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转盘（2/2）
刚刚还躲着的人又热闹起来。
这要是他们知道，也能给家里挣两碗米饭。
少年脸色却白了两分，“嫂子，算了算了，临近过年不兴闹矛盾，那会影响来年一年的运势，东西我不要了，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少年退了，云木香却不乐意。
她伸出手，“看，就是这个。”
“这什么？”
最近地凑近看着那小小的东西，脑袋里灵光一闪。
“吸铁石！”
她头一扭，正好抓住少年慌张地将转盘给塞进布袋里。
“你别动！”
转盘一把被抢过来，云木香手中的吸铁石也被拿过去，放上面来回转了转，突然发现靠近粮食的地方都有吸力，就是松紧力道不太相同。
“这什么意思！”
“骗人的？”
“你说话啊。”
少年直接被团团包围，其他凑堆的人听到动静也都看过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吸铁石不是我的啊。”少年脑袋灵光，很快就转过弯，“我就说有问题。”
少年犀利的目光看向云木香，倒打一耙。
“我就说运气再好也不可能连续几把都是同一个东西，嫂子我这就是闹着玩玩，你怎么能利用吸铁石来坑我大米呢。”
可惜这次旁观者清。
眼睛雪亮的群众纷纷从云木香的身上看到了陷阱，瞬间醒悟。
“还嘴硬，你转盘
“骗子！”
有那脑子还没转过来弯的，“到底怎么回事？”
少年一张嘴说不过这么多人，正想要跑，转身就发现站在云木香身后的周以臣，不知道何时堵在他离开的道路上。
周以臣一手擒住人，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摸了摸，最终捏住他右手的中指，众人这才发现，少年中指明显长了一节。
一捏，瞬间碎成粉末，在那一堆面粉似的残渣里，找到一片黑漆漆的吸铁石。
“真是你小子！”
“人家骗人奔着钱去的，你这样骗人有什么好处？”
云木香将注意力从转盘中转移出来。
“赚粮食啊，大家玩儿过的想想看，你们最终拿到手的是不是都是小零食，有些人是不是还觉得小零食一堆，比那一碗米，一把面值钱。”
“难道不是？”
“秋天我陪我儿子上山玩儿，打过栗子，掐过太阳花，仔细看这里的零食除去米花，哪一样不是山上就能弄到的。”
“糖呢？”
“哦，有一种甜皮高粱，杆类似甘蔗可以用来做蔗糖，但和真正的蔗糖还有点区别，所以才挂了层白糖霜，而糖霜是糖稀和水一比一，你想想能稀释多少出来。”
“你你你，亏我那么相信你。”
云木香指着隔壁小摊，“我没猜错，那也是他家的，兴许他一开始只是想卖东西。”
少年浑身僵硬在原地。
说对了！
他家自留地年年都种东西，为了开源，真是还在山上悄悄开了一片山地。
一年收获，就是为了年底的时候能多卖点东西换年货。
可山上东西不值钱。
有人宁愿去供销社，因为山上的东西给大家一种我上山就能免费摘的错觉。
外人看着转盘不赚什么，实际上运作好赚得比卖瓜子那些还多。
特别是，少年在发现可以利用这种行为来搞粮食。
如果对方愿意直接给粮食最好。
不给的，愿意用赚来的东西换，那他就挣个压盘的瓜子钱。
还有一部分是想给小孩儿换零食的，这里头也能淘换一点粮食来。
慢慢就会积少成多。
少年再看云木香，肠子都要悔青。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该起钓大鱼的心思。
依旧小打小闹地攒着，今年也崩过个肥年。
棚子离医院最近，有人兴冲冲地去喊医院的值班的人。
云木香看着少年，突然问，“你是初中的学生吗？”
少年低头不说话。
最后是认识少年的人站出来，“他就没怎么上过学，幸好不是学生，不然我都怕我儿子被这样的同学给带坏。”
有家长当场教育孩子。
“看见没，骗人要被抓的，以后可不敢再撒谎，不然让解放军抓你。”
“赌博这东西千万不能沾，沾上就戒不掉，你看就算是你们老师也一样。”
“可老师赢了，要不是骗子，老实就赚了一堆大米！”
“你没看人家不愿意给，表面上给你，背地肯定会偷偷套你麻袋，拿棍子打你！”
“云老师，真是这样的吗？”
云木香：“……”
她还是第一次当反面教材。
云木香斟酌一下言辞，“你记住赌博会让人变得不正常，千万不要碰。”
“记住了。”
“乖。”
医院值班的人来得很快。
少年被带走，因为恶劣影响，医院怕扩大影响，当即就将棚子给收回来不再外借。
一时之间不少玩牌的都怨上少年。
而得到消息，让来找云木香的白美宣扑了个空。
云木香了却身后事，拉着周以臣赶紧离开现场，也没再继续绕，直接原路返回家。
到家时新人已经迎进新房里。
王升结婚和小赵结婚送得一样。
都是一对红双喜的枕巾。
回来后，云木香远远就看到红彤彤的淼淼顶着崭新的枕巾，和茅根玩掀盖头，他们两个在小孩队伍里特别显眼。
淼淼正好也看到她，二话不说扯下丢给其他想玩的，笑着跑下来，第一时间就开始掏兜。
“妈妈，给你吃。”
是干桂圆和大红枣。
云木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感动于儿子的真心，还是嫌弃他的不讲究。
实在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云木香推出周以臣。
“爸爸的呢？”
淼淼犹豫了。
周以臣不稀罕那一口，可儿子犹豫了！
他伸出手，光明正大。
淼淼脸皮还没练出来，可以光明正大忽略掉爸爸，只好肉疼地抠出一个干桂圆，一个大红枣。
“爸爸这是你的，阿姨们都说红枣和桂圆妈妈吃了好，那我们是男子汉嘛，我们少吃一点，剩下的都给妈妈吃哦。”
周以臣十分好说话地点点头。
“完全没问题。”
他这么大方开明的一位父亲。
淼淼松口气，吸取教训，不敢在爸爸面前掏东西给云木香，怕他半路又要。
后面中午去吃饭时，云木香还被淼淼偷偷拉住。
“妈妈，你被伤心哦，淼淼还是最喜欢你，可是爸爸嫉妒心太重啦，妈妈你说过生气伤身嘛，所以为了爸爸着想，一会我们不跟爸爸坐一块儿，我给妈妈找好吃的。”
小人儿满脸严肃地计划，萌云木香一脸。
她悄悄回头，周以臣双手插兜悠闲地跟在后面，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可一想到儿子刚刚说的话就想笑。
手揉揉淼淼的头，她忍得可太难受啦。
于是在吃饭落座时，云木香看着儿子怎么都支不走的周以臣，心里非常肯定，这人什么都有听见。
因为熊肉的加持，婚宴每一道菜看起来都很实在。
吃完饭，婚礼就算结束。
要放在平日里，该上班还是要上班。
如今王升休息，李耀祖婚假，两个人倒是正经过上小日子。
元旦来临前，少年那事出了结果，全区通报批评。
少年父亲也没躲过去，听说把人领回家后就拿着扫帚条把人狠狠抽了一顿，差点人给抽断气，浑身血淋淋地送到医院，老母亲哭肿一双眼睛。
之前赚的自然全部没收。
好在部队知道他家里困难，打报告为少年父亲申请了补贴津贴。
云木香原以为事情到这就算结束。
不管津贴补贴多少，总归涨了。
哪里知道少年父亲义正言辞地表示不愿意拖累国家，别人同样的津贴日子能过下去，他也能。
少年父亲拒绝后，少年母亲在医院又偷偷哭了半天。
云木香也从宋画眉那知道，少年是老大，底下弟妹足足有八个，而少年父亲，三十大几的人还只是个小班长。
班长级别能有家属随军，就代表年资高。
果然，宋画眉说她打听到的，少年父亲年轻时候村子是解放军临时据点，后来被敌人摧毁，家破人亡，十二岁就跟着部队到处转移。
能留到现在全靠一股劲儿撑着，也因为少年时候的事情，喜欢家里人多，就一直不停生不停生。
据说少年母亲看起来比父亲足足大十好几岁。
云木香听完唏嘘不已。
可惜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刚来的她。
经过吴春雨这事后，她善心再没那么容易泛滥，事情听听就过。
还是自己的事情比较重要。
郎医生亲自上门，懒洋洋躺沙发上，陪淼淼玩拼字游戏的她立马爬起来。
幸好天冷门关着！
“郎叔叔。”云木香小脸微红。
一部分热的，一部分臊的。
郎医生进门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微笑着打趣，“小日子过得不错。”
云木香笑笑，“淼淼，去厨房帮叔叔拿个干净杯子来。”
“不忙，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才从小白楼出来，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云木香感觉不对劲，“大冷天，叔叔你去小白楼，是谁生病了？”
说完就发现郎医生一直在看她。
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干妈？她病情还没有好转！？”
不应该啊。
“是她，不过情况已经比之前好很多，相信年后就能恢复工作。”
云木香这才知道，干妈看病的同志暂停了一切工作。
还想问什么，郎医生已经不给机会。
他主动提起之前的研究。
“你给的方向，中药抗生素已经取得一定成功，大家努努力，争取赶在明年将药制作出来，临床试验，如果当真能治疗肺结核病人，你立大功。”
云木香拒绝吃这个大饼，“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还是研究人员努力的结果，和我没多少关系。”
她又提出抗生素不仅仅针对肺结核。
一些呼吸道，肺部炎症什么的，都有用。
郎医生表示会纳入考虑，“抗生素进度缓慢，伤药生产线却已经正式投入生产，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人民精神卫生医院的合作定下来，前几天刚签下合同。”
“对方竟然愿意。”
这么看，宋丽在宋家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那成天拽得二五八万样。
郎医生见她不说话，安慰道，“别担心，这条合作是放宋丽的条件之一。”
云木香恍然。
“最后是人造眼角膜，进度几乎为零，大家都很好奇你当初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希望你有时间能去现场指导指导。”
郎医生顿了下，“你在医院连续请了好几天的假，按理要扣工资，我做主让你补回来，就去研究院帮忙怎么样？工资照旧。”
云木香心动，却还是抵抗住诱惑拒绝。
“叔叔，你知道我不是为钱，我爱人，爸妈他们都疼我，我其实不缺钱的。”
“明白，学校现在发展迅速，你身为领导之一肯定要忙，我这次来也是想和你谈谈，固定坐班对你来说是困扰的话，干脆取消这个限制，之前也有说过，你只负责一些疑难杂症病患，倒不如直接改成预约制，方便你调整均衡两边的工作时间，我也保证你拥有绝对的选择病人的权利。”
“我这样，会有人说闲话吧。”
“没本事的人才有时间嚼舌根，你把本事亮出来给她们看，风言风语自然就会消失。”
云木香抠了抠膝盖。
身旁淼淼拿过杯子后就乖乖自己抱着卡片继续拼。
郎医生站起身，给足空间。
“这是我让白护士给你整理的病人名单，最上面两位是指名找你，你看看考虑一下要不要接，医院还有事，我就先回去。”
郎医生没坐多久，云木香送到门口，对方突然还想起一件事情。
“年后培训班第二期的学生就要结业，第四批的学生招收已经同地方达成协议，人会在结业离开后到达。”
“黄平川年前这几个月各地演讲，引导道一部分人，报名人不少，你有时间看看名单，挑出能留下的人来。”
郎医生又从挂自行车的包里掏出一份名单递过来。
云木香内心刚刚涌现不久的体贴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果然人就不能想太多美事。
云木香没答应，郎医生名单却没收走。
关上门坐回沙发上，随便扫两眼名单，便和其他资料一起放进书房里。
再想想。
再想想。
一片森冷中，元旦热热闹闹地来临。
重整旗鼓的文工团再次大放异彩，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去文工团附近打转的士兵一天比一天多。
偶尔在夜校见到仇富，还会抱怨，说一群穷兵蛋子都是癞□□想吃天鹅肉。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谢露出去。
没两天走在路上的仇富就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仇富骂骂咧咧要找凶手。
医生一检查，动手的人十分有分寸，会让仇富感到疼，却不会有任何身体问题。
仇富表示：疼就是最大的问题！
特别是伤到了他那张英俊的脸！
仇富带着伤干脆请假回家养伤去了，顺便过春节，所以一连请了老长老长时间的假期。
医院原本不批的。
不批他就闹着要找凶手。
折腾得人不得安宁，干脆给送走算了。
仇富不知道，他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想趁机把他离开这事情坐实。
这就导致云木香近段时间特别欢迎宋画眉来。总是会带许多小道消息。
腊八这天又来了，“姑姑，爷爷奶奶喊你中午去吃饭。”
下一句就是，“奶奶让我悄悄告诉你，今天中午还邀请了其他人，是准备介绍给五叔的对象，让你一起帮忙看看。”
云木香立马来精神，淘洗好要煮的八宝粥材料直接放一旁泡着。
反正中午去小白楼吃，现在没必要着急煮。
擦擦手，她凑到宋画眉跟前。
“有跟你说是哪一家的姑娘吗？”
“具体的没说，好像是小白楼谁家媳妇的妹妹，邻居好多不愿意跟我来往，我认不太清楚。”
先是叶家，再是赵家，如今詹家。
几家姓一转，让宋画眉的评价特别不好。
云木香停止追问，“那你等等，我早几天泡的腊八蒜，今天正好能吃，我装些过去。”
宋画眉一点不受影响，甚至还很自在地点餐。
“姑姑，你家酸黄瓜还有没有，那个好吃。”
“你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去后面看看。”
云木香端着盆去的，又端着盆回来，至于泡腊八蒜的小坛子，直接让宋画眉抱着，在外面喊上淼淼，等待的时候，她又把原本给腊八准备的食材全部装起来拎上。
淼淼自告奋勇要帮忙拎袋子，穿得厚，抱着东西吭哧吭哧走一半，开始斗志昂扬的小人儿肉眼可见地被重量压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