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惊吓（1/2）
第189章 惊吓
人还没见到, 答案未知。
周以臣却可以率先肯定，身边人都被大黄鱼闪瞎眼睛。
“别看啦。”
周以臣伸手压住木箱盖子，冲一旁的江益川招手, 每个箱子都重新封上了封条。
江益川是最后到的，他正在打量山洞。
“这山洞位置真好, 隐秘又宽敞, 这边安置两张床, 排班让人盯着吧。”
“你会做床？”周以臣看他贴好才松开手。
江益川震惊，“军区现成的床，为什么要做？”
“你还要回去搬床？”
“不行？”
“你打算怎么解释原因？说山里头空气清新, 你提前来迎接春天？”
“……”
江益川神色怪异，“大半年没听人这么说话，还怪不习惯。”
“毛病。”
“嘿，不讲理。”江益川正念叨, 洞口有人进来, 问外面还有几口箱子要不要搬进来。
“还有？”江益川虽然最后走，东西却是周以臣清点的，“东西不是都在这了？”
“出去看看。”
那是周以臣在等待时的意外发现。
江益川走出去。看到并排摆放的剩余六口箱子，一眼发现不对劲。
“这箱子质地看起来比装大黄鱼的还要好, 包金的啊, 谁这么奢侈。”
他搓搓手，弯腰扶住盖子, “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值钱东西。”
箱子缓缓打开, 夕阳从江益川身旁经过，照亮箱子里的情况。
待看清楚一切, 整个人瞬间震惊在原地。
周以臣靠近，垂眸看向箱子。
箱子并未装满, 还有一大半是空着的。
熏黄的布料皱巴巴地揉在一块，正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
江益川猛地回头看向周以臣。
周以臣什么都没说。
他伸手将东西拿出来，上面斑驳着一块块深褐色的污渍，隐约能瞧见左右两边写着的小字。
不用细看，在场所有人都能背得下来。
右边是：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
左边写：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江益川沉默地打开其他几口箱子。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川军的大烟枪、□□，川军的草鞋，还有川军一茬茬离开的壮丁。
鲜血铸就一个又一个辉煌。
江益川心情有点难受，再看包金箱子，又莫名觉得讽刺。
“狗日的，这是敌军收起来炫耀的战利品吗？幸好一个个龟孙被打跑了！”
周以臣将死字旗叠好重新放回去。
“敌人哪里会这么好心。”
“你别忘记了，大黄鱼就是他们来不及带走丢下的。”
周以臣说：“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江益川被刺激得反应慢半拍。
周以臣让人把这些东西和大黄鱼放一块儿去。
“位置，如果按照地图上的位置来寻找，我们可能找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找到防空洞。”
百来里不是百来米。
江益川瞬间回神，抓了抓脑袋，整个人兴奋起来。
“我懂了！”
周以臣冲他挑眉。
“有人先我们一步早早就将大黄鱼转移走，这些东西也是先人收集的！”
江益川嘴巴里突如其来地蹦出先人两字，让周以臣十分不习惯。
不过他也这样想。
“不对。”江益川又重新推翻自己的回答，“既然发现这么多金银，国家财政紧张，为什么不直接上交？”
也不需要周以臣回答，他自己就找了个答案。
“这么多东西转移，没准也是打仗期间发现，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能暂时转移地方。”
至于后来……
这些年没动，九成九没机会了。
周以臣：“……”
话全让你说完了。
“等大黄鱼的事情解决，东西交去军事博物馆里收藏。”
“嗯。”
江益川搓了把老脸，换了个话题缓解一下心情。
“你媳妇现在还带班吗？我没记错你儿子上一年级。”
提到老婆孩子，周以臣面色温柔得多。
“嗯，一年级。”
“原本开年之后我也计划把孩子送去学校的，可惜我妈说两个孩子野惯了，不服管。”江益川拎起裤腿蹲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叶子烟。
他冲周以臣递过去，“要不要？”
“抽不惯。”
周以臣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软玉溪，抽两根给江益川。
“你姑娘年纪不小了吧，还没上学？”
江益川嫌弃地接过，放鼻子
“卖得没劲儿。”
江益川擦了根火柴，把报纸卷的叶子烟给垫上，一番吞云吐雾，舒服地眯起眼睛。
“没，小女儿生日在十一月，照虚岁算将将虚两岁，学校说年龄太小不收，大的十岁，去年说送去上学，赶上她妈没了，这不就耽误下来，就想着等她妹妹一起送去学校。”
周以臣不理解，“为什么要等？”
“有大的带小的，省事。”江益川理所当然道。
“那就别说孩子野惯了。”周以臣又说：“我爱人现在主要精力放在管理庶务上，不带班，找她没用。”
江益川有些可惜，“还是你舒服，等我回去也相个老师。”
“？”
周以臣转烟的手顿住，“你爱人去世还没有一年吧。”
“孩子要人照顾，我老娘也不能一直留在这儿帮我带孩子，家里一大家子人，我老汉，我弟弟他们已经有情绪了。”
满打满算，老娘已经住了有半年多。
“你媳妇有没有认识的人介绍？”
“我回去帮你问问，你有什么要求没？”
江益川笑道，“要脑子拎得清的，样貌，家庭什么的我都没有要求，寡妇什么的我也能接受，带孩子也无所谓，我养，就一点，要脑子拎得清，不会被别人说两句就带跑偏。”
“这算什么。”周以臣脚尖踢了踢刚刚冒尖的一点点绿叶子。
大山总比人要先一步感受春天的到来。
上一场雪晒化才没多久，便已经有植物开始争先恐后地出现。
江益川嘿嘿笑两声，就念叨了一句吴春雨的名字。
“这样的肯定不行，倒是你媳妇家嫂子。”
周以臣黑下脸，“你都喊嫂子，说明人家有对象。”
“不是，你再想想。”
周以臣被提醒后，总算是记起宋青梅这个特殊的嫂子。
“怪不得突然和我话家常。”
还不介意寡妇，不介意带孩子。
“喜欢自己去追，我只给你提个醒，不管什么想法都需要付诸行动，我老婆提过，人家暑假后会带孩子回城里生活，她家小女儿上高中。”
江益川倒吸一口凉气，还没吐出去的青烟直接呛到自己，一阵咳嗽，这事儿算是刻在肺里。
……
同一时间。
被提及的宋青梅正在哄淼淼。
“好啦好啦，你不哭，舅妈带你回家一趟。”
她拿着毛巾，一点点将淼淼脸上的泪痕给擦干净。
淼淼吸了吸鼻子，“好，现在就走。”
“舅妈去换身衣服，好不好？”
淼淼习惯里，妈妈出门也总是会换衣服，重新打扮，他没任何意见，乖乖地点头。
“我在门口等你，你快点嗷。”
“很快。”
宋青梅让宋百灵陪着，示意宋画眉跟上来。
回到卧室，宋青梅一边换外套，一边问怎么回事。
“好好的淼淼为什么哭？”
“可能是两天没见姑姑，心里想得慌吧。”
“老实说，别瞒着我，淼淼又不是第一次离木木他们身边，上次去市里参加中医大赛，好几天没见到人都没事。”
“我……”
宋画眉犹犹豫豫，最终迫于母亲的眼神垂下头。
“我也不知道，我放学见到淼淼的时候他就在掉眼泪，我就想着赶紧把人带回家，当时围在他身边的同学都在安慰，我追问怎么回事，没一个知道的。”
“那是课间和同学闹矛盾？”
谁知道呢。
宋画眉今天逃课了。
开学刚开始杂事比较多，都没怎么正经上课，她就没待在学校。
谁知道这么巧，就撞上淼淼哭。
“他一直喊着要找姑姑，可能就是想姑姑了呢，小孩子哪里有那么多烦恼。”
话音落下，就遭一眼瞪。
她擡手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不再说话。
宋青梅急匆匆出去，领着淼淼出门。
“好啦，我们走。”
不巧，路上撞见回来的于雾于烟姐妹两个。
虽然邵家和詹家有来往，可宋青梅和眼前两姐妹属于相互看不上的存在，基本见面互相无视对方。
宋青梅以为今天也这样。
她牵着淼淼的手，正要同她们经过，于雾主动停下脚步喊住她。
“宋姐。”
宋青梅震惊，环顾四周没有其他人，才指着自己。
“这是叫我？”
“大院姓宋的只有你一家，没其他人，当然是喊你。”于雾肯定的同时，视线转移到淼淼身上，“噫，这不是云同志家那小孩，他妈被抓，孩子现在寄放在詹叔叔家吗？”
宋青梅猝不及防地皱紧眉头。
“你当着孩子的面，比胡说八道，你是玩笑话，小孩子容易当真！”
再看淼淼，之前就哭过一顿的眼圈更红了。
愤怒的小人儿冲着于雾大喊，“我妈妈才没有被抓！”
于雾假笑一下，“小孩，这话可不是我乱说，军区都传遍了。”
她视线上移，看到宋青梅也一脸诧异，惊讶地遮住嘴巴，“你真不知道啊，云老师离开的时候没跟你说犯什么事？”
挽着她的于烟看到面前一大一小难看的脸色，诧异于姐姐的攻击性。
她怕场面闹得太难看，扯了扯姐姐的袖子。
“姐，我们回家吧，我几天没见我想你做的豆腐。”
于雾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具体情况你可以出去问问，小孩，别哭了，你妈妈会没事的。”
真有事哭破天也没用啊。
于雾丢下最后一句，微笑着带于烟离开。
宋青梅关注者淼淼，之前在家里还流眼泪的小人儿，自己就捏着袖子把眼泪给擦干净。
察觉到宋青梅的目光，主动回答。
“我没哭，我不苦，妈妈肯定没事。”
宋青梅想到什么，蹲下帮着淼淼擦了擦小脸。
“现在一定要回家，是不是因为听到别人说妈妈被抓起来了呀？”
淼淼迟疑片刻，最终点点头。
“我去妈妈办公室，听见徐老师跟别人说话，说妈妈被人带走抓起来，两天都没回来肯定回不回来了。”
“瞎说，爸爸妈妈只是在忙，淼淼之前也经常见不到爸爸，还记不记得？”
“记得。”
淼淼慢慢地点头。
宋青梅微笑，“那现在还回家吗？”
“要！”
淼淼坚持要回家。
在看到院门插上，屋门锁着，他乖乖找饲料和白菜叶子混合在一起，把小黄喂好，然后特意去了对门王大姐家。
“阿姨，如果妈妈忙完回来，你一定要跟我说哦。”
“行，没问题。”
王大嘴前脚答应淼淼，后脚就拉住宋青梅。
“云老师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只是学校有任务要忙，暂时不在家。”
“可我听到的都说云老师被抓，是因为搞封建迷信，就前段时间撞鬼那事，都说是云老师搞的鬼。”
宋青梅沉下脸，“怎么能胡说八道！趁着木木不在就乱说，大姐，你平日里和木木关系最好，再听见有人这样说，可不能惯着，木木是出差去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听说了没，学校有个老师，姓云的那个放鬼被检查的人抓了！”
“不是说出差？”
“就是被抓了！不信你去检查院里的小黑屋去看，我亲眼看到的！”
王大嘴和宋青梅动作一致地看下去。
是个中年妇女，正拉着回来的夏大姐说话。
淼淼气得不轻，直接跑下去理论。
“骗子！你怎么能骗人，我妈妈才不会被抓！”
他妈妈最厉害的！
说话的中年妇女看到淼淼瞬间双眼放光。
她，贾珍。
之前好不容易熬成文工团团长，就因为云木香和袁秋楠被开除，奇耻大辱！
今天总算被她找到机会。
“小孩，我这么大的人，要脸皮的，你要是不信，跑去小黑屋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这离小黑屋又不远，要是我撒谎，你拎着剪刀上我家门把我舌头给剪掉！”
“你这人说话就说话，干什么吓唬小孩子。”
宋青梅扶住淼淼的肩膀，冷眼看着对方。
贾珍轻哼一声，“那你该管好他，别跑到我面前指着我说是骗子，我这算哪门子吓唬小孩，实话实说而已，你是这小孩的谁啊？有空带他去看看。”
她要让云木香好好尝尝这种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不需要，淼淼，我们回家。”宋青梅多年寡居，看人十分敏感，眼前这人虽然一直在笑，她却感觉对方不怀好意，想早点离开。
淼淼却心动了，小可怜一样牵着宋青梅的袖子晃动。
“舅妈，我们去看看吧。”
“舅妈？”贾珍打量宋青梅，突然问，“宋画眉是你女儿吧。”
“是，你又想说什么？”
贾珍笑容灿烂，“好心提醒你，你这么暴躁干什么。”
“不需要。”
“我认真的，你最好还是管管你女儿。”她扫一眼淼淼，“别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忽略自己家的，以至于最后酿成后悔的事情。”
“之前我以为是我的错觉，现在听你又扯到我女儿身上，基本能肯定，你就是那种闲着没事，到处讨论别人家事情的长舌妇，抓住一点事儿就不停地跟别人卖弄，这么喜欢说，怎么不去唱戏。”
贾珍被数落得面红耳赤，指着宋青梅的手一直在颤抖。
“你这么厉害，没见把女儿管好，小小年纪没脸没皮地倒贴男人！”
“你再说一句，小心我拿扫帚抽你！”宋青梅横眉数对。
“呸，你敢！你敢动我一下，我保证明天就让全军区的人都知道你女儿是个什么货色，果然是乡下来的泥腿子，狗肉上不了台面，知道自己不行，才会见到家是好的男人就扒着不放！”
“你再说！”
再温柔的江南女子，在寡居十几年后也会修炼一身铜筋铁骨。
宋青梅甩起扫把来，虎虎生威，余光瞟到的贾珍再不敢停留，狼狈地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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