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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童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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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像,她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害怕了。

最早为她做诊断的医生曾说,不接受手术的话,她很可能活不过成年。

可她确实活过了成年,甚至活到了二十五岁。过去的二十五年里,每一天她都有好好去生活。她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知道了婚姻是什么,也尝到了做母亲的滋味。

她觉得老天待她不薄,就算现在收回她的“人生体验卡”,这辈子好像也值得了。

童话呼了一口气,稳定情绪,平静地接过医生递来的手术知情同意书,眼也不眨地签好字,再递出去的时候,她用夹着心率监测夹的手在自己胸前竖了一个大拇指,另一只插着滞留针的手也放到胸前,竖起一只大拇指。

她努力地微笑,告诉在场所有人,“我可以。”

可以接受手术的一切风险,可以面对未来一切不确定。她完全相信医生,请他们放轻松治疗她就好。

除此之外,她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愿望——如果真的遇到她和孩子的生命不能两全的时候,请尽全力保住孩子。

她已经体会到了这个世界上很多的美好,虽然偶尔会夹杂那么一丝不好的记忆,但总体来说,也算瑕不掩瑜。

就算在这个世界上受过再多伤,如果现在有人问她,还会不会选择再来一趟,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体验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双向的,好的不好的都会有。

人生就像冒险,对童话来说,能够勇敢面对它,享受它带来的未知,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跟方知同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过度保护她,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童话无数次想告诉他,从她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久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下定决心突破所有的限制,在短暂的生命里活得随心所欲。

现在这种肆意的快乐可能要结束了。

但她希望,她的孩子至少可以拥有一个机会,也来这个世界体验一次。

她笑着说完一切,在场的医护人员为她鼓了掌。

一名妇产科的女医生走到病床边,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帮她把手机拿过来。

这边医院的妇产科有一个不成文的小习俗,他们希望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都能受到来自家庭成员的祝福。

女医生问童话,如果孩子爸爸不能陪产的话,要不要打个视频,他们会用录像的方式帮她记录这件事。

童话的手攥住手机,低下头,有些尴尬。

南宛和肖川知道她和方知同现在的处境,还会帮着跟医生们讲讲请,说算了。

但工作室的成员不清楚他们的关系,还在一个劲鼓动童话联系一下方知同。

那时候童话听着耳边一句句劝说,说不清在想什么,鬼使神差地加回了方知同的好友。

她想万一自己真的没能从手术室活着出来,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心里盘算了好久开场白,以及如何温和地告诉他,他要做爸爸了。

童话抿住唇,出国前方知同跟她发火的场面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可能就算告诉他,他要做爸爸了,他也不会多开心吧。

他只会觉得她骗他,怒不可遏,到时候在视频里吵起来,再让病房里这么多人看笑话。

童话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视频,先给他发了一句话:【我住院了】

她闭上眼,默默地想着一切可能的回复。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可童话却好像把此前所有委屈尝了一遍。

在她生死徘徊的那一瞬间,她惊讶自己想到跟方知同的过往,居然一点恨也没有。

她只会记得他在福利院帮自己吃香菜,记得他在学校蹲下来帮她摘走鞋带上的口香糖,记得他在操场求婚,他们迎着风接吻,记得他给自己讲数学题,即使讲得那么糟糕,但总是出奇地认真,记得他抱着她睡觉,总会抱得紧紧的。

她问过他,为什么睡着了也不松手。

白天清醒的时候方知同会说,他很怕冷,但她很暖,抱着她很舒服。

直到有一次,趁他半睡时分,童话问了同样的问题,方知同才困倦地脱口而出,“我怕不抱紧你,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童话想着流眼泪,心里许下一个约定。

她想只要方知同这次能回复哪怕一句关心她的话,她就立刻主动和好,把所有的一切都坦白地告诉他。

这回不仅要告诉他,他要做爸爸了。

还要告诉他,她爱他。

从七岁那年她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童话就很确信,他会成为自己生命里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她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虽然中途他们吵过架,结婚几年她跟他抱怨过无数次家里的事,但是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他。

说好了相依为命,一辈子做他家人,她才不是言而无信、那么容易反悔的人。

她现在很想他过来,就陪在她身边。

不管之后是生是死,孩子怎么样,只要方知同在她身边,她都会很安心。

她就这样想着,心里期盼了无数句方知同可能关心她的话,直到手机振动,她睁开眼,看到对面只回复了一句【嗯】。

所有的期盼一瞬间又消失了。

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从天堂跌入地狱,人也跟着清醒了一半。

看到她专注盯着手机屏幕,工作室的成员们不住问她:“姐夫联系上了?”

“他……在忙……可能没办法视频了。”童话虽然心里很难过,但还要打起精神,努力让周围不那么尴尬。

手机朝自己擡起来一点,藏住所有的对话,童话才假装很欣喜地说:“但他发了挺长一段话过来。”

“什么话什么话?”大家都好奇。

“嗯……他说……”童话看着空白的手机屏幕,开t始扯谎:

“亲爱的童老师,对不起,这么重要的日子我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你现在肯定很生气吧。想骂我的话就骂两句,别把身体气坏。等我忙完工作立刻就去找你,到时候你愿意打我再打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疼吗,有宫缩吗,宝宝今天有踢你吗?心率怎么样,觉得难受吗?实在难受就少玩会手机,不跟我发消息也没关系。我直接和南宛姐联系,也能知道你们的情况。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把宝宝平安生下来。当然如果宝宝有任何问题,你都不要紧张,听医生怎么说,该治疗就治疗,不管出什么问题我都会在你身边。我爱你。方知同。”

她“念”完了,人靠在病床上,神色疲惫。

在场不少人都被这段话感动了,笑着祝福他们。

只有南宛过来一把抱住童话,泣不成声地说:“别说了,别再说。他不过来就不过来。姐陪着你,你别怕。”

童话伏在南宛肩头,后知后觉的委屈顺着眼泪,嚎啕不住。

她才哭出来,不是害怕地哭,而是委屈地哭。

生死大难都没让她崩溃,提到方知同却还是忍受不了。

他是她此生最大的软肋,任何时候都躺在心底最最柔软的地方。

那里是她自己故意剖开硬壳,塞进棉花,让他住进去的。

再苦再痛,她都不应该后悔。

先动心的爱,不是本来就应该受了伤也无所谓吗?

何况现在反正也不一定能活,不是更应该没有什么所谓吗?

她的戏演完了,微笑着送走一屋人。

独自看回手机的时候,她才给方知同回复:【没事就说说。不用你管。】

那是她继出国之后,第二次对方知同彻底死心。

她以为,她能彻底死心。

直到每每看见糖豆儿那双和方知同无比相似的眼睛,看到相册里空出来的全家福。

她发觉原来自己还是会忍不住期待什么。

期待他来找她,期待他们和好,期待也许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能真的认下糖豆儿,学着爱她对她好。

童话脑子里想了特别多,但这回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没有对那些幻想寄予太多希望。

她没有真的把视频电话拨给方知同,而是每次趁糖豆儿“睡着”的时候,一个人抱着手机坐在角落的地板上,对着曾经她和方知同一起拍过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熟悉的面孔,假装在视频一样,努力稀松平常地和他说几句话。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说话喜欢分享。

照片里的方知同也还是和真人一样不爱说话,只会听。

童话会告诉他,糖豆儿是个长得很像他的小女孩,小脸蛋洋娃娃一样好看,但是很不好意思,性格全随妈,又调皮又任性。

童话也会告诉他,今天糖豆儿学会说话了,会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不是Moy,而是Daddy。都怪顾小新,天天放的动画片里的小孩,总喜欢喊Daddy。

童话还会告诉他,糖豆儿现在进步神速,已经能在楼下花园小跑步了,跑起来飞快她都追不上。摔倒了不会哭,也不用人扶,自己就能站起来,是个特别坚强的小朋友。

除了糖豆儿,童话还会和他吐槽不少工作上的事。那段时间她总是很苦恼,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白人老板,借谈项目之机跟她表了白,她一再强调自己已婚,可对方还是不死心。无奈之下,童话只好求助南宛。

南宛商场混得多,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跟童话说之后找个机会把那个白人老板约出来,她来想办法。要是那位老板以后还想跟他们谈生意,就别想打童话的主意。

南宛虽然这样说,但童话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这辈子一共就谈过方知同一个男人,还顺利地结了婚,感情经验太少,以至于很不擅长应付这种事。

那天她故意找了一张方知同在她手机里最好看的照片,把这件事说给他,说完停顿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好像就算跟他说了也没用。

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吃醋的,就像在医院,肖川抱她,方知同都没什么反应一样。

童话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赶紧又把那张照片的界面切换掉。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想着以后就这样一直靠着想象生活下去也不错。

直到有一天,裴添联系她。

她知道终究还是躲不过,要跟方知同再见面了。

回国之前的那个晚上,她抱着糖豆儿,一夜未眠。

她不知道方知同过得怎么样,甚至连打听他的消息都让她害怕。

害怕他真的过得很不好,让她心里有愧。

但又害怕他真的过得比自己还要好,更说明他心里没有她。

反正怎样都不好。

想来想去,这一回,童话还是做了两手准备。

她把手机里所有关于方知同的照片洗出来,然后从内存中删除。

最后一次,她想再给方知同一次机会。

只要这次他能有一点点转变,对她的态度好一点,她就冰释前嫌,把这些照片都拿给他,告诉他自己这三年有多想他。

但如果他还是一点长进没有的话,那就算了,照片还是会给他,不过就当做最后道别的礼物,从此一别两宽,再不纠缠。

分开的话哽在喉头,无数次呼之欲出,无数次又作罢。

直到上飞机,童话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勇气说出“离婚”两个字。

现在倒是确定了。

童话长舒了一口气,重新看回现在的手机画面。

刚刚糖豆儿一边埋怨她,一边抱着自己的长颈鹿安抚巾,不知不觉间已经自己把自己哄睡着了。

童话轻唤了两句糖豆儿,见她没答应,才放心地挂断视频,把手机放在一边,转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之前洗好的一沓照片。

这几天童话犹豫了好几次,想把照片给方知同。可他们的关系忽冷忽热,时好时坏,一直找不到机会。

童话不愿意再拖延,趁方知同不在家,她正好也想起来这件事,打算把照片先藏起来。

这样等离婚之后,让方知同自己慢慢发现吧,到时候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反正她也不会再回来。

童话在家里转了几圈,想着放哪里比较好。

目光突然落在主卧上锁的床头柜上。

说起来,这算是她和方知同之间最私密的地方,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打开。

按照方知同那天的说法,衣柜的锁没密码,床头柜的应该也没有。

可童话对齐四个零,却发现锁打不开。

疑惑之余,童话不得不尝试以前的密码——她生日。

这回居然意外地成功打开。

抽屉拉开,最先映入眼帘的居然不是以前上床没用完的小盒子们,而是……

机票?

童话皱着眉,先把照片放旁边,一张张机票拿出来仔细地看。

姓名是方知同,目的地洛杉矶——就是童话在国外工作的地方,而且每张机票除了时间,其他信息完全相同。

童话把它们放在床上,按照时间顺序一字排开,才发现间隔时间基本都在两周左右。

她不记得那天看综艺,录制地点有这么多次在美国。

唯一的可能性……

那个童话根本不敢去想的可能——方知同曾经来美国找过她。

找过许多许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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