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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死不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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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意又道:“陛下年纪小,国丧之事还需劳烦两位长辈多加提点照应。”

“不敢不敢。”禹王虽这么说,心下自然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帮忙操办,毕竟他们先前帮着云氏领兵打过新帝,眼下有这么个好机会能和新帝搞好关系,谁不要谁是傻子。

岭南王道:“我等一定尽力为陛下效力。”

祝云意道:“是送先帝最后一程。”

“是是。”

“祝大人所言极是。”

将先帝风光大葬,让天下人看到他们当初确是为清君侧才起的兵,日后更不会有人质疑李训上位的动机。

这般滴水不漏,禹王和岭南王佩服万分。

李训道:“两位叔伯若没有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禹王和岭南王本来是来听训受罚的,眼下只是稍微训斥两句,没有大罚不说,还领了差事,此刻听他这么说,立马告退。

他们一走,祝云意才认真道:“日后陛下切勿再叫我公子,今日是在我府上,他日您若在朝堂上这么叫我,我是万死不辞。”

李训不服道:“朕是天子,谁还能越过朕杀你不成?”

祝云意早该想到这事的重要性:“那陛下以为何为天子?”

李训微噎:“不就是皇帝嘛。”

“天权神授,皇帝秉承天意治理天下。”祝云意直视看他,“天子居万人之上受天下人供养,陛下却要告诉世人,还有一个人能居于天子之上?那受万民敬仰的天子又算什么?我这样胆敢侵犯天权的凡人如何能不死?”

“我……朕……”李训哪里想那么多,他以前还以为天子可以为所欲为呢,这个想法在这段日子里早就被消磨殆尽了。他犹豫了下,“那朕然后怎么叫公……你?”

祝云意道:“陛下叫我名字,官职,凭陛下喜欢。”

李训想了想:“先帝是如何叫你的?”

祝云意的呼吸微窒:“先帝……私下喜欢叫我老师。”

李训这回高兴了:“那朕也叫你老师。”

“这……陛下……”

“朕治理天下还得靠你教,如何不能叫老师?”

祝云意叹息,罢了,总比叫他公子合适。

“对了。”李训想起来,“先前礼部那边同朕提过皇子的事,云氏当时扶他上位,尊称先帝为太上皇,礼部那边一时有些不好拿捏。”

祝云意态度十分坚定:“可追封太子,但绝不能以天子之礼下葬,那是云氏篡权后扶持的傀儡,陛下不可承认其帝位。”

李训不大懂其中利害关系,有点茫然应声:“都听你的。”

“你们怎么在这?将军从城外营地回来了,找祝云意呢。”徐成安自外头来,见李训也在,忙行了礼。

东烟咒骂了声,忙扶祝云意道:“公子快走。”

沈将军每回回来发现公子不在屋内休息逮着人就训,他都被劈头盖脸训了几十回了。

祝云意走了两步,又回头:“瑛嫔的后事,陛下倒是可以给个追封。”

李训立马道:“此事朕倒是想过。”他跟上去,“朕打算追封她为皇后,同先帝一同安葬。”

祝云意蹙眉,嫔位追封皇后属于越级,且眼下他们也没承认皇子的帝位,这事怎么想都不合礼法。

只是,想到他当时进天胤宫时看到的那一幕,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李惟若能自己选择皇后,谁说不能是瑛儿呢?

他应了声没多说。

回了住处,发现沈嘉禾并不在。

东烟松了口气:“沈将军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徐成安不明所以,将军明明都进院子里,发现祝云意不在才让他出去找人的。他折身去外面,远远看见一个熟悉人影站在门口。

沈嘉禾十分意外:“西南的事都处理好了?”

乌洛侯律抱着他的重剑很是不快:“禹王和岭南王不都进京好几日了吗?你难道想不到这几日我也要进京了?”

豫北军是回去了,但郢京剩下一众亲兵侍卫还需重新整顿,再加上祝云意的身体不大好,沈嘉禾是忙得焦头烂额,完全没顾上乌洛侯律那边。

“哦,去见过陛下了吗?”她问。

乌洛侯律冷笑:“陛下不也在祝府吗?我说你们都是没地方住吗?为什么都赖在这里?”

沈嘉禾:“……你刚到又要发什么神经?赶路太累就先回行宫休息,我改日去看你。”

乌洛侯律一把拦住她:“去什么行宫,我也要住这里。”

沈嘉禾:“……”

他往里走:“祝云意呢?来客人,他这t个主人也不接待接待?”

“哟,王爷来了。”徐成安笑眯眯应过来,“祝云意病着呢,王爷来探病吗?两手空空是不是有点过于小气啦?”

乌洛侯律:“……”

沈嘉禾漏了声笑。

乌洛侯律扭头蹙了蹙眉:“你还笑得出来,那看来祝云意这次又死不成。”

“乌洛侯。”沈嘉禾敛笑。

乌洛侯律耸耸肩。

沈嘉禾终是问他:“他当时去塞北找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乌洛侯律抿唇:“因为他看起来快死了,我不想你去见他最后一面,更不希望你知道他没死在郢京,反倒死在了塞北。”

沈嘉禾垂下的手指倏地勾起,她莫名想到祝云意心口那道伤,她知道他伤得很重,却不知道这么重。

乌洛侯律永远记得那人明明都半死不活了,却说沈将军造反,郢京必然有所准备,他要替她守后方,也要他守口如瓶。

大抵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吧。

那时乌洛侯律就知道了,这辈子可能争不过祝云意了。

祝云意愿意替沈嘉禾付出一切直至死亡却不希望她知道。

乌洛侯律做不到,他不是做不到为沈嘉禾去死,但他做不到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势必要她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样才能让她生生世世记得他对她的好。

所以他后来去了姜州,是故意要沈将军亲赴漳州的。

他扭头见沈嘉禾的眼眶红的厉害:“他又没死,你别是要哭。”

“你才要哭!”沈嘉禾没好气瞪他一眼,大步朝后院走去。

乌洛侯律失笑跟上:“我哭什么,这次我可立了大功,陛下怎么也得给我封赏,我做梦都在笑。”

徐成安笑道:“那我先恭喜王爷了。”

乌洛侯律横他一眼:“现下想巴结我已经晚了。”

徐成安还在笑:“我也就那么顺口一说,王爷怎么那么认真?”

几人说笑着进了院子。

乌洛侯律推门进去就道:“哟,祝云意还没死呐?”

祝云意早听到他的声音了,望着他笑:“托王爷的福。”

沈嘉禾快步过去:“你之前又去哪了?”

“禹王和岭南王来了,去打声招呼。”

“他们不成阶下囚就不错了,你同他们打什么招呼!”沈嘉禾扶他坐下,手顺势往他后颈摸了摸,身上不凉,她这才放心。

乌洛侯律哼了声,自顾上前坐了。

东烟恭敬给他倒了茶:“还没来得及谢谢王爷大恩。”

乌洛侯律得意挑眉:“总算还有个懂得感恩的,你家主子这趟去塞北,可没少吃我那的珍贵药材,记得折成银钱本王带回塞北去。”

“是。”东烟难得听话。

乌洛侯律撑大眼睛:“你主子这么有钱?我看他这府上也不如何奢华啊,你知道我那些东西值多少钱吗?他一口半两黄金。”

东烟提着茶壶的手一抖:“这么贵?”

“不然呢?”乌洛侯律道,“你觉得你主子的命不值钱?”

徐成安忍不住道:“行了,你能不能别唬人?敢说你给他喂了什么珍贵药材吗?”

乌洛侯律转着茶杯:“冬虫夏草一筐筐往他帐子里送。”

徐成安:“……”

乌洛侯律继续:“千年人参吃了两根,天山雪莲都喂了他三朵。”

徐成安:“…………”

沈嘉禾道:“多少钱,你开个价,我替他付!”

乌洛侯律眯了眯眼睛:“你的话就不要了,当我给你的聘礼了。”

沈嘉禾气道:“乌洛侯你!”

徐成安忙拉着东烟:“要不你凑凑?”

东烟苦涩道:“我家公子为官这几年油水没捞,那日让祝伯遣散下人时大部分银钱都分给他们了,公子如今不姓陆了,原先陆首辅名下那些田地庄子也不好收回来,眼下府上也没多少钱了。”

祝云意笑道:“我给王爷写张欠条,日后用我的俸禄还。”

乌洛侯律瞪大眼睛:“那你得还到猴年马月?”

祝云意道:“所以王爷最好祈祷我活得久一点,不然就成烂账了。”

乌洛侯律又看向沈嘉禾:“你都听到了?他都穷成这样了,你也要执迷不悟跟他吃苦?何必啊,沈将军?你跟了我多好?”

“不行!”东烟斩钉截铁道,“银子我们会还,沈将军的事王爷想都别想!”

众人都吃惊看向东烟。

东烟有些窘迫,那日公子和江神医说了什么东烟并不清楚,但他知道了沈将军其实是郡主。且沈将军向来是公子的命,什么都可以给塞北王,这座宅子也能卖,唯独沈将军不行。

“不然我也可以出去赚钱。”东烟道。

徐成安乐了:“再来我们侯府当侍卫吗?哎,你那个泼猴面具还在吗?没有那个面具我们可不想雇。”

东烟:“……”

乌洛侯律好奇问:“什么泼猴面具?”

正说着,外面祝管家来了。

“公子……”他在门口有些迟疑,又看向沈嘉禾道,“侯府来了人,说是夫人同世子回京了,差人来请沈将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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