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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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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钥匙镂空雕琢,边有八道齿痕,沈景越拿在手里,指腹轻轻拨转,手中之物顿生棱角,原本扁平的纹路凸显出来,玲珑多变。

“这东西,真的很像贾家手笔。”沈景越喃喃着,“钥匙在这儿,那和它配对的锁在哪儿呢?”

她将此物给众人看了一圈:“你们有发现和这契合的锁吗?”

“没有。”

线索暂时又断了。

沈景越有点心焦,额上出了点汗,她顺手用手里的书卷当扇子扇了扇,历兰筝眼尖,指着那本书道:“这个,怎么没有书名?”

“咦?”沈景越被这么一提醒,便翻阅了起来。

几页下去,她愈发奇怪:“这好像,是本起居注。”

“先前都没见过,不会只有这一本吧?”曹若愚有时候会怀疑是自己太困了,根本没细看。

“这本起居注,写得很有意思。”

沈景越翻开一页,上面居然画了些形态各异的火柴人,虽然没有样貌,但行为举止,生动活泼,配上一些备注,更是妙趣横生。

再往下翻翻,火柴人才逐渐变少,慢慢才多了些字,而字体,也从幼稚走向成熟,更像那字帖上的字了。

这并不是一本起居注,而是一本关于爱的笔记。

笔记的主人说她自小与某人指腹为婚,青梅竹马,自记事起,便常在一处玩耍。因家学渊源,她自小便开始绘图,历家叔叔便将故人所赠纸张转赠于她。可年少懵懂,常将此用作涂鸦,那火柴人画的便是她与自己那位未来夫婿。

“少不更事,多有娇蛮,借势欺人,又怨其不顺己心。”笔记主人这般形容小时候的事情。

但幼子无知,常常吵完没一会儿,便又好到了一块去。

那火柴人终归是以可爱顽皮居多,捉鸡摸狗,玩水投石,两个人一起闯祸,又一起挨罚。

待到要避嫌的年纪,笔记的主人便不能时常来历家玩了。她潜心家学,那人亦是如此。一晃眼,又是青春悸动,木生新芽。

笔记的主人画了许多那人的小像,有意气风发的模样,也有挫败时的落寞不甘。

这个时候,爱意最盛,灿烂如春光。

他们喜结连理,也本该儿孙满堂。

那时候,历家的漕运生意刚刚起步,她的夫婿时常外出,她也生过不满,怨他“朝朝误妾期”,甚至赌气说“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后来真的出事了。

路遇凶恶,船毁人亡。

笔记的主人在最后写道:“恨其毁约终不归,又恨此生漫长不可结。”

她没有写下自己的结局。

可沈景越再看那字帖,再想想藏在这笔记中的钥匙,忽然明了。

笔记的主人,应该出身江南贾家,并且,极有可能是建造这座藏书阁的人。

沈景越走到那字帖前边,掀开那张“至亲至疏夫妻”,轻轻叩响。

没有异样。

“钥匙孔不在夫妻这边吗?”沈景越有些困惑。

“在至高至明日月这边吧。”

曹若愚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沈景越更是茫然:“为什么?”

“因为爱他更胜春日。”曹若愚嘿嘿一笑,“这里画的山水图,全是那种天光灿烂的踏青图,山水青葱,蝶舞翩跹。而这四句诗,虽然看上去显得作者情绪不高,但放在这种意境下,总觉得像是一种对丈夫的嗔怪,而不是真的要与他诀别。”

沈景越眉头一挑:“小若愚,你有心上人了?”

“啊?”曹若愚呆了片刻,没反应过来,惹得知情人又笑了几声。

沈景越掀开那张“至高至明日月”,却还是一无所获。

“怪了,难道不是?”曹若愚也是无措。

沈景越又端详起手里的钥匙。

其实她打心眼里觉得,曹若愚说得很有道理。

贾家机关术讲究的就是一个“巧”字,这藏书阁的建造者必当有颗七窍玲珑心,但若只是将这锁孔藏在书画后面,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再等等。”

沈景越盘腿坐下,应该是漏掉了什么。

几人也继续找线索的找线索,休息的休息。

那烂漫荧光十分盛大,经久不衰,走在其中,莫名有种置身仙境的错觉。

直到月上中天,一丝月光自窗外洒下,落到“日月”二字上时,沈景越才顿悟。

“有铜镜吗?”她问。

历兰筝赶忙下楼,找到家中所有镜子带了进来。

“一面放在这儿,一面放到那儿去。”

沈景越说着,便举起一块铜镜,挡住了日月二字。

月光通过镜面,折射到屋内另一处,但这光芒又实在微弱,根本不知散去了哪里。

“不是月光。”沈景越蹙眉,“是日光吗?”

她想起今天刚进来时,恰好是天光最盛之时。

于是,沈景越从灵囊中找到一颗夜明珠,掐指撚诀,将那珠子高悬于天,正好是中午日光透进来的角度。

那光芒落在了“夫妻”二字上头。

她又一次举起了铜镜。

光芒穿过渺渺仙境,连接了“日月”,刹那间,四周异动,楼层中央出现了一尊青铜像。莲花底座,观音持瓶,低眉顺目,眼角似是有泪。

施未靠近了些,一伸手,竟是直接穿过了那青铜像。

“是虚影。”

施未不解,怎么会在这里放这么一尊青铜像呢?她看上去与历家,格格不入。

沈景越将那钥匙抛向那尊青铜像。

一道弧线划过,钥匙稳稳落入那观音瓶中。

须臾间,地动山摇,书架剥去木质的外壳,露出里边尖锐的冷铁——全是杀人的刀。

施未大喊:“不好!”

只见寒光迸溅,天塌地陷,几人瞬间被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哐当——”

重重一声闷响,施未后背砸在了地板上,还没等他爬起来,上面又掉下来一个人,他下意识去接,又差点被砸得晕过去。

等他清醒过来时,曹若愚与历兰筝都满脸担忧地围着他。

施未摸着晕乎乎的脑袋,看了眼他们,摆摆手:“没事,我没事。”

他再看一眼四周,居然还是在藏书阁。

施未愣了下,曹若愚见状,解释道:“我和历姑娘走过一圈了,不是之前的楼层,应该是到第六层了。”

施未一个激灵:“那樗木炭,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曹若愚摇摇头,“这里所有的书卷,都是空白的,而且书架是实木,内里没有冷铁。”

施未站起身,环顾四周,这一层的构造与样。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卷,满纸空白,一字未落。

“这纸上有玄机吗?”

“没有,是普通宣纸。”曹若愚有些累了,“还有个坏消息,我们没有找到出口。”

施未默而不言。

历兰筝安抚着:“先休息一下吧,这都忙了一天了,好歹上来了第六层,先养精蓄锐,明早再做打算。”

曹若愚表示赞同,然后他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好饿。”他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又饿又困。

施未从自己的灵囊中找了许久,找到了两块烧饼,掰开来分给他们,曹若愚开着玩笑:“三师兄,你什么时候开始向二师兄看齐了?”

“吃你的。”施未不理他,曹若愚一个人在那儿傻乐,而后才啃起了那半块烧饼。

他嚼了两口,咽下去,又问:“你们说,那位拂薇先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数百年过去了,除了樗木炭,她还留下了什么东西呢?”

“不知道。”施未眉头微蹙,手里的烧饼也味同嚼蜡。

曹若愚没有什么心事,吃完饼,稍微没那么饿了,直接睡了过去。历兰筝也有点犯困,靠着书架也进入了梦乡。施未想着想着,也有点昏沉,在入睡之前,他忽然眼前发白,像是又看到了那尊青铜像。他努力睁大眼睛,却没有再看见了。

历拂薇,历拂薇。

历家先祖,卢思淼的徒弟,说不定还与锁春谷有联系,否则,历家怎么会有那种纸张?

那是个怎样的人呢?

施未隐约觉得心口有团火在烧,很烫,很痛,令他十分不适,却无法醒来。

斩鬼刀经过千锤百炼,最终散去全部血腥煞气,成为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器。可之后,它历经数任鬼主,却始终是无主之刃,直到他家死老头驯服了这把刀。

驯服,多么微妙的一个词。

如果将这把刀比作洪水猛兽,那施故必然是赤手空拳打死它的斗士。

很狂妄,很野性。

施未忽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向他描述了这个词,并借此输注了一个很刻板的观点——他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刺头,因为太会惹事,所以隔三差五被人围追堵截,喊打喊杀。

这么一想,他爹和燕知性格真的挺像的,年轻的时候能玩到一块去,理由也十分充分。

施未神思飘忽起来。

倏然间,一双手按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他。

施未迷茫地睁开眼,只见天光大亮,整个楼层都洋溢着暖洋洋的气息。

面前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

施未一惊:“你是谁?”

这第六层,明明只有他和师弟、历姑娘进来了,现在这人,又是谁?

“你是谁?”对方并未恼怒,只是端详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要将人盯出个洞来。

“我叫施未,来藏书阁找樗木炭。”

很坦诚的回答。

对方显然没料到,笑了笑,神色缓和不少:“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啊。”施未还坐在地上,横竖被困在这里,也没什么办法,便没有隐瞒。

他追问:“你一直在这里吗?你知道这个东西吗?”

“我知道,它在你后面第三个书架>

施未一愣,再回头,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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