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怪异（2/2）
云木香拧开门进去，视线看过去，就扫了眼办公桌角落放的一台红星119晶体管收音机。
“潘校长，有点事情找你。”
“小云啊，是工作上有什么困难没办法解决吗？”
天冷了，潘校长的红枸杞出现率直线上升。
此刻保温杯被抱在手里，杯口缓缓冒着白烟。
可真自在。
“是，有件事情很为难，下雪导致不少孩子开始打喷嚏，流鼻涕，没办法保证会不会升级成流感，到时候就很麻烦。”
“嘶，流感啊。” 潘校长正色几分，“这是需要注意，听说你配了预防的药，是不管用？”
云木香诧异，“这您都知道？”
“那当然，对于学校的事情我还是很关心的。”
“……”
云木香陪了个笑，把这话当成真的听。
潘校长主动说：“这方面的费用学校给你报销，如果药物不够跟我说，我去和医院沟通，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您可帮了大忙，我就怕未来天气会更恶劣，如果知道今天下雪，早早预防情况都会好很多。”
“是，预防总比补救要好。”
潘校长想想，“我记得学校之前有一台美多牌28A型中短波八管晶体管半导体收音机，之前信号出了点问题，用不上就一直没修理，我找人修修，以后放在大办公室里给大家收听天气预报。”
云木香扫了眼桌上的收音机，“还能收好吗？版本太老会不会找不到零件替换。”
美多牌，记忆中是她小时候会听到的牌子。
现在大多都是红星、牡丹、海鸥。
潘校长自然注意到云木香的眼神，轻咳一声。
“我尽量找老师傅，这台你别想，这是我私人的东西。”
“潘校长误会我啦，我是那眼皮子浅的人，只是想在老收音机修理好之前，潘校长能不能帮忙多关注一下隔天的天气预报，也不用天天跟我们说，就是哪天天气有变，提醒一声就好。”
潘校长不想多活。
他似笑非笑，“我可是听人家说，云老师陪嫁三大件都有。”
前意思，你自己有收音机，怎么不自己听。
云木香轻拍一下手，清脆响亮。
“这不是太忙，实在是分不出身来，跟您说完我就又要出去，雪下这么大，山上树苗、药田都要去检查，担心死个人。”
“期末考试也要来了，如果雪一直下这么大，我在想要不要提前考试，不然孩子上学路上多受罪。”
“还有哈，这报告，那总结……”
说到这潘校长有些心虚地打断云木香。
“停停停，我就随便问一句，你就有那么多话等着我，我也没说不答应。”
“谢谢潘校长！”云木香立马正经，“相信在您的带领下，明年我们新生一定会突破新纪录。”
“好说好说。”潘校长心里舒坦了。
不就是定时听天气预报。
小事。
云木香又说了其他事儿才离开。
可有时候，有些话就不能说。
云木香刚扯着林田药田当幌子，下午就被张桂秋给拦住。
“雪下太大，我一早去看树苗，发现叶子都开始泛黄，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到。”
“没提前给树苗扎干草？”
张秋桂摇头，“扎了，可树苗太小，雪直接就能给埋掉，干草一浸湿就没啥用，我们挑选的都是耐干旱的品种，还真不禁冻。”
云木香皱眉。
再度怀疑自己是乌鸦嘴。
“走，上山去看看。”下午属于她的音乐课暂时换给其他老师，云木香跟着张秋桂上山。
林田规划比药田远一点，下雪后路整个被覆盖，走哪里都要小心，生怕一脚踩空，以至于上山速度都慢下来。
经过药田时，云木香还停了下。
中草药被培训班的人精心照顾，一早就在扎了竹片，在上面搭上干草编的草席，在竹片的称重上，连连铺了三层，
保证防冻的同时，确保不会压到草药。
此刻培训班的人也没上课，趁着雪小先简单将昨晚上的厚雪给清理掉，避免过重压塌。
张秋桂一看，脸红得不行。
因为人家太精致。
对比她们看管树苗，那些小树苗一个个就跟后娘养似的。
培训班的人发现云木香，开心地跟她分享喜悦。
“小云医生，我刚刚掀开看两眼，草药真的都不受影响，只要我们保证大雪不会厚到压垮竹片，这个冬天就不用太担心。”
“恭喜。”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真的一点塌陷都没有。”
总算是个好消息。
云木香交谈几句就往林田赶。
林田比药田规划大，树苗栽种也不宜太密集，这就导致空隙大，林田到处都能过人。
而今天，云木香就看到大家都站在田间地头，一个个正指着田里叽叽喳喳。
“很严重？”
云木香表情没太严肃。
主要原因是这批种子是研究员带着生产队在山上搜集来，自己泡发的。
除了耗费人力，几乎没成本。
只不过东西就太可惜大家的努力。
再一点，人家研究员在项目落实后就回程了。
云木香还为此吐槽过曲婉玲背后能量也没想象的那么大，人都留不住。
生产队的人听到云木香的疑问，最靠近的一个呆呆地摇头。
“不知道。”
张秋桂着急，“怎么叫不知道，冻的多就严重，冻得少就不严重，到底是多是少。”
对方回神，着急地指着里面，“都活着，就外面这几个冻得比较严重。”
张秋桂一看，就是早上她看的那个位置。
说话的人继续，“可这会功夫，也好了。”
“？？？”
张秋桂无语地蹲下，“怎么可能好，早上冻成那鬼样子，叶子都发黄……嗯！？绿了！”饿
云木香嘴角抽了下。
谁绿了。
云木香蹲下，树苗刚发小芽，树叶簇拥在一起，看起来挺茂密。
周遭的雪儿被扒开一点，能瞧见下树根裹着的半掌高干草。
云木香盯着冒尖的干草多看两眼，伸出手插入雪里一抓，再拉出来，手中攥着一把干草，整个已经被雪水浸透冻上。
云木香抖了抖，雪屑掉落。
张秋桂傻眼，“这谁添的？”
“没人添，我问过，最后一批上山的人也不是来看树苗的，而是翻整土地，清理草根。”
秋收后来不及种东西，林田的大片地便空下来。
生产队也听劝，研究员说不种东西也可以调理调理土地，方便第二年作物长的更好。
套种嘛，因地制宜都要先尝试。
“清理好草根，打算铺上干草烧草木灰的，不过被王升拦了，说山上不让点火，怕出事，两边正掰扯呢，这几天王升不在，大家就没上山。”
“这草，原本是摞一块儿堆在那边的，现在全散地里。”
说话的人手指着一个方向，本该高高的柴火垛，这会什么都看不见。
云木香听懂了，照旧其他地方抓两下。
这次手一放下去，却从雪窝里抓出个娃娃。
惊的云木香立马将它又按回去，身后地头是另外几个人的议论。
“昨晚上风大，吹的吧。”
“好事啊，这波草护住了树苗，空隙都被填上，树苗也就叶子能接触到雪。”
可树这东西大家都清楚，只要根没事，就死不了。
云木香埋好娃娃，顺势起身。
“没事就好，现在这情况不会冻死树苗，那就不管，扛过今年这个冬天，明年春天就是收获的时候。”
“那其他几个地方还去看吗？”
“不用了吧，就这一块儿是种子点的。”
其他多多少少都有两米高，不怕这点风雪。
张秋桂说完，就觉得自己搞了个乌龙。
夸张地说了多严重多严重，结果一看就这？
她悄悄看一眼云木香，见她没变脸才松口气。
实在是上山这路太难。
“云老师，那我们不管，冬天这段时间怎么算？”
云木香似笑非笑，“你老家生产队冬天也出工？”
“……不出。”
但是会修理地球。
不过那都是男劳动力，手上有把子力气才能干的活。
喊着号子打夯的，抡圆了尖儿镐刨冻土的，挑筐、推车运土方的……上年纪的也干不了，要是年轻人才有劲儿。
北方冬天冻土三层，可麻烦了。
所以大多都是忙前三季，冬天彻底闲下来。
云木香觉得事情还是说清楚一点。
“下雪了，上山危险，从今天开始生产队暂时停工，等待明年开春。”
“就什么都不干？”
“谁说的，别人我不清楚，但你的事情很多，明年林田套种什么？种子哪里来，用什么肥用什么药，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除草，你不会都等着我来安排吧。”
云木香提醒她，“现在你是生产队长，以后除非有决策上的事情学校会通知你们。其他需要生产队独立自主。”
“哦，会计还是学校的人来管，主要是你们没人能负责。”
突然，一旁有嫂子双眼放光。
“那意思，我们要是有人会，钱也是我们自己管？”
云木香看过去，认出对方。
曲婉玲刚开始任课时，她去过一次，当时扫盲班抓到几个把教室当个人休闲场所的嫂子。
眼前这人是其中之一。
“当然。”
张秋桂笑话她，“你认字都费事，还管钱呢。”
“那不一样，管钱我认得可快了，别小瞧人，你给我一个冬天！”
云木香态度是鼓励的。
于是下山一路上就听到嫂子们在斗嘴。
虽然当晚和隔天的扫盲班学生一点也没增长。
云木香也很无奈。
习惯这东西，真不好改变。
这场雪落下后，药田安然无恙的同事，也发生另一件事。
培训班二期的学生即将毕业。
仇富来找她时，云木香还没回神，满脑子都是‘怎么又是你’。
仇富乐呵呵地心情很好。
“天冷医院这两天忙，抽不出人来盯培训班的结业考核，干脆拉我来做监考老师。”
“那你找我是？”
“医院通知我来找你拿考试题目。”
“……”
云木香冷呵一声，“没有。”
开玩笑，她现在和医院可不是热恋期，现在是冷战期。
门诊扎堆这问题不解决，她兼职都想要辞掉，哪里可能还会主动给自己揽活。
钱不多，事儿还多。
真就是云木香对当医生的切身体验。
你说受人尊重？
她当老师也受人尊重好不啦。
就是有时候祖国的花朵儿皮了些。
问题是，她现在不主带花朵儿们啊！
距离产生美是真的。
她现在和花朵相看两欢喜。
云木香心中有决断，直接把仇富给打发走。
仇富无奈，临走前倒是提了另一件事情。
“举报你的人找到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姓贾的中年同志。”
“贾？”云木香最先想到周团长，“女同志？”
“对，举报这事儿是个谣言，我问了一圈下来，最后发现是因为那女同志去医院检查，和别人唠嗑的时候说到你不敬业。”仇富强调，“是那女同志说的，不是我说的嗷。”
这个嗷差点给云木香送走。
一大男人卖什么萌啊。
云木香有些烦了。
像余梅、贾团长这种对你造不成什么伤害，偏偏隔三岔五上来咬你一口的人，就显得特别恶心。
贾团长也是有本事。
庆功会后那事结束，本来都停职的她，在袁秋楠成为新团长后，贾团长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老岗位，道具管理上。
事儿这么多，一定是闲的。
“她啊，那怪不得会有这种谣言出来，这人跟我和秋楠姐有仇。”
“什么！”仇富认真起来，“她都干什么了。”
云木香没回答，反倒担心起来。
“我在医院她都能插上手，那秋楠姐去到她大本营的文工团日子该多难过。”
“有人欺负她！”仇富担忧，“搞这种恶毒手段就是抱着毁掉你的心思，秋楠同志那么善良，肯定防不住这种坏种！”
云木香：“我去看看她。”
“我跟你一起。”
“我们姐妹说话，你来算什么。”
云木香拦下仇富去了文工团。
走两步又回来了。
下大雪，寸步难行。
还是等不下了再去吧。
可惜仇富等不了。
他回去就开始打听贾团长这个人。
于是，他知道了秋楠同志就是被这个姓贾的逼着架上台，接下任务。
他还知道了姓贾的私下阻拦秋楠同志找人。
私下还故意找破坏秋楠同志感情的情敌恶心秋楠同志。
虽然他很感谢这个同志的出手，才让秋楠同志没嫁成人。
但，有你姓贾的什么事。
一天天不老实！
仇富认真调查一个人，速度还挺快。
舅舅对于他申请来军区，以为是受黄平川影响，内心正愧疚着，一听他需要帮忙，立马发动关系，一天就摸清楚一点事儿。
这人儿没本事，靠的全是自家男人和儿子。
黄舅舅虽然不知道外甥为什么调查这么个人，却还是主动给出主意。
“按理说，直接搞掉这女人的靠山，后面什么都不勇敢，就会有别人主动帮你教训她，可惜她的靠山是个正直的军人，那就要变换思路，这件事情不能扩大范围，要私下悄悄解决……”
三天后，一直小小下的雪总算停下来，阴了许多天的天空，太阳总算重新露头。
隔天周六，袁秋楠兴高采烈地来家里跟她汇报一个好消息。
“贾主任请辞，说是要提早退休回家带孙子去。”
“还有这种好事？”
“是吧，你也觉得很奇怪对不对，我私下打听，她那个儿媳妇根本就没怀孕，前几天没下雪的时候还有人看见她一个人去肉铺抢熊肉，那架势凶得很，哪里像是怀孕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她主动辞职，走了之后你在文工团肯定会更舒服。”
“那是自然，接下来就是元旦，元旦之后是春节，领导的意思是两个节日都要过，让大家一起好好热闹热闹，你要不要……”
“不要，谢谢。”
云木香当着袁秋楠的面子给她掰手指头。
“学校期末我要忙，没空排练，学校放假后进入年关，我第一次单独过年，要领着淼淼置办年货，还有医院那边固定的门诊啊，培训班、扫盲班……还有年后最最重要的育儿所要开园，我忙着呢。”
袁秋楠听完也有点不好意思。
主要这次不确认，没那么紧急。
“那就有时间来帮忙审核一下节目质量……”
话未说完，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哭声。
“云老师！”
云木香拉开大门朝外看，吴春雨哭红双眼，正踉跄着扑倒在门口。
摔那一下她看着都疼。
云木香赶紧出去，“你慢点，出什么事。”
“大丫，二丫，她们被吴春风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