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年后（2/2）
云木香眨眨眼，立马想起某人不要脸的一幕，红着脸手上掐人的力道更重了。
“当时就该去找爸爸举报，抓你个流氓。”
“哼。”周以臣意味深长道，“别把爸想太好。”
“爸爸本来就好。”原木箱态度坚定。
周以臣就很挫败。
人家争宠都是跟情敌，为什么他是跟父亲。
回到家，一天没烧的壁炉里，早上死火已经全部熄灭。
要守岁，还要好久时间，周以臣重新将火点上，一墙之隔，是淼淼正在跟小黄炫耀花灯的声音，夹杂着偶尔的噶，少了小母鸡的咯咯声。
两只小母鸡昨天就被杀了。
其实留着还能下一年蛋，不过老母鸡肉吃起来就不嫩了，干脆趁着小母鸡风华正茂，吃掉。
倒是周以臣下狠手，又吓到小黄。
这个男人是真的敢！
小火苗逐渐变大。
周以臣去厨房抱来一叠大木柴放在壁炉旁边，往里又架起一层，拍拍手才起身。
茶几上摆放了不少吃的。
有水果有糕点。
“不是刚吃过饭。”周以臣疑惑。
云木香手顿一下，继续往外摆放，“那想吃的时候顺手就可以拿到嘛，氛围，要的是过年什么都有的那个氛围！”
谁真一直吃啊！
半小时后。
淼淼给了他妈妈答案。
云木香很担心，“儿子，你会不会吃太多，我摸摸肚子。”
手放上去，圆滚滚的。
“不撑吗？”
“还好呀。”
“？”
云木香看着他面前一堆的壳子果皮。
周以臣提醒地指了指桌上的乌龟。
“你没注意，你儿子全喂它了。”
云木香这才注意到桌上趴着的小牙，捏着乌龟壳拿起来。
“就算是有小牙吃，它肚子才多大。”
不行。
“淼淼，我们明天去玩儿，你要不要留肚子吃好吃的。”
效果立竿见影。
淼淼去洗手，云木香才趁机跟周以臣说：“你明天记得给他买吃的。”
可以预见，明天儿子肯定是老公看着。
正说着，她看到洗完手的淼淼转身去开门。
“你干什么？天已经黑了，不要再往外跑，屋里面刚刚暖和一点，小心暖气都跑掉。”
淼淼贴着门，“妈妈我就出去一下。”
“一定要出去？”云木香招招手，“那把衣服拉链拉上，外面冷。”
云木香以为他去厕所。
没想到两分钟后，拉着小黄进屋。
“站住！”
云木香看着小黄擡起的脚蹼。
“周栕，你在干什么？”
“带小黄来一起过年。”淼淼堵在门口，“妈妈你放心，我有给小黄洗脚脚。”
那更不能行。
进屋踩一地水脚印。
“妈妈，妈妈。”
淼淼一直闹腾，周以臣瞅了眼小黄，扶着老婆说：“让脚擦干进来吧，淼淼，要是老鹅拉在屋里，你除了要承受妈妈生气外，还要自己收拾。”
“没问题！小黄刚刚在外面拉过了！”
他像模像样地找来草纸垫在门口，撅着屁股忙前忙后地折腾。
冷风从门缝里吹进来。
和云木香现在的心情一样凉。
“酸了酸了，我儿子还没这么照顾过我。”
“当初你让我动刀，就没这么多事。”周以臣趁机表达不满。
云木香：“……”
她回头光脚蹬了下男人，“大过年不要跟我说这么血腥的事情！”
周以臣捉住笑出声，“别管他，让他自己玩儿吧。”
擡头看眼淼淼，“不准带进房间，只准在客厅玩儿。”
“我知道！”
炉火温暖，淼淼没能抗全程，十点半就打瞌睡，跟小黄抱着玩儿的时候就睡着了。
周以臣给人送房间去，看了眼缩在角落的老鹅，趴在桌上的乌龟，继续坐回老婆身边。
云木香在看书，听到动静擡起头，扫了眼时间。
“你要不要睡？明天还要开车，不守夜也没关系。”
“过了凌晨去睡。”周以臣重新将人抱回怀里，同她看一本，继续充当着翻书工具人。
光线还是太暗淡，看久了人眼睛累。
云木香算着时间过十二点，主动仰起头看向身后男人。
“老公，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周以臣低头吻在红唇上，“走，回屋睡觉。”
是真睡觉。
隔天七点多起床，洗洗弄弄，简单地将昨天带回来的饺子烧水下锅，正吃着宋画眉和宋百灵来了。
云木香问。“吃过没？”
“吃啦，我妈一早起床煮的汤圆。”
“就你们去？”
“妈妈说要歇歇，我们出来的时候，奶奶正好拉着五叔出门，姑姑，去的是文工团，说是喜欢昨天的表演，去送夸奖信。”
云木香咬着饺子开始回忆，干妈昨天去过晚会现场？
心疼刚子哥两秒。
人到齐，出发时间便改了。
八点十几分就收拾好，周以臣已经将车开来。
云木香坐上副驾驶，将淼淼丢到后面跟俩姐姐玩儿。
出去玩儿是开心的。
路过小县城外，云木香还瞧见之前遇见过的一个集市。
她曾在这里卖过菜种子。
“老公停一停，我想下去看看！”
逛街就逛个热闹气，从头走到尾，一行人拎着吃的喝，重新再赶路。
倒是县里头没外面热闹。
后来一想，工厂、单位又不放假，这会都在上班呢。
到山城时，正好赶上中午饭的尾巴，国营饭店大多供应都不足，云木香想到上次来林海生带她去的苍蝇馆子。
不巧，没开门。
“这家味道很好的，可惜了。”
“路上一直在吃，也不太饿，直接去百货大楼吧。”
“只能这样。”
车子停在路边，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小胡同，里面突然闯出来一个身影，直直地朝云木香身上撞去。
她吓一跳，好在周以臣反应快，伸手挡住人一下甩开。
云木香定睛一看，“林北川。”
干瘦的身影斜躺在地上，一条腿不正常地扭曲着。
林北川忍着疼擡头，“是你。”
“你们认识？”周以臣疑惑，他老婆还有他不认识的人？
林北川态度却不好，“走开，别挡路。”
还想关心一句的云木香顿时不爽，当作没看见他的腿。
“老公，我们走吧。”
“刚刚就往这边跑的。”
“看到了！”
“跑，你再跑啊。”
“大哥，有人。”
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擡起头看到这么多女的，立马就眯起眼睛，露出□□的目光，挨个打量。
周以臣皱着眉头，握拳将人挡在身后。
“眼睛不想要就继续看。”
男人对上那双阴恻恻的眼睛，心头一寒，忍不住就想退缩。
等意识到自己被吓到，顿时觉得丢人。
为了不丢面子，也不能再退，只能嘴硬地说：“我们个人恩怨，无关的人赶紧滚蛋，再不走小心一会让你走不掉！”
周以臣当场转身，“走。”
放狠话的男人：“？”
还没拍起来的林北川：“？”
真走啊！
林北川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小腿刺痛不断提醒着他。
最终还是怕死的恐惧占据上风。
林北川大喊一声，“阿姨！”
云木香转身的瞬间，周以臣动了。
双方拉开一定距离，周以臣有足够把握在对方的人挟持其他人之前，解决掉所有人。
片刻后，躺一地的人。
周以臣余光察觉到其他家在看热闹，拉起林北川后，拽着赶紧离开现场。
“走。”
“不准跑！”
可惜浑身上下都疼，再爬不起来追人。
转弯再转弯，靠近车子后，周以臣才松开林北川。
没力气的林北川身子一软，就跌倒在地上。
云木香看着他那三番两次被碰到的腿，好心提醒，“最好赶紧去医院，不然你的腿会留下后遗症。”
林北川抿着唇，只说了句谢谢。
云木香稀奇。“难为你还会感谢人，不用客气，都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
她就看到小孩脸色剧变。
“算了，坐车上我帮你看看伤，好人做到底把你送去医院。”
周以臣突然无奈，“他爸是谁？”
林北川打断云木香的回答，“我不去医院。”
三番两次爬不起来，后面宋画眉看不下去，伸手帮忙扶了一把。
“你还是别强了，真想以后都当跛子。”
“北川。”
很小的一道声音。
林北川却第一时间擡起头看去，引得众人跟他一起看过去。
是个身材干瘦，面色蜡黄的姑娘，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
“你没事吧。”姑娘看了看其他人都不认识，便将注意力只放在林北川身上，“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去把伤治好，回去乡下也别怕，凭你爸爸的身份，把你喊回来只是迟早的事情，你不要走歪门邪道。”
云木香觉得不对劲。
宋画眉却是一眼就看穿面前姑娘的装。
怎么说呢，可能曾经她也是那样一种人。
同类在见到同类的瞬间，总是能立刻就看穿对方的伪装。
宋画眉不认识林北川，但姑姑护着他，就足够她站出来。
“同志，什么叫做歪门邪道，要说就把话说清楚，别含糊其词让人误会。”她低头踢了踢林北川好好的那只脚，“她和你爸什么关系？她都能做你爸的主。”
林北川还没反应过来，那姑娘先忍不住否认。
“你别误会，林叔叔向来不喜欢我，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担心北川。”
担心北川还不忘踩一脚他爸。
宋画眉不屑，只看林北川，“喂，说句话，你愿意让她担心吗？”
林北川整个人很狼狈，垂着头半天没回答。
宋画眉耐性不好，正想不要再管这破事，林北川动了，就着她的胳膊颤抖地站直。
“不愿意。”
云木香皱眉，拿胳膊撞了下周以臣，用眼神看了下两人。
周以臣无奈地上前接过林北川。
林北川愣了下，最终没推开。
他擡起头，“我干什么跟你没关系，你是我的谁。”
“我心里还是希望你好的。”
“别，那你心怪大的，塞了你男人还能塞下个我。”
宋画眉和宋百灵一双眼睛瞬间睁大，好奇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手里就差握把瓜子看戏。
云木香倒是反应平平。
这点时间足够她摸清楚前因后果。
前情提要，眼前姑娘之前是林北川的恋爱对象，林北川为她跟下乡，为此和家里闹个不停。
可她现在看姑娘夫妻宫的情况，是已婚状态。
前后结合再一算。
云木香便了解到，林北川临下乡前，姑娘匆匆嫁人，他独自一人离开。
不想求林海生帮忙，就故意借着过年农闲摔断腿回城里，找姑娘问清楚情况。
姑娘丈夫家里很嚣张。
刚刚追林北川的就是姑娘丈夫家大哥，认为林北川勾搭家里弟媳妇，故意来算账。
就是云木香有点奇怪。
对方这一家子，当林海生是死的啊，这么欺辱他儿子。
很快，对方姑娘给了云木香答案。
姑娘被林北川一句话问得脸色苍白，虚弱地反问，“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水性杨花的人吗？北川，人要认命，以前我不认命以为努力就有未来，事实证明我们这种小人物在有权有势的人看来，渺小的就像是蚂蚁一样，随便一碾就会死，我回家会好好劝家里人不要再继续找你麻烦，乡下是苦了点，熬过去总会习惯的，我走了。”
她转身跑开。
跟唱戏一样。
云木香看完觉得，不怪林北川个傻小子被人家耍得团团转。
看看，这一番话停下来林北川神色又开始动容。
宋画眉嫌弃林北川耽误他们时间，故意站出来。
“你是不是没听懂，没关系，我来好好给你翻译一下。”
“她说努力没有未来，意思她找到登天的捷径。”
“她说你们没权没势的人很容易被像蚂蚁一样碾死，意思你没权没势，别再耽误她富贵。”
“她说劝家里人别找你麻烦，意思她家里有人，你再冲动之前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说乡下苦，让你习惯，哦，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早点习惯，顺便习惯一下一辈子当个普通人，她走了，她要去做人上人。”
宋画眉说完，看林北川双眼通红恨不能扑上来咬她一口。
“还不信。”
宋画眉今日份好心耐心份额全部用光，转身就走到云木香身边。
“姑姑，我们现在怎么办？”
毕竟会管林北川的事情，都是因为他和姑姑认识。
云木香拍拍她手，看向周以臣。
“他爸是林海生，你看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人，我们带淼淼自己坐公交去百货大楼，你好了来找我们。”
周以臣皱着的眉头在听见林海生这个名字后，缓缓舒展一些。
云木香瞧见，忍不住嘀咕一句臭德行。
林北川还想拒绝，周以臣这下动手动作都利索了起来，还颇彰显出几分光明正大。
不过让云木香自己坐车，他没同意。
“我先送你们去百货大楼，然后再送他去医院。”
副驾驶的位置被林北川给占住。
好在三个女同志和一个小孩坐在后排也不算太挤。
车子启动，周以臣问林北川百货大楼在哪里。
林北川蔫蔫地指着方向，到地方周以臣把后排的人全部放下，看了眼淼淼。
“儿子要不要留给我。”
“不要不要！我要跟着妈妈。”
都不给周以臣机会，就抱着云木香大腿一拖一拖地走。
周以臣盯着一行人背影，进入大楼才离开。
除去他在看，林北川也在看。
他想起第一次见面，对云木香的侮辱，直到对上周以臣森冷的目光，低下头抓了抓头发。
“那个，你随便把我放在路边就好。”
“不行。”
周以臣拒绝，态度淡然。
他想到老婆之前的控诉，老婆有一次从市里回来，就不停跟他说要对儿子好，多陪陪儿子的，当时没概念，一心觉得儿子怎么可能成长成老婆说得那样。
直到今天见到林北川。
模糊的印象具体化后，周以臣暗自提高警惕。
淼淼要敢长成这样，他干脆直接头给拧掉，和老婆再生一个。
这是儿子？
仇人还差不多。
……
另一边。
宋画眉也在讨论林北川。
“姑姑，那小孩家里条件肯定很好吧，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还不错，就是有点死脑筋。”
“看得出来。”
百货大楼诱惑巨大。
一行三位女同志瞬间忘记之前的不愉快，率先去到食品专区，选了当天新鲜现做的蜂蜜蛋糕，又称了些红虾酥，主要哄儿子乖一点。
淼淼自己抱着东西吃，其他三个逛着。
云木香给两人一人配一身衣服，算新年礼物。
宋百灵不好意思，再三拒绝。
云木香把淼淼往她怀里一推，“当我请你帮忙照顾淼淼的好处。”
这之后，宋百灵慢慢淡出讨论队伍，专心陪着淼淼。
队伍就变成，云木香和宋画眉放肆地走在前面逛，宋百灵牵着淼淼跟在后面不停地吃。
起初，宋百灵是想拒绝的。
“弟弟吃，我不饿。”
“不喜欢吗？姐姐这个也很好吃，你尝尝。”
“不用不用。”
“还是不喜欢？那我再换一个。”
“……好，我尝尝。”
后来，宋百灵实在是拒绝不过，乖乖选择加入。
结果就是周以臣寻来，将东西放上车，带一行人去国营饭店时，宋百灵是一口都吃不下。
不过有外人在，宋百灵没表现出来。
“小云医生，今天这是太谢谢你，医生说北川的腿再耽误一些时间，好了也会成为跛子。”
林海生跟着周以臣一起来了。
他坚持要请客，感谢。
“太客气，换作其他认识的人肯定也会这么做。”
“不一样，年前北川瞒着我报名下乡，我跟所有亲戚都发话，不用再管他死活。”
“……”
云木香桌子下踢周以臣一脚。
周以臣给她夹一筷子豆腐，专门点的葱烧豆腐，没要麻婆豆腐。
他接过云木香的话，“接下来要把孩子喊回来吗？”
真想运作，林北川在乡下待不了几天。
比如，找关系弄个工作。
又比如，私下运作一下，开年招兵把林北川的名字报上去。
如果地方有认识人，最好的办法是给机会，从基层一步步升上来，这样不会被人拿话柄。
可惜，林北川一看就不是这个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