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记过(2/2)
根部苍劲嶙峋,枝叶反倒成了陪衬,适当修剪,保证疏密有致,丰满匀称就好。
将其放在靠近窗户的那一侧书架旁边,保证光合作用。
另外一盆则是映山红,这个季节花开得正好,擡眼一看就让人心情特别好。
淼淼凑热闹,在自家杂物房找个木碗,不知道从哪儿挖来的小绿苔,点缀着小小的花儿,精致漂亮,配上碎石造型,自成一个小世界。
云木香给放在办公桌上,一会端来看一下。
“不愧是我儿子,遗传了我的审美艺术。”
淼淼趴在桌子上,“不对不对,这是小牙教我的,不是妈妈教的。”
“?”
谁?
那缩头乌龟!
“骗我呢吧,小牙日常除了往院子外面跑,还会干这个?”
淼淼点头,“妈妈你不信我们回家看。”
傍晚放学,回家的路上淼淼还特意说:“妈妈,小牙和人不一样哎,它只有四个手指,还好短好短。”
所以小牙只能挖绿苔那样小小的草和小小的花儿。
云木香:“……”
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哄信了。
回到家,小牙又在吭哧爬墙头,你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要去哪里。
淼淼小跑上前,捏着小牙的壳跑回来。
“小牙,妈妈不信礼物是你和我一起做的,你快证明给妈妈看。”
小牙转了转头,慢慢缩进壳子里。
淼淼晃晃它,小牙死活不愿意再出来。
云木香拍拍儿子,“自己玩儿去吧。”
她找来娃娃问,“小牙什么情况?”
娃娃说:“没。”
能有什么情况。
云木香就此把事情给抛之脑后。
淼淼在外面带着小黄玩儿,云木香回书房看连环画。
是上海寄来新一期的防灾连环画。
继地震、火灾之后,毛蛋又迎来洪灾。
比之刚开始,防灾连环画的画风已经固定下来,内容方面也越发成熟。
这次寄来的直接是发行本。
翻了两下,才发现里面还夹杂着信。
对折的信打开,里面夹着崭新的大团结,还有两张全国通用的外汇券。
看看信,信上说是零花钱。
云木香笑着掸了掸,继续看下去笑容慢慢淡下来。
云沉香问到周以臣。
因为鲁魏源前往前线,上海的新华社总是能最快发布一些新消息。
云沉香问,周以臣是不是被南越封锁的解放军一员。
什么意思?
这封信引爆云木香藏到现在的担心。
程明卓说过半个月人就会回来,半个月又半个月。
八月底走的人,如今十月都快过完。
云木香拿着信出门要去找程明卓再问问,就看到吴新雨抚着肚子急匆匆跑来。
给她吓的,“你别跑,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吴新雨扶住云木香的胳膊,大口大口喘息。
“生,生,静云要生了!”
她急出一头汗,“还没到预产期,差一个月呢。”
云木香吓死,以为出什么事。
“她本身怀得就是双胞胎。”云木香扶着吴新雨坐下,“我去看看。”
不说双胞胎本身就会早产,就谢静云之前受惊的那情况,都不太可能满月。
吴新雨坐下又起来,“我和你一起。”
云木香摇摇头,“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留家里帮我看孩子。”
吴新雨回头看眼淼淼,这才点头答应。
“那我留下,给静云做点吃的?”
“嗯,煮红糖鸡蛋吧。”
简单还方便。
松开吴新雨,云木香骑车到医院时,谢静云还没入产房。
妇产科医生见到她,立马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小云医生,孕妇是吃饭被呛到,太用力咳嗽导致羊水破裂,提前早产。”
病床上,谢静云已经疼出一头汗,眼泪却比汗还多。
她在自责。
“孩子会不会有事?”
“我真不知道咳嗽也会导致早产,早知道我肯定不用力。”
“呜呜呜,永亮还没回来吗?我害怕。”
云木香的手被紧紧抓住,疼得厉害。
她在手臂上安抚道,“别哭,人在回来的路上了,我刚得到的消息,你现在安心准备生产,明天睁眼就能看到人。”
云木香顿一下,“如果小亮是跟周以臣一起回来的话。”
前面一句谢静云还觉得云木香在骗她,听到后面这句不太肯定,瞬间信以为真。
她慢慢止住哭,云木香这才检查了下胎儿。
胎儿比吴雪情况好,没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
头胎生得都慢。
谢静云生生疼了六个小时,本来是生完之后的红糖鸡蛋,早早就吃到嘴里。
前脚吃完三个鸡蛋,后脚凌晨一过,孩子生了。
两个都是女孩,重量都不大,老大四斤三两,老二四斤不到一两。
门卫帮忙照顾孩子。
淼淼也有跟着送饭的吴新雨一起来。
他再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小孩。
趴在床边,踮起脚尖探头看,神色复杂,正好给来找他回家的云木香看到。
“怎么?”
“嗯……妹妹好丑。”
比弟弟还丑。
云木香捂住儿子小嘴,避免他把谢静云给喊醒。
她推着车子,儿子坐在车后座,一旁吴新雨打着手电一起回去。
吴新雨很兴奋,“静云家两个女儿长得真好看。”
淼淼:“?”哪里好看?
吴新雨念叨,“双胞胎长得就是像,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淼淼:“?”一样红,一样小,一样皱巴吗?
淼淼打个哈欠看向吴新雨。
夜色太黑,什么也没看到,只在心上留下一堆的疑惑。
隔天周六。
熬半夜,母子两个都起晚。
出门洗漱时,隔壁吴新雨也才吃早饭。
“嫂子一会去医院吗?我煮了点红枣粥,一会给静云带过去。”
云木香摇头,“我一会有事。”
按理今天该坐公交去市里找实验用品。
先是云沉香的信,再是谢静云生产,直接给耽误到现在。
市里肯定去不了,去找程明卓的时间还是有的。
不想让儿子知道,云木香直接打发他去跟茅根玩儿。
淼淼这两天热衷于炫耀小牙的爪子。
云木香摆脱王大嘴帮忙盯一下淼淼,她带着信去找程明卓。
空旷的操场上,程明卓在训练。
一段日子不见,之前俊秀肤白的斯文青年,如今直接被烤成黑炭。
不太准确,离炭还可以再努力努力。
“有空吗?”云木香撑着伞站在一旁。
程明卓侧目,仰头的视线中,看到的是倒着的云木香。
他赶紧从单杠上跳下来。
“嫂子,你找我有事?”
云木香开门见山,“距离你之前说得日期又过去好几天,大部队回来了吗?”
“……”
程明卓眼神闪烁,不敢正视云木香。
云木香心里咯噔一下。
她是清楚知道周以臣没死,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程明卓这副表情……
“报纸上说得都是真的!周以臣被限制了吗?”
“哈?”
程明卓觉得哪里有误会。
“限制?什么限制?”
云木香将折叠好,只露出关键那句话的信递给程明卓。
“新华社不可能报道虚假新闻。”
“也许是写信的人胡编乱造。”
“不可能。”
她哥即将而立之年,这种戏弄人的小把戏早就不干了。
“是不是有这件事情?”
“嗯,资源降低惹恼一部分人。”
说到这个,程明卓向来温和的脸上谢露出一丝戾气。
云木香眉头蹙一块儿。
她没仔细了解过,只偶尔听周以臣难道两句。
这情况不是典型的升米恩,斗米仇。
突然,程明卓反应过来。
“嫂子,你不会以为周团陷里面了吧,没有,我保证他们真的在回程的路上。”
“……”
信不信是个问题。
程明卓感受到质疑,偏偏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打算解释一番,云木香告辞。
她知道和程明卓纠结不出个结果。
周日是三十。
云木香要去医院。
肺结核病人回来复诊,席明兰也要扎针,门卫脚腕要拆石膏。
一个个病情好转。
本来是好事,可云木香看到肺结核和席明兰各自带回来一个病人。
其实不该她看,一个挂心胸科,一个挂妇科。
但是,心胸科的医生六成去了前线,剩下四成里,三成主研究。
治疗肺结核的中式抗生素的让研究人员废寝忘食,根本想不起门诊任务。
于是,就被转到她这。
“一个个来。”
她让席明兰和朋友先出去,留下肺结核和朋友。
“小云医生,我朋友姓钟,他月初去市医院检查,发现肺部有阴影,事后检查又消失不见,怕是什么隐藏病况,就想确认一下。”
钟同志认真点头,“我开始感觉很好,却检查出肺部有阴影,怀疑是癌症,同时我开始掉头发,失眠,耳鸣,这时候复查又发现阴影不见了,医生,这种情况你有没有见过?”
他仔仔细细盯着眼前看着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女同志。
真是医生?
他抱有怀疑,可朋友那么严重的痨病都被治好,总不能是合伙骗他。
云木香摇摇头,“伸手,我先看看。”
钟同志伸手。
云木香今天没耐性,直接灵气检查了一下病人的肺部。
肺部表面色泽发黑发暗,痰液积聚,探勘的这一会发现肺呼吸功能也有点差。
“抽烟吧。”
“抽,不过抽得少,被检查出有阴影之后,我就没再抽过烟,怕早死。”
云木香擡眸,似笑非笑看钟同志一眼,收回手。
“没癌症,肺部暂时没产生病变,烟少抽,不克制未来可能会导致肺部一些疾病,没什么问题。”
“真的吗?医生你要不要先看看我的检查,我真的没撒谎。”
“……”
云木香坚信自己比机器准确,可惜对方好像不信。
她想了想,掏出来片子。
两次检查是在同一家医院,对光举起,还真明显能看到第一张胸口前的大片阴影。
云木香仔细检查完,确定和刚刚钟同志肺部暗沉区域位置不同。
到第二张,就什么都看不出来。
摸摸第一张,点了点,“拍错了,你没病。”
肺结核都诧异,这么肯定?
钟同志:“那我为什么大量掉头发,还失眠耳鸣,医生你看看我的头发,太严重了。”
男人脑袋前边一片有点光。
云木香摸摸下巴,“真还挺严重的。”
“是吧是吧。”
“你爸也这样吧。”
“你怎么知道!”
“你这属于遗传性秃顶,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机能下降导致的,是正常情况,至于失眠耳鸣,是自己吓自己,睡不着一直熬夜肯定会耳鸣心悸。”
钟同志眉头打结,“真的?”
“不信可以换个医院再检查,我的结论是没病,哦对,要少抽烟。”
云木香嗅到一股子浓浓的烟草味道。
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的。
云木香诊断结束,直接喊席明兰他们。
肺结核和钟同志拉门离开。
席明兰带人进来,原本虚掩着的门直接关上反锁。
云木香看两人,“你们谁先来?”
“她。”
席明兰压着身边的女同志坐下。
云木香看眼席明兰明显红润起来的好气色,收回视线落在女同事脸上,一顿。
这是个暗娼。
云木香觉得有点棘手,这种看妇科,都不会是什么好病。
果然,淋病并发尿道炎,子宫内膜炎。
席明兰见她一直没说话,主动询问,“能治吗?”
“能。”
就是麻烦点,需要使用抗生素。
偏偏西药抗生素医院缺货,全部带去前线,中药抗生素没研究出来。
喝中药调理倒是可以
“治疗期间需要禁止性行为,能做吗?”
女同志垂下头,都快将脸埋在胸口。
席明兰拍拍女同志,“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生病治病。”
“我,我再想一想。”
“可以。”
云木香不强求,“那你先出去。”
她看席明兰,“我给你施针。”
席明兰说:“能不能给我几分?借用一下办公室我和她好好谈谈。”
“……”
她能说什么。
“好。”
云木香看眼腕表,“给你们十分钟,之后半小时施针,五分钟收尾,正好到我下班时间。”
她近乎明示。
席明兰表示没问题。
云木香打开锁,推开门就嗅到浓浓的烟草味道。
她皱起眉,顺手带上门。
“医院禁止抽烟,是谁……”
云木香转过头,视线定格在前方。
半明半暗的走廊里,男人单肩靠在墙壁上面向她。
破相了,左眉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从中间截断,留下一道小指粗的疤痕,上至额头,下至眼角。
再深一些,就能割破眼皮划伤眼球。
身上穿着病服,蓝白条纹,风一吹,空空荡荡。
周以臣等好一会,没等到人过来,皱眉牵扯到左眉的伤。
疤痕狰狞,显得他整个人凶到不行。
“傻了?过来。”
云木香眨眨眼,视线猝不及防地下降,落在他腿上。
“你又伤到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