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方知同（2/2）
“这么客气干嘛，过来就是陪你的。”
方知同不记得童话什么时候喝过柠檬水这么酸的饮料，跟他出去的时候，奶茶都是加全糖。
她之前说不喜欢吃酸，现在看起来也是假的。
方知同怔怔地想着，看肖川站到她身边，跟她一起望着橱柜里的婚纱，“姐姐喜欢这款啊？”
“款式确实好看，但是贵。”童话说。
“能有多贵？”肖川不信邪地凑近去看，“我给姐姐买。”
“哎呀，等你自己挣钱再说吧，家里钱是叫你乱花的。”
“这怎么叫乱花？”肖川被她说一句，委屈地擡起头，视线差点扫过方知同站着的地方。
方知同慌乱地转过身，扶着最近的栏杆，自我平复。
“其实比起婚纱，我更喜欢中式的马面裙。”童话的声音渐远，两个人应该一同离开了那扇橱窗。
“什么样的马面裙？”肖川问。
“嗯，传统样式就很好看，我之前其实想过，如果办婚礼能穿一次马面裙就好了。哦，金色最好看了。”
“马面裙的话，是不是要画那种中式的妆？”
“当然了，到时候我要自己画，我都想好画什么样的了。我给你看照片。”
声音已经足够远，方知同才回了一下头，看到两个人靠得很近，一起看手机。
若隐若现的声音继续响起。
童话笑着看肖川，“还有婚礼设计图，我也想好了。可惜在我国内U盘里，没带过来。”
“那怎么办？”肖川很关心这件事。
“不怎么办啊，之前邮件里还存了一份，但文件损毁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小新说她能帮我找找看。”童话说着，疲惫地扶了一下腰，皱着眉喝了一大口柠檬水，“不过现在一时半会也用不到。以后再说吧。”
“没事，实在找不到，我再帮姐姐画一份。”肖川说。
“看看吧，到时候再叫你。咱们先吃饭？我饿了。”童话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刚还不饿，突然就饿了。特没出息吧？”
“那就去吃啊，多大点事？”
童话笑得很开心，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渐行渐远。
方知同看着远去的一双背影，这才想起来，虽然说好要办婚礼，但好像童话从来没跟他商量过婚礼细节。起初他也有点疑惑，但后来想想看，他那时候忙，童话估计也不确定婚礼什么时候能办，心里没底，所以不愿意跟他商量。
一直以来，方知同满脑子都是快点攒钱，想着一口气忙完，等能歇下来的时候，再问问她的意思。
但现在看来，这根本就不是时间的问题。
童话如果想跟一个人商量婚礼的事，随时随地随口一说都能商量。
还是人的问题。
方知同没再执着于找她，而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回了国。
孔欢看他一个人回来，没理解，赶紧问。
方知同也不愿意多解释，只说现在心情好多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前段时间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半点良心都没有的人，难受的要死要活。
前脚才失去孩子、拉黑他，后脚就能跟肖川有说有笑地聊天、讨论婚礼，她把他当什么，把孩子当什么，把这场婚姻又当做什么？
那之后的几天，方知同好像确实好了不少。
但这样平静的心态至多维持一周时间。
他会忍不住想她，惦记她，看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计算离给她做手术、给她办婚礼还差多少钱。
有些事情一旦养成习惯，是很难一下子消除的。
出国看到的那个画面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特别是肖川那句“他给姐姐买”…t…
他有什么资格给童话买婚纱。
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
方知同盯着银行卡里拿不出手的数字，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想跟肖川较这个真。
裴添就是在那个时候找到的他，作为他的星探兼经纪人，领他进公司，帮他接综艺。虽然途径有些意外，但钱到手比之前快了不少。
第二年年初，大概一月多，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童话的好友申请：【最近忙吗？】
【忙】方知同通过后，直截了当地回复她。
对面沉默了挺久才说，【我住院了】
【嗯】方知同的手指停在输入框，有些犹豫，那时候距离童话离开已经六个多月，他们也已经六个多月没有说过话。
方知同不知道童话突然跟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童话的心脏病一向不稳定，不做手术的话，隔三差五进医院是常有的事。
童话住院这件事，没有让方知同多意外。
他只是想问一句，这次检查怎么样？
或者问一句，她身上的钱够不够用。
或者再问问，需不需要他过去。
但是输入又删除，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想消息里说不清楚，不如打个电话。
可语音电话还没拨出，童话的新消息又发来：【没事就说说。不用你管。】
方知同的手指停在拨出电话的按键上，慢慢蜷缩，最后放弃。
他大概明白，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给他发消息，都不可能是希望他去陪她。
美国有肖川，肖川会陪着她，这些都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
方知同没有再问，童话也没再继续说。
聊天就这样匆匆结束。
那天晚上，方知同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浑身一阵一阵地冒冷汗，心跳也很快，第二天他主动去看了医生，吃上药，至少先保证工作不会出问题。
但那种不安的感觉一直持续了特别久。
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他就买上机票去美国，在童话工作的地点附近，徘徊一会，不找她也不想找，只是图个心安而已。反正他那时已经不缺一两张机票钱，就当是任性好了。
就这样人没见到一次，机票攒了一大堆。
方知同把它们一张张收纳好，锁进床头柜——那个最不可能被人打开的地方。
自己的心也跟着那些机票一起，一次又一次被封锁起来。
最近的一次去美国，其实就在上个月。
那是继三年前商场那次之后，方知同第一次意外碰到童话的人。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妆容精致，在公司门口，陪南宛一起见客户。
客户是个高大的白人男性，有些发福，一下车就夸童话漂亮。
南宛管童话叫妹妹，朝那个客户接话道：“我妹妹从小就漂亮，好多男人追她呢，光我们公司就有不少。”
“是吗？”男人好奇地打量着童话，跟她握手。
三个人笑到一块。
方知同却一点笑不出来。
回国之后他做了个挺离谱的决定，就跟刚刚提交投诉单差不多。
他背着公司，跟一起录综艺的淼淼联系，问能不能合作一件事。
淼淼比方知同大了十岁，娱乐圈混久了，胆子也混大了，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点什么，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也正是这个原因，方知同才敢联系她。
方知同想出一笔钱，请淼淼姐找人在网上随便传几条他俩的绯闻。
淼淼一开始没懂，再三逼问下，方知同才肯开口交代了已婚的事，然后才吞吞吐吐：“和家里那位，吵架了。”
淼淼知道后笑得合不拢嘴，实在是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脑回路。不过看在好玩的份上，淼淼没要方知同的钱，事情还是照办。比起那点钱，淼淼更想看看，方知同大费周章搞的这一出，到底能不能让他老婆吃醋回来。
后来童话的确是回来了。不过不是为他吃醋回来的。
是因为绯闻玩大了，两边公司紧急公关，裴添请她回来的。
算了。
对这件事，方知同不愿意再想起来一点。
反正她人已经回来了，愿意吃醋就吃醋，不吃醋就不吃醋，结婚这么久都没在乎过他，怎么能指望回家两天，突然对他产生多深的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