魔法,就要念一次咒语。
虽然他们念得流利迅速,不怎么费时间,但艾尔菲斯看了一众大佬的表演,再看那些小年轻们读条发招就有些心焦。
纵然嫌弃念咒读条,艾尔菲斯还是仔细记下了听到的咒语,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用上……
等一下!
艾尔菲斯忽然想起初见克莱门斯的时候对方说过的话。
他现在已经有了一点克莱门斯的记忆,当然也会了他的语言,他说的第一句话,好像提到了自己是有天赋的?
艾尔菲斯不知道他说的是哪系天赋,要他猜的话,他第一反应是光明系……
毕竟克莱门斯想要夺取他的身体不是吗?对方不知道死了几千年还是上万年,等了这么久就只想要这个身体,看来是很满意的了,那就应该是光明系了。
想到这里,艾尔菲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远处一位光系高级魔法师的身上。
——
洞xue之中,塞缪尔想到不知为何陷入昏迷的小崽子,漫长神生头一次觉得谁死了怪可惜的。
尽心尽力为一个人洗衣做饭这么久,他还想等着小崽子长大后奴役回来呢。
给‘温斯特’留下回教堂看看的念头,塞缪尔便沉没了自己的意识。
温斯特的意识无缝衔接的上线,没有察觉到因为做了噩梦而紧绷的身体为何没有过渡的放松了,心脏的难受也好了许多。
做了这般不祥的梦,小孩儿此刻只想回去看看哥哥的情况如何了。
他灯笼都没点,在微弱的月色下匆匆忙忙的往回跑。
熟悉的屋子里,卡文牧师睡在温斯特的床上——他一开始没想睡的,他得照看着艾尔才行,小温斯特也还没回来,让他很是担心,但老人忧虑地翻来覆去几次,就睡着了……
他如今也快七十了,都说这个年龄的老人眠浅易醒,但卡文身体好,每日醒得早,白日要么给孩子们上课,要么打扫一下小教堂,散散步,去自家或者别家的田里劳作一番……
又动脑子又锻炼了身体,晚上累了睡得熟也是正常的,几尺外的艾尔不时呢喃着几声呓语,一点儿都没打扰到他睡觉。
温斯特推开房门,看见本以为会坐在哥哥床边守着他的卡文爷爷睡得正熟,不禁蹙眉。
他无声地靠近了艾尔菲斯,温斯特的夜视能力向来远超常人,浅淡的银白月辉从门口而入,温斯特能清楚地看见几顿几乎没有进食的哥哥已经面容虚弱了,所有见过艾尔菲斯健康自信模样的人都会心生不忍,更何况视他为最重要的人的温斯特。
见哥哥唇瓣有些干燥,温斯特取了水,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来一点一点地喂。
白日炎热,爷爷没有给艾尔菲斯盖被子,但这个点已经有些凉意了,温斯特摊开哥哥夏日用的薄被给他盖上了。
小孩儿红着眼,定定地看了虚弱的艾尔菲斯片刻,转身收拾起了包裹。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尽快离开哥哥了,但因为不舍,收拾东西的速度并不快。
但温斯特要带走的东西就只有哥哥在洞xue里给他的匕首,第一次提到财神时给他的一枚金币,哥哥送给他的弓箭,打火石,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就再无其它了。
就算把速度拖到蜗牛那么慢,也用不了多久就能收拾好。
他将一个小陶罐放在桌上,那是自己住进来后卖些编织品和干货,陆陆续续存了一年多的钱。
银币和铜币将小陶罐填满了一半,温斯特也没数过有多少,反正肯定是不够报答哥哥的……
外人看来的冷酷小孩儿站在艾尔菲斯面前,再次湿了眼眶。
哥哥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太善良了才捡回了他,只要自己离哥哥远远的,神明就会驱逐缠上他的厄运对不对,然后哥哥就能醒了。
若说温斯特如此愧疚难过,是因为艾尔菲斯是恩人的话,这定义都浅了。
这个只比他大三岁的人,不止是将他从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中救赎出来的恩人,也是无视全世界的声音、坚定护着他的哥哥,是耐心教导他生存技能的老师……是食物,是冬衣,是庇护所,是月光暖阳、春花冬雪——是世间最好的一切。
利塞小镇的其他人也待他友善,但这是在温斯特没有暴露发色的前提下,自始至终了解他的、接纳他的,不过只有哥哥一人而已。
温斯特以前从不介意一个人活着,此刻一想到要离开这么好的哥哥,心中就酸胀难受,他知道不该靠近,却放纵了自己一回。
温斯特俯身,搂住了艾尔菲斯脖子,小脸蹭了蹭了少年的肩颈,似收敛了所有爪牙的小兽,因为没有得到主人的回应,委屈又担心的掉落了眼泪。
滚烫的热泪滴落在昏迷少年的颈间,没有激起丝毫反应。
下一瞬,塞缪尔烦躁地接管了身体,他站直了身子,心脏收紧的窒闷感尚有余韵。
每次出来都要体验一番活了上万年都没经历过的感受,陌生,新奇,但他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