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置换（2/2）
云木香保持微笑，“现在全国上下都保持着全速发展，你们能合作的对象本身就不多。”
大的没空，小的看不上。
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尴尬。
“不需要全部合作，只需要你一个项目或者几种规格的材料选用钢厂。”
汤烁现在根本听不进去，他满心疑惑。
“你说我有病，什么病？”
不合时宜地，汤烁脑海中冒出‘相思病’三个字。
难不成云木香有困难，需要付出自己来达成目标？
意识到这一点，汤烁很失望，连带看云木香的眼神都黯淡几分。
学生时代的喜欢最纯粹，因为什么都不求，才会一直惦记。
而他遇见的又是近乎完美的一个姑娘。
汤烁已经开始自我怀疑。
是不是太久没见，他印象中的白月光都只是自己的想象。
前天云木香虽然拒绝了他，可他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于那发生的一切都没超出他对云木香的期望。
那样好的一个人，就应该时时刻刻被人疼。
她的老公、婆婆，甚至是婆家的一切，对她好都是应该的。
她就该肆无忌惮地潇洒活到老。
老了也是个漂亮，优雅，知性的迟暮美人。
现在……
“收神！”
云木香在阳朔面前打个响指。
说这话都能跑神，真是的。
“一些话我不好说，写给你看吧。”
“不用了。”阳朔有点失望，站起身就要离开。
面前，云木香写好的那张纸转到他面前，语重心长地点了点上面留下的字。
“汤烁，做人不能讳疾忌医，你还有救。”
汤烁漫不经心地扫一眼。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云木香说什么都不能动摇他的决定。
爱情没了，事业总要干好嘛。
尽管他只是单恋。
相思病，无药可治。
相思痛，无——不孕不育？
汤烁从沉浸的情绪里醒过来，手指用力压住纸条，将一双眼睛瞪到最大，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二三四，四个字！
不孕不育！
谁？
他？
开什么玩笑。
呵。
肯定是哪里出错了。
汤烁直直看向云木香，视线落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上，又沉默无语。
云木香挑眉，“我知道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点时间消化消化。”
她看一眼腕表，“十分钟怎么样？或者你需要求助，那边有电话，你可以打回家。”
“……”
汤烁抹把脸，整个人从迷茫中走出来。
“不用了，我相信你。”
“真信？”
“你，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汤烁咬牙问。
老天爷是想玩死他啊。
喜欢的不喜欢他还不够糟糕。
现在还要把他最后一层面子在云木香面前狠狠撕下来，多大仇啊。
汤烁一时之间不太敢看对方。
云木香美化了一下原因，“中医望闻问切，看出来的，不过具体情况还需要把脉之后再说。”
“行吧。”
汤烁也是想要孩子的，可惜结婚好些年，什么办法都用过，老婆就是怀不上。
他借此联想到老婆去医院的检查报告。
结果显示老婆没问题。
父母当时就劝可能是时候未到，生小孩要有小孩缘，现在没有只是机会没到。
原来真相是他不能生。
汤烁浑身上下往外散发着丧气，胳膊有气无力地放在桌上。
云木香嘴角抽了下，看着突然把自己变成林妹妹的男人，收收心认真把了把脉。
良久。
云木香松开手后问了个问题。
“你现在住的地方，附近是不是有大污染源。”
“啊？什么。”
“就类似油漆厂，烟囱，化工厂之类，能频繁接触到的地方。”
汤烁擡起头，仔细想想，“没有，结婚之后我赶上厂里分房，和大家一起住在筒子楼里，像这种一开始就规划成居住区的地方，周遭不可能出现这些东西。”
以机械厂的人口密度，明知道那些毒气影响大还安排人住在旁边，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少小领导都是住一块儿的。
云木香说：“你再好好想想，你是外界因素感染导致的精子异常，这种大多跟环境有关系，不过你体内经年累月有残留的毒素，需要吃药调整一段日子。”
汤烁这才想起来云木香是个中医。
“能不能换其他办法？我不想让人知道。”
“有两种，一种是针疗，等你回上海后，可以去我爸医院挂号，一种是药物调整，你不想熬药，也可以找药铺或者去医院，让人帮忙把药熬好搓成药丸子，方便吃。”
“我选药丸子。”
云木香低头写方子，从本子撕下来的瞬间，就看到汤烁伸手。
她放下手避开，“我的条件你还没答应。”
汤烁立刻回神，“这是小事，下午我就去办。”
“我看到合同再给你。”
“……好，不过。”
“什么？”
“你千万不要再骗我。”
“再这个字就很没道理。”云木香问，“我以前什么时候骗过你？”
汤烁醒过神，赶紧摇摇头，“没有，是我口误，抱歉。”
“看在接下来合作的份上，原谅你。”
云木香站起身，将方子放回包里。
“你放心，我们云家世代都有医生，为了骗你败坏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名声，不划算。”
汤烁摸摸鼻子，有点尴尬。
“对了。”云木香主动说：“下午你要去钢厂，我和你一起。”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反悔。”汤烁声音温柔。
云木香搓了搓胳膊，“为了你未来的孩子，你肯定也不敢反悔，不要乱想，我去钢厂有我自己的事情，你不乐意？”
“我……”
“那算了，我自己去。”
自己去，云木香也不等下午，和前台大姐打招呼离开招待所，去供销社买了点新鲜水果，拎着去了张副厂长家里。
她到时张副厂长正在生气。
“一顿饭吃吃喝喝几百块，说是百分百能签合同，扭头人家选了别人。”
“好了好了，合作不就是这样，别生气了。”
“你当我气合同没签下来？我是失望可不至于生气，我生气的是底下这群孙子说，是我们餐费标准不如附钢，合同才被抢走，你听听这像话吗！”
“太过分！”
“气死我了。”
云木香悬空的手有点迟疑。
这会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可惜对门邻居看见她，热心肠地帮忙。
“老张，家里有人没，门口来了个客人，老张。”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里面争吵得声音就没了。
房门很快被打开。
张副厂长爱人看到她，瞬间像是见到救命恩人。
“是木木啊，你看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这次一定要留在家里吃饭，你们聊，我现在去菜站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菜。”
云木香一句话没说上，人已经拎着菜篮子走了。
她和张副厂长大眼瞪小眼。
气到不行的张副厂长克制住情绪，他没迁怒的习惯，只是开口的声音依旧梆硬。
“坐吧，事情都办好了？”
“没有。”云木香放下说过，坐在斜对面，“所以这次来想请张叔帮忙。”
云木香也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接着说：“我之前不是有说想要化肥，今天去化肥厂正好捡漏一批别人剩下的库存，原本是可以给我的，不过因为化肥厂现在生产线出问题，找不到人维修，这剩下的一批化肥他们准备留着安抚人，不打算卖给我。”
“我听说过化肥厂停工的事情，还没修好？之前不是说找人来修了。”
“这就不清楚，总归是我的机会，化肥厂领导允诺，只要我能找到人帮忙修理好生产线，那批库存的化肥就给我。”
云木香乖巧地笑，“我对这儿人生地不熟，不认识几个人，只好厚着脸皮来问问张叔，认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才。”
“人还真有，要是换作其他厂子我肯定二话不说，可化肥厂……实话跟你说，那老师傅之前去过化肥厂一次，没少受侮辱，那次回来之后就发誓再也不去了。”
“再加上，你也知道有场子来考察，钢厂现在零件的报损太高，因为这个合作没成，老师傅也下定决心想攻克一下这个难题，接下来应该会很忙。”
云木香表示理解，但不放弃。
“张叔，调整生产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有任务，这事是不是就得先放一放。”
“不是这么说的……”
“我来时又遇见汤烁，就是那天国营饭店吃饭见过的男同志，对方表示更看重的厂里手工精准度高的几款，想合作又怕厂子看不上那点。”
张副厂长坐直身子，双眼放光。
“真的假的？”
“他说下午来。”
……
张副厂长忐忑了一中午，下午更是早早就去厂里。
他还拉上云木香一起。
云木香等着无聊，借用他办公室的电话，给婆婆去了通电话。
先提了定制旗袍付款的事情，又托她转告父亲一声，过几天会有一个男同学去看隐疾。
周母一一记下，“还有没有？没有的话电话给淼淼，让我们说两句。”
“淼淼暑假补课去了。”
“暑假补什么课。”
“周以臣忙嘛，就送他跟其他人学学拳脚功夫。”
“唉，这要是在家，直接就让你爸教了。”
云木香撒娇说着想家，着实腻歪了一会后，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再擡头，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没人。
门开着，她走出来，听到隔壁传来的讨论声。
她有听见汤烁的声音，就背靠着墙壁站在窗户旁边听着。
换个方向后，合作谈的很顺利，虽然没满足港产最开始的期待，但总归有进项。
听到里面人起身，义务窸窣的摩擦声，她没躲。
以至于出来第一眼就看到她。
张副厂长乐呵呵地在笑。
汤烁不敢直视她，眼神乱躲，却在要离开时经过她身边。
“我的……”
云木香递出去一张纸。
有了之前的乌龙，汤烁这次直接打开检查过，是正常的方子，钢笔字迹苍劲。
“谢谢。”
汤烁一行人依旧是隔天下午一起走。
云木香这一天，上午去五金维修店，张副厂长劝老师傅，她则拉着宋青梅问问问。
租房的房主一家还算不过。
工作上同事们也都性子很好。
宋百灵已经同学校老师接触上，正在商量入学考得日子。
中午饭云木香留下陪宋青梅一起吃，张副厂长则带着老师傅去化肥厂。
张副厂长上了心事情就是不一样。
去化肥厂专门开了货车去。
意思很明显，先交货，再维修。
于是一下午的时间，化肥厂工人往外搬麻袋，老师傅则进去去找问题。
傍晚肥料装好，入夜机器才修理好。
张副厂长让人检查一遍，避免扯皮。
看到机器好了的化肥厂厂长，面对张副厂长的那张老脸都快笑成花儿，连带他拉走库存一批货都不生气。
再生产嘛。
云木香一直在等着，看到车子回来，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张副厂长问，“是明天走？”
“嗯，和教授约在车站见。”
“大巴坐车多难受，正好车上这么多肥料，我安排司机送你，明天先去农科院接人，那些粮食种子是不是也要带上。”
“车子送我，会不会耽误厂里的工作？”
“厂里还有几辆车，匀出一辆来没事，再说就一天。”
云木香见他话说到这，也没再客气。
“那谢谢张叔，我到时候好好筹备一份谢礼送你。”
张副厂长没放在心上，看眼时间，盯着云木香早点休息。
第二天。
天微微亮，张副厂长先给农科院老教授打个电话，让不用往车站赶，他让车去接。
没了赶车的紧迫感，云木香七点才睡醒。
十分钟洗漱，张副厂长爱人已经做好早饭，还特意找饭盒打包一些。
“听说教授跟你一路，带他一份。”
包子小米粥，都是凉过的温度，入口直接能吃。
云木香从动筷子开始，嘴巴就没停过去夸张副厂长爱人，闹得桌上其他亲儿子亲女儿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个个心里都在想：这位女同志说得是我妈？
七点二十五正式出发。
云木香跟大家告别，赶在八点左右到农科院。
司机帮忙将种子丢去后面车厢，车头前后两排位置足够坐下两个人，云木香为教授方便，主动坐到后面，将副驾驶位置让给教授。
司机询问回程路线。
云木香想到新兵营所在的地方，要是绕过去路程比最短的多了几十里路。
纠结片刻，最终还是按照最短路线来。
人家的司机，人家的车。
赶紧用完赶紧还。
至于周以臣，还是等他休息或者结束训练再见吧。
前面路程还好，司机师傅是老手，时间比平日缩短半小时，不过进入山道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前半截路省下来的时间全部浪费不说，还耽误了会。
最后车子卡在瞭望塔下得栅栏外。
因为司机没申请，进不去。
赶上站岗的是一团的人，对方主动说：“嫂子，要不你先进去喊人开车来接东西，这位教授跟我登记一下手续，怎么样？”
没提前申请的人，也有另外一种登记手续，琐碎了点。
所以司机干脆就坐在车上，等在军区外面。
云木香走到招待所，跟冯彩霞借了辆自行车，骑车到夜校喊上生产队的人。
张秋桂问，“东西多不多？我要算着出几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