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2/2)
她不稀罕他的卑微,那他就装出不在意她的模样好了。
说不定这样,她会觉得,他是个有趣的人。
*
送完人,小神族们陆陆续续回去。
路上锦羽想起赤姜怕蛇,冒出个好玩的主意,环顾一圈,却没发现宴北辰。
锦羽问:“奇怪,你们看见宴师弟了吗?”
刚才不是还在他们身后吗?
被她一提醒,众人回过神,纷纷摇头,表示没看见。
一个末尾不起眼的小弟子,探头回答:“我看见他了,走得挺急,或许是有急事。”
“那算了。”
锦羽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原本还打算,借他的蛇,去吓吓赤姜呢。
*
星州,朝鸣殿爆发罕见的争吵。
这些年,星沉言沉默太久,颜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独断专行,任性妄为。
所以今日,天君近侍擡手拦下她时,颜银是诧异的。
神侍并不废话:“天妃留步,天君有请。”
他引着颜银,来到朝鸣殿。
空寂的大殿死气沉沉,男人身躯颀长,半隐在黑暗中,背影无声倾泻威压,静得落针可闻。
颜银也不开口,皱眉打量他。
等她失去耐心,以为他是没事找事,不想奉陪时,星沉言终于开口。
男人音色喑哑,沉得吓人:“颜银,你是当我死了吗?”
颜银轻笑一声,“天君大人,福寿无双。”
她并不正面回答他的话,但星沉言知道,颜银心里,恨不得他真去死。
这样一来,她就能没有负担,和别人双宿双飞。
做梦。
星沉言冷笑一声,转身走到颜银面前,擡起指,抚过她柔美的面颊,忽然收紧,掐住她的脖子。
这时颜银才看清,他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怒气。
星沉言这人极无趣,哪怕愤然至极,也不屑告诉别人原因。
颜银丝毫不惧。
哪怕命脉捏在他手里,她也直白迎视他的愤怒,完全不怯。
她知道,星沉言只会虚张声势。
这一次,颜银又赌对了。
察觉她毫无惧色,星沉言咬牙,甩开她的脸:“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别妄想了。”
颜银的脸被他捏得发红,此时佯装不解,偏头看他:“天君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妄想?就是有,也被您葬送了啊。”
她甚至不愿意唤他的名字。
星沉言转过身,无声握紧拳。
“葬送?”
星沉言反复咂摸这两个字,不禁哑然失笑,“那你听着,还是那句话,不管你有多不满,这辈子,也只能和我绑在一起了。”
颜银蹙眉,觉得他的话真恶心。
星沉言拨动手中檀珠,字字清冷:“还有,让云渡安分些,我还帮他养着女儿呢,足够对得起他。”
听到这里,颜银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他,漂亮的眉尾,轻微抽搐。
她听懂了,星沉言这话,并不是想警告云渡,而是旁敲侧击告诫她,不要和云渡走得太近。
他什么都知道。
两人不欢而散。
虽然星沉言没有明说,颜银却懂,他为什么生气。
幻思宫那边来了消息,被颜银截停。
她没有告诉星沉言,导致画酒孤立无援,独自前往下界,面临不可知的危险。
他是在不满画酒的事。
*
人间。
画酒还不知道,父母为她吵了一架。
其实独自来人间,她并不害怕。
因为成长,总是要独立的。
虽然她修为平平,在幻思宫不算出挑,但到人间抓只穷奇,还是绰绰有余。
穷奇喜食生魂怨气,很是狡猾。
画酒顺着残留妖气,在边陲小镇,连追它两日。
黑暗是藏匿妖气的绝佳场所,一旦入夜,画酒就很难再找。
权衡一番,她就近寻个客栈,休整一晚。
空旷的街道,已经没有行人,夜幕飘下细细雨丝。
画酒擡起头,实木牌匾两侧,挂着暖黄灯笼,照亮“悦来客栈”四个字。
悦来客栈?
画酒站住脚步。
上一世,被珈泽关起来前,她曾逃往人间,来过这个小镇。
那时她众叛亲离,遭受众人厌弃。
为了躲避神族追兵,不敢住客栈,只能缩在附近的破庙落脚。
悦来客栈里,掌柜正在清点账目,偶然擡头,发现门外有位驻足的素衣少女。
掌柜扬起下巴,示意小二去揽客。
小二扬起笑脸,刚准备出去吆喝,少女却撑着伞,转身走入昏暗街道。
边陲地界,掌柜见过的怪人可太多了,收回目光,懒得在意,继续拨动算盘,核对账目。
离开客栈后,画酒凭着模糊记忆,找到那个破庙。
她擡手照亮破庙,蛛网密布。
说不上为什么,破庙中央的无名神像,在烛火映衬下,显得十分古怪。
画酒没多想,收伞走进去。
在神像慈悲的眉目下,她虔诚跪在破旧蒲团上。
虽然她现在没有危险,不需要神像庇佑,但还是想拜一拜它。
双手交叠,额头抵住掌背时,画酒想通怪异之处——
太新了。
这神像实在太新了。
画酒猛然擡首。
风一过,晃晕满庙的烛火。
在错乱的光线中,她对上少年含笑的眼。
破庙供奉的神像不见,只剩半蹲在她面前的紫衣少年。
宴北辰懒懒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小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