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错了(2/2)
外头东烟听到这阵剧烈咳嗽,推门入内:“公子怎么了?公子!”
江枫临冷着脸:“按着他!”
东烟被吓住了,又见祝云意身前床边全是血,他差点就哭出来:“江神医快想想办法啊!公子,公子别乱动了。”他肩上有伤,东烟也不敢用蛮力。
江枫临回来时手上捏了几枚银针,他快速往他身上扎了四针,床上的人终于挣扎不动了,他又扎了两针,这阵剧烈咳嗽才慢慢压下。
祝云意的气息微弱,艰难掀起眼皮看向他,哑声道:“我……非死不能谢罪。”
“那就等你死了再说!”江枫临俯身揪住他的衣领。
“江神医你做什么?快放开公子!”东烟扑过去。
江枫临推开他,垂目凝视祝云意道:“但你现在还没死,就给我听好,慕禾虽然不在了,但我还在,今日我就要你一句话,郡主你是娶还是不娶?”
祝云意眼底露出错愕。
江枫临冷笑道:“谢莘根本不是郡主的未婚夫婿,这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但她原本是该有未婚夫婿的,赐婚虽然只是个幌子,慕禾也没想过真的要成德帝下圣旨,他当时去郢京谈的条件就是他交还兵权,换郡主自由择婚。你不必这么看着我,你再看也是事实。”
东烟整个都听蒙了,慕禾不是沈将军的名讳吗?沈将军什么时候不在了?还有郡主不是早死了吗?
“慕禾当年的确把郡主托付给了我,那婚书我还留着呢,要看吗?”
祝云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江枫临没再刺激他,又道:“当年雍州战役后,沈将军没死,郡主却死了,消息传回郢京后,成德帝当场被气吐血,他身体本来就不好,那次重创后更是每况愈下。”
祝云意知道,他当时就在郢京。
沈慕禾为了博得天下人的同情逃过郢京猜忌的消息便是那时候传出来的,如今想来,消息是哪里来的,还用问吗?
那是成德帝对豫北最后的反击了,毕竟在他看来,沈慕禾不仅解了身上的毒,如今连亲妹妹都能舍弃,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而他的太子尚且年幼,根本不足以与强大的豫北抗衡,他虽对豫北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无能为力了。
这个反击尽管绵软无力,却让当年的陆首辅深信无疑。
他完全沉浸在了郡主被害死的仇恨当中无法自拔,根本不疑有他。
说到此处,江枫临又笑了笑:“郡主彻底成了沈将军后,我就跑了,除了再躲她之外,我也在躲郢京那边的耳目。成德帝知道我,他曾答应慕禾,等收回兵权后,不会为难我和郡主。那位天子当然很好奇我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他叹息道,“我躲到了山里,还好第二年他就驾崩了。不过新帝继位,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又躲了两年,发现新帝应该不知道我的事,这才敢出来。”
东烟这回听明白了,所以现在的沈将军是郡主?!
他猛地看向公子。
公子脸色明显早就知道了!
对对,公子和郡主早有夫妻之实,怎么可能不知道?
祝云意惨白着脸一言不发,怪不得那几年郡主翻遍了整个大周都没找到江枫临,谁能想到他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根本没出来过?
“祝云意?”江枫临又从针灸包里拔出一枚银针往他的痛觉神经上扎了一针。
祝云意疼得哼出来。
“公子!江神医你做什么?”东烟将人护住。
江枫临反手退出银针,凝视他:“回神没有?”
那双乌黑眼珠终于轻转,看向江枫临。
“那些事你要是敢告诉她知晓……”
“我不说。”祝云意哑声道,“我死都不会说的。”
郡主若知晓自己辜负兄长这么多年一定会难受自责,他不愿她难受。
“好。”江枫临点头,“话我都到这份上了,郡主的事你给个准话。”
“我……我……”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我会让沈将军瞑目的。”
江枫临松了口气:“有你这话就行了。”他伸手将祝云意身上的银针全都收回。
祝云意仍是盯着他:“你同郡主……”
“我和她没感情,漳州偶遇之前她根本就不认识我。”江枫临把银针包收进药箱,“那之前,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我时常出入豫北侯府,只是郡主常年在营地,并不知晓。哦,对了,婚书。”
他从药箱底部翻出一直信封递给祝云意。
祝云意睨着看了半晌,没接:“你留着,若哪天你觉得我待郡主不好,你就把她接走。”
江枫临像听到了笑话:“我接她,她肯跟我走?”
祝云意垂下眼睑:“若是沈将军的话,她会听的。”
“你神经病吗?”江枫临咬牙骂了声。
外头一个侍卫跑来,说沈将军回来了,快到府门外了。
祝云意忙吩咐东烟带江枫临自偏门走。
江枫临沉着t脸给又给他把了把脉:“真相你替郡主听了,便要对她好,不是让你自己困住自己,这个道理你若不懂,用不了三五年我就真能用上慕禾留给我的婚书了!”
江枫临其实后悔了,真不该一听他是祝忱就一股脑儿全都撂了,他根本想不到中间还有这样的阴差阳错!
这次他没抽回手:“我知道。”
-
沈嘉禾下马后一路跑去后院。
徐成安在门口和守门的侍卫说上两句话的功夫就发现将军早跑没影了,他叹息,祝云意又跑不了,将军这是一刻不见就念想得不行啊。
傍晚的风越发冷了,沈嘉禾跑到后院见祝云意的卧房门没关紧,她立马沉下脸:“怎么门都不关实……”
祝云意正把床上的被子抱起来。
“云意,你做什么?”她疾步过去。
祝云意忙道:“我……我喝药弄脏了背面……”
“这种事哪用得着你做?”沈嘉禾不由分说接过他手里的被子,转身给了半只脚跨进来的徐成安,“被套脏了,叫下人洗一洗。”
徐成安有点懵,他抱着被子转身去找丫鬟,结果刚走两步就看见被子上似乎有血,他忙翻了翻,什么脏了,被面上全是斑驳血迹!
他见东烟自前面跑来,忙冲上去拦住他:“你老实告诉我,祝云意的病是不是……是不是会短命?”
东烟脸色骤变:“你瞎说什么?!”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徐成安抖开被子,“他怕将军看见,还想藏起来。”
东烟一把抱住被子:“公子……公子是为先帝的事伤心难过,一时郁结于心罢了,大夫来看了,公子会好的。”他转身就走。
徐成安半信半疑:“真的?”
-
这边,沈嘉禾关上门转身就先祝云意呆呆站在床边望着她。
“看什么?”她从柜子里找了床被子出来铺到床上,一面去拉他,“去床上躺着。”
话落,腰际一紧,祝云意从身后环着腰抱了上来。
沈嘉禾的呼吸轻敛:“云意?”
他将脸埋在她颈项,闷声道:“我会待你好的。”
沈嘉禾扭头看他:“你突然怎么了?”
他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
沈嘉禾感觉得出他的呼吸有些异常:“云意,你肩膀有伤,你别这样抱着我,你……”
“郡主。”他哽咽道,“我错了。”
沈嘉禾不敢用力挣开,哄着他道:“你先松手。”
他终于听话松了手,沈嘉禾将人扶到床边坐下,见他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本能微蜷着身体,她一摸他的脸颊冰得厉害。
“心口疼?”
她一面找出药倒了水喂给他。
他含在嘴里直直望着她。
“云意,吞下去!”
他听话地吞了药:“对不起。”
沈嘉禾两眼通红,俯身一把将人狠狠抱住:“我知道先帝的事你很难过,也知道你一直自责,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再如何他也活不过来了。可我还活着啊,我们都还活着,就算为了我,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他徐徐擡手回抱住她:“我这条命是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