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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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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浸没有说错,陈飘飘天生适合表演,因为她有一张能容纳故事层次的脸,也有一副能调整各种面孔的五官。

她像一个容器,她从一开始,适应性就很强。不止是在床上。

陶浸对陈飘飘的观察是自始至终的,因此能捕捉到她的一切细节。

她在陶浸的注视下长出狐貍耳朵,时而满面春风地动一动,时而心灰意冷地耷拉下来。

可她的内核很倔强,像在论坛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哪怕去进修两天考古,也要坚持将一个问题弄明白。

陶浸能感觉到,自己似乎也是陈飘飘想要弄“明白”的一个问题,或者说,“攻略”的一个问题。

她不是第一次成为别人“攻略”的对象,却是第一次,让她觉得饶有兴味。

陶浸是一个很善于总结和推理的人,不出几天就摸清楚了陈飘飘的行为轨迹,她并不热爱掐架,通常会是在不开心的时候,随机挑选一个猥琐男,命令他成为被制裁的倒霉蛋。

社团聚会那天,陈飘飘又和猥琐男对掐,骂了三十几个来回。

最后她说:“靠,我要吐了。”

被对方举报人身攻击,要求封禁她的账号。

陈飘飘击鼓鸣冤,举证说:“管理员大大,我没有攻击他,我是真的要吐了,我今天聚会吃了十五串培根卷,现在蹲在操场,撑得要吐了。”

陶浸笑出声。

坐在椅子上,回身问小马:“还有健胃消食片吗?”

将小马递过来的健胃消食片扣在桌上,陶浸左手指尖轻轻敲,右手给陈飘飘发微信:“上来拿。”

一个想要靠近,一个想要纵容,那么熟悉起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陶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陈飘飘的,但她也觉得,这是特别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眼睁睁看着小狐貍没有章法地在自己身边打洞,她屡次提醒陈飘飘,其实这里有一条小路,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但小狐貍没有,她像陶浸在网上看过的动图那样,乐此不疲地抖抖一身皮毛,一次又一次跳进雪里,冻得透心凉,钻出来,再跳。

大概是陈飘飘外婆来的那几天,陶浸发现了陈飘飘的第四副皮囊。

这副皮囊下的陈飘飘不尖刻、不颓废、也不文弱,她干净又疲倦地靠在外婆身上,无意识地笑,无意识地俏皮,无意识地皱皱鼻子。连说话也是无意识的,蹲下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轻声细语、脚踏实地、有一股从骨子里熨烫出来的温柔。

陶浸那时候想,希望陈飘飘能够一直像这样,说话不用琢磨,眼神不用回收,笑容不用精准。

她才十八岁,应该肆无忌惮地享受,可以肆无忌惮地依靠。

送走外婆那天,陶浸看着发呆的陈飘飘,清晰地发现,自己的心里生出了保护欲。不同于对同学们的日常照顾,这种保护欲是定向的、专属的。

像蓊蓊郁郁的树木,希望陈飘飘能来靠一下。

然而,拉扯几次后,她不知道陈飘飘想不想。

不确定陈飘飘所谓的喜欢,是新环境下,新鲜的游戏,还是认真的,深思熟虑地,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那几天她们的氛围很好,差点要接吻,但拉上床帘之后,她看见陈飘飘那边亮着灯。

心有所感地打开手机,果然在群聊。

兔子很快乐,热情积极地说要去参加联谊。

“好呀好呀好呀。”

“在哪里?什么时候啊?”

“我们要喝酒和联谊的,你可以吗?”

陈飘飘回复:没有问题. jpg。

陶浸沉默又缓慢地眨眼,看着兔子头像在群里上蹿下跳,而那个人,就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就睡在隔壁的床上。

心里堵得难受,陶浸锁上手机,压在锁骨下方,她透过床帘的缝隙看向另一头,仍然有手机屏幕淡淡的光晕。

被手机压着的地方,像针扎一样,细细密密地疼。

陶浸是骄傲的狮子座,尽管没什么人知道她很骄傲,但她有自己的方式。之后的一周,没有再联系陈飘飘,陈飘飘也没有找自己。

联谊是在一周后的晚上,陶浸坐在宿舍,看着群友们在群里商量接头的地点,随后打车过去,有学妹在群里跟没去的人说:“兔子好漂亮,你们赶紧过来!快快快快快。”

有人说:“真的?等等我,刚下晚自习。”

另一个回复:“真的,群里傻乎乎的,太反差了,你真的来看眼。”

她穿的什么衣服,是什么发型呢?陶浸伸手抚摸电脑的边缘,发了会儿呆。

低头想找陈飘飘,找借口问她要不要洗澡,看看她怎么回答,心里却拐了个弯儿,穿上拖鞋出门,去高高的宿舍。

敲一两下,没人,她站在门口给高高发消息。

她知道陈飘飘一定会看到,她也知道,陈飘飘是弯的的信息,是高高向陈飘飘确认后,才告知自己的。

陶浸很了解高高,如果没有得到允许,她是不会说的。

于是陶浸和陈飘飘,隔着高高的手机屏幕,一进一退地试探。

“她在参加聚会?”

——你在参加聚会?

“她是?”

——你是?

既然你是,既然我知道了你是,那么之前处心积虑的接近、暧昧,你要不要重新定义一下,再来跟我说清楚?

和高高结束对话之后,陶浸坐回宿舍,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陈飘飘的消息。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肋骨间酸酸软软,觉得脖颈间很热,本能地将手绕到后方,把发尾束起来。又想起了陈飘飘。

在酒吧,应该也很热,她不会扎头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替她扎头发。

陶浸漫不经心地瞥着桌上的时钟,想去,又不想去。

想到陈飘飘在快要接吻的当晚就兴高采烈地期待联谊,不想去。

想到陈飘飘明知道自己知晓了她的性取向,仍然无所谓地按兵不动,不想去。

抿住嘴角,写小组作业,写十分钟,看一眼群聊。

快要熄灯了,她不回来吗?

如果晚归,她还有别的pn b吗?

十点过,群里终于通知散场,她也终于没忍住,给陈飘飘发消息:“洗澡吗?”

被拒绝。

再点开朋友圈,看见乐初的照片。

陶浸那时候想,也许这一场新学妹追逐学姐的暧昧游戏,结束了。

她侧头望着落地窗的光影,仍然是那晚夜谈时,和陈飘飘一起看过的办公楼。

当时和身边的小学妹聊着天,陶浸有一秒钟分神想过,那栋楼里都有什么企业呢?自己要提前两年毕业,如果在对面上班是不是更方便,下班也许能和陈飘飘一起吃饭。

一闪而过的念头,突然得她心里悠悠一跳。

陶浸也逐渐看不懂自己,看不懂陈飘飘,如同陈飘飘觉得,她看不懂陶浸。

幸好有酒精,幸好有勇气,幸好有倔强的陈飘飘,孤注一掷的那个吻。

它拯救了陶浸和陈飘飘之间的可能性。

陶浸轻柔地说完,最后擡手,碰了碰怔愣的陈飘飘的脸:“你昨天说,你想了很久了。”

“其实……”

“在我第一次带你回家的时候,你就可以跟我发生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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