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拒绝(1/2)
第105章 拒绝
男同志又问了一些细节, 时不时还能听到宋青山夫妻打架吵闹的嘶喊声。
他扶着膝盖起身,“那青梅母女现在住在哪里?”
“你问这干啥?”大妈防狼似地盯着。
“我是青梅男人的朋友,年轻时候接受过他的帮助, 现在有能力可以回报他,没想到人已经不在, 就想见见青梅母女, 看需不需要帮忙。”
至于宋青山, 已经没必要见了。
孩子小小一个就被赶出家门,能说清楚真相的就一个宋青梅。
大妈一下就兴奋起来。
以前听戏就最喜欢听人家说报恩的事情,现在身边发生这种事情, 那必须要凑热闹。
男同志拒绝不了,被风风火火的大妈带着站在桥上。
江南水乡到处可见河流。
垂杨柳枝繁叶茂,遮住不少视线。
大妈指着前方,“你就顺着这条河一直走, 不过桥, 不转弯,大概走有五里路,就能瞧见河边有一片的乌篷船,到那你再问青梅, 一问一个准。”
男同志地道的北方人, 听大妈这么说,震惊万分。
“她一个女同志, 摇船?”
“你瞧不起我们女同志啊。”
“不是不是, 我只是伤心,我朋友去了, 他老婆孩子竟然过的这么苦,谢谢大妈, 那我先过去。”
男同志离开了。
突然有大妈问,“这同志看着不大,怎么跟青梅男人成朋友的?十好几年前他才多大。”
大妈们面面相觑。
“介绍信都是真的,总不能是个坏人。”
“他不是要找青山,回去跟青山说一声,正好他不是被揍呢,去青梅那也能躲一躲。”
“那快走。”
大妈们去找宋青山是男同志没想到的。
他此刻按照大妈们所说,顺着河边一路向前走,大概一个小时后,瞧见了河边并排停靠的乌篷船。
差别还挺大,有些船大,有些船旧。
他走几步,遇见一位拎着菜篮子的妇人,礼貌地上前询问,“同志,麻烦问一下宋青梅的船是哪一条?”
“你干什么的?”吴侬软语,腔调温柔。
男同志一路来已经习惯被问,主动拿出介绍信,还是那套报恩的说辞。
妇人扫了眼他身上的绿色邮包,摇摇头,“我不识字,不过我们这一片没有宋青梅这个人,你是不是找错了,前面岔路口转弯,另一边还有一片船。”
“找错了?”
不是不用转弯。
男同志抓了抓脑袋,“是这样啊,那我再绕回去。”
他笑着道谢,两人擦肩而过。
男同志走两步回头,盯着女人的背影突然喊了句,“宋青梅。”
对方脚步明显一顿,很快又重新动起来。
男同志这下确信,对方不是宋青梅,也绝对认识宋青梅。
他追上去,“青梅同志,你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
“你认错人了。”
“不会认错,我见过宋画眉,她和你很像。”
只是宋青梅显老很多,又很瘦,一时半会就没联想到一块儿去。
宋青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坚决不承认。
男人包上有印军区相关的字眼,她哥哥当年当民兵连长时,经常跟军人打交道,所以见到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能和军区扯上关系的,就只有画眉一个。
宋青梅板起脸,“都说了不认识,你赶紧让开,不然我要喊了,这附近人有很多。”
男同志举起双手,感觉到宋画眉的排斥。
仔细想想,如果宋画眉真是詹师长二儿子的女儿,那代表她现在冒认叶参谋家外孙女。
想通关节,男同志直言,“我是为宋青梅去世爱人来的。”
宋青梅怔愣在原地。
多少年都没听人提到过那男人。
男同志松下一口气,“我的领导,在抗战最严峻的时候,曾将家里出生没多久的二儿子寄养在根据地的人家里,后来敌人打进来,村子散了,找了许久才知道跟人逃难到了这里,我领导二儿子背上有胎记,大概在这个位置。”
有的。
宋青梅少数还记得的,和男人相关的事情中,就有这么一件。
因为画眉背上也有。
和她爸相似的位置,相似的形状。
画眉刚出生时,男人抱着自夸,谁女儿丢了,只要看胎记,就一定能找回来。
宋青梅鼻子有些堵塞,闷闷地说:“这里不适合说话,你跟我回家吧。”
“好。”
男同志想象中的家,可能是披屋两三间,简陋,位置不大。
怎么也没想到,宋青梅说的家竟然就是船。
船舱一角安置了条狭窄床,占据一般位置,床对面就是炉子,锅碗,不大的空间还要留一条走人的道。
男同志垂下眼眸,努力将诧异压下去。
船头倒是空些,放了张小桌子,有个个子小小的姑娘坐在那,看样子正在写作业。
“百灵。”
“妈。”宋百灵笑盈盈地站起身去接菜篮子,看到男同志愣了下,“家里来客人了,我去倒水。”
“恩,桌子收一收,先出去玩儿。”
宋百灵动作利索,很快收好桌子,倒了水、
“同志,你喝水。”
“谢谢。”
宋百灵感觉奇怪,这人怎么一直在看她。
她躲开,“妈,那我去找同学玩儿了。”
“恩。”
人蹦蹦跳跳地离开。
男同志突然问,“这是你小女儿?”
“恩。”宋青梅不想多谈女儿,直接问,“你说明亮、我男人叫严明亮,你意思他不是我公婆亲生的?”
“对。”
男同志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是一男一女站在树林边,男人怀里抱着个小孩。
照片是黑白色的,很有历史感。
宋青梅接过,视线落在照片上的男同志脸上。
像。
真像。
“我领导如今在天府军区,和叶参谋长是战,两家住对门。”
轰——
宋青梅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一下炸开。
……
周六。
夏日天亮得早。
周以臣定下的出发时间是六点钟。
徐玲玲早早骑车过来,四处打量,可惜没瞧见想看见的人。
她凑到云木香身旁,“难得去市区一次,趁着时间还早,要不我去问问鲁记者去不去?”
云木香坐上副驾驶,低头扯着安全带。
“收收你的小心思,他不去。”
“你都没问。”
“不用问,他肯定赶不上。”
云木香看到周以臣出来,笑着回头,“人齐了,现在出发。”
“才五点半!不是六点走。”
“早去早回。”
徐玲玲还想说什么,看到上车的周以臣,立马闭上嘴巴不敢再说。
云木香笑得肆无忌惮,徐玲玲除了忍,只能忍。
无聊之下,扭头看向精神奕奕的淼淼。
淼淼察觉到,歪头乖巧地喊了声徐老师。
“乖。”她突然问,“下学期淼淼还要回一年级吗?他现在课程完全跟得上。”
“太小了。”
六岁小孩混在十来岁的小孩里头……
“看起来不明显啊,个头都差不多。”
云木香回忆起来,还真是。
淼淼自小营养就好,个头一直比同龄人的都要高。
淼淼扶座椅伸头朝前看,“妈妈,我可以自己选吗?”
“你有想法啊?”
“我还想和同学在一个班里。”顿了下,“但是我不想和江山同桌,可以换成兰妹吗?”
“为什么呀?当初你自己要跟江山同桌的。”
“他好吵哦,兰妹安静。”
“想得还挺多,下学期你班主任不是我,也许不用等到下学期,玲玲,你知道小严老师预计什么时候回来上课吗?”
徐玲玲呆呆的。
“玲玲?”云木香回头,就看到她这一副傻样子。
徐玲玲别扭道,“我名字这么喊好听吧。”
云木香一直笑,笑得她浑身不自在。
一路开到市区,比上次早不少。
到地方让徐玲玲自己活动,她则带着儿子去了百货大楼。
一进门,擡头就看到乱飞的单子,顺着铁丝去到该去的地方。
运动类在二楼,球拍是售货员根据淼淼小手推荐的轻拍,原木色的球柄,拍面附着红色的塑胶海绵。
球是统一规格,橘黄色的。
怕丢,云木香还多买了两个备着。
抱着新球拍,淼淼又瞄上隔壁的长球拍。
他指着问,“妈妈,我拿长球拍打球,是不是会更厉害点呀。”
“那是羽毛球。”
“哇!赵昊都没有。”
“你又知道?”
“我就是知道,赵昊要是有,肯定会拿出来炫耀,妈妈,我能多要一个这个吗?”
亮晶晶的眼睛带着期盼。
云木香大手一挥,“买。”
不就一副球拍。
售货员笑着给开单,还主动介绍了篮球、排球、呼啦圈。
淼淼睁大眼睛!
云木香坚定拒绝,“做人不能太贪心。”
“爸爸!”
周以臣耸肩,“钱票都在你妈妈那。”
淼淼遗憾,忽然想到,“妈妈,如果我期末考第一的话,能不能再选一样。”
“行啊。”
云木香很好说话。
答应后,扭头就去楼下看衣服。
整齐的衬衫,有垂坠感的的确良长裙。
云木香要了两件白衬衫,其余没看上,倒是隔壁布料柜台刚上了浅绿色的卡其布,她当即找出布票,要了六尺布,回去能给淼淼做两身衣服。
至于周以臣,部队管他衣服,不用操心。
之后是零食,饼干、奶糖、桃酥……
云木香又补充了一些缝纫机用的棉线,路过厨房用具时,余光扫过排列整齐的青瓷器,停下脚步。
有烧的碗盘。
纯白色干净,青花瓷典雅,还有锦鲤、红牡丹镶边的喜庆。
她回头看周以臣,“家里碗筷也该换了。”
还是来时的木制品。
娃娃保存得好,至今还没有发霉的迹象。
周以臣不管花钱,就是,“票够吗?”
家里全换要不少呢。
盛菜的碟子,吃饭的碗,装汤的盆。
像他老婆讲究些,做鱼要用长盘子,蒸肉要用圆碟子。
爱答不理的售货员看到周以臣手里拎的东西,精神奕奕地帮忙出主意。
“门口有换票的。”
云木香联想到上次不好的回忆。
又一想,上次是县城。
她算了算,“六个盘子,要两个方形的,两个汤碗,六个小碗,还要一副新筷子。”
售货员建议,“汤盆要不要换成搪瓷盆,耐用还轻便。”
云木香摇头,对那土黄色的搪瓷汤盆不感兴趣。
丑丑的,家里已经有了。
“就要瓷的。”
一般淼淼不接触这些,他不接触就不会碎。
售货员没再坚持,虽然遗憾瓷盆没搪瓷盆贵吧,可人家数量多。
全是纯白色,一眼干干净净,云木香就很喜欢。
售货员用报纸一个个裹住,等待时,云木香又相中了一套玻璃杯。
带着水波纹,粗口窄底的玻璃杯。
云木香要了一套,八个杯子,和一个大的透明玻璃壶。
“夏天凉茶或者泡个东西,都很方便。”售货员斌打包边夸。
这一会时间,云木香又相中了一套小酒盅。
分酒器,仿青铜器斝的造型,斝是三足,一鋬,两柱,如今去了三足。
酒杯是喇叭口,细腰,做得小小一个很精致。
白瓷少了青铜器的厚重感,更圆润,云木香想到干妈一直念叨干爸喝酒,又要了这套酒杯。
酒杯看着大,可装不了多少液体。
买到最后东西太多,周以臣专门送了趟回车上。
再回来,云木香手里又拎了几双鞋子。
“夏天穿的拖鞋,淼淼的新球鞋,你的解放鞋,全是给你们买的,我都只买了双拖鞋。”
“那再回去看,票不够我出去换。”
有之前买盘子时换票的经验,周以臣现在很熟练。
淼淼小大人似地解释,“妈妈嫌丑。”
云木香把鞋子塞到周以臣手里,“你看是不是不好看。”
“那你还有鞋子穿?”
云木香笑盈盈道,“让屠可曼从上海买了给我寄来。”
周以臣点点头,看了眼时间,“先去吃饭。”
“我刚刚听人说,市区有家西餐厅。”
周以臣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地方。
东西放上车,周以臣将车停在西街上,透过车窗,远远就瞧见排了好长一条队。
“人也太多了。”
“我去看看。”
周以臣下去,问了两句很快就回来。
“排队是来买西点的,我们从后面进。”
通过小巷子,绕到背后,入目最先看到的就是大块玻璃墙,里面全是小资风情的布置。
周以臣穿得便装,白衬衫,黑裤子。
云木香便直接拉着他进去,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推荐,红烩牛肉,或者牛尾汤,淼淼依旧喜欢猪扒。
点餐时看到菜单上同样有隔壁西点的菜单,云木香和淼淼拿着菜单交头接耳,选了些软糖和西点。
现榨的果汁漂浮着果肉最先上来,里面配着麦稭秆,轻轻搅动,粉红色的液体旋转着,特别梦幻。
“不加冰简直没灵魂。”
周以臣掀起眼皮看她,“肚子疼时哭的是谁?”
“……”
云木香拿麦稭秆堵住自己的嘴巴。
没一会,又细细跟周以臣数着下午的行程。
要去趟书店。
除了要将新上的连环画带回去,还要买些儿童杂志,还有一些作文选集。
等进到新华书店,云木香最先相中的确是全册的《十万个为什么》,她二话不说直接要了。
不是新书。
书店店员说,是有人放过来转卖的二手书。
那边杂书摊子上还有一堆,云木香看看,全是小说集,倒是有几部内容适合小孩子看,往期的红.小.兵.报也挑了几本。
厚厚一摞。
幸好这些二手的不用书票。
云木香再拿荷包,明显扁了许多。
周以臣抱起书时,扫了一眼。
依旧是三点返程。
去接徐玲玲时,云木香让周以臣拐去军区招待所。
周以臣在那见到了吴新雨。
他意味深长地看眼自家老婆。
可真行,还跟妇联斗智斗勇。
吴新雨见到云木香就开心地蹦起来,第一时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离婚证。
“云姐你快看!”
他的愉悦刺激到杭帆。
“你就这么开心?”
吴新雨看他一眼,真心实意地点头,“很开心,上次这么开心,还是和你领证那天,我以为我解脱了,能迎来新生活。”
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
不是每个介绍认识的夫妻都像她堂姐那样,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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