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怄气(1/2)
第079章 怄气
到底是走了一下午。
等淼淼怀里被塞上熊, 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周以臣给他盖被子时,顺手捏了捏。
“好像是有点薄。”
他回隔壁房间,从床上抽下来一条薄被给儿子盖上。
掖好被子, 俯身看着缩小版的五官,伸手点了点, 唇角掀起小小的弧度。
拉灭灯, 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 绕去后院,洗澡间里的水已经温凉,就着菜洗干净, 把湿淋淋的房间给收拾干净,才关灯离开。
拿着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推开卧室门, 还是没人。
周以臣冷笑一声, 弯腰抓过床头的圆钟表。
已经九点半将近十点。
某人还夜不归宿!
丢掉毛巾,周以臣换身衣服,揣上钥匙亲自出门找人。
此时此刻,云木香手捧着干花生, 拇指一用力就捏开一个, 搓掉红色的外皮,吹口气将白胖胖的花生米给送进嘴巴里。
一咬, 口腔内壁隐隐作疼。
她戳戳脸颊, 手里花生被身旁刘大脚抓走两个,顺便附耳询问。
“云老师, 你更相信哪个?”
黑夜里,好几道手电筒灯光照在同一个地方, 提供唯一亮光。
光柱下站着几个人。
胡子拉碴十分憔悴的赵参谋长垂着头,他死死拽住儿子,把挣扎着要妈妈的赵昊给按在怀里。
“她以后不再是你妈妈,记住了!”
“哇——”
前方三米远,是被绳子绑住,被迫压跪在地上的叶芝兰,脖子上挂着麻绳,br />
木板重量压着她擡不起头,眼泪哗啦啦掉,呜咽声从堵住的嘴巴里泄露,随风破散。
黄土地冰冷潮湿,汇聚成流的血液浸湿裤子,浓重的腥味隐忍作呕。
叶芝兰脑子嗡嗡的,耳朵上像是封上了一层薄膜,只能听到胸腔内鼓噪的心跳声,浑身颤抖地等待死亡。
一道道视线投递过来,比白天人只多不少。
像是饭后消食,睡前消遣,一个个拿她当猴子看。
“时间到了,你还是不打算说!”
男人一身笔挺军装,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悲伤。
“既然如此,行刑。”
他擡起胳膊。
砰!
林边惊飞几只小鸟,扑闪着翅膀快速逃离。
围观群众换过最开始的惊吓,纷纷拍手叫好。
喧闹中,云木香肩膀被人拍了拍。
她回头对上周以臣漆黑深沉的眸子,双眼亮了下。
“老公,你也来看热闹,可惜来晚了,最后一个人刚刚……哎哎哎!”
云木香视线突然一片漆黑,温热的手掌覆盖在眼睛上,整个人被熟悉的气息笼罩,腰间一紧,失重感逼得她扶住面前人后,双脚已经离地。
她小小地惊呼一下,撑在胸膛的小手轻拍一下。
“我还没跟刘大姐说。”
“麻烦。”
周以臣停住,回头替她说一句,二话不说就将人拎出围观队伍,然后,松手。
刚刚搂多紧,现在就装多不熟。
暗淡的月光下,周以臣双手掐腰,面无表情地问。
“知不知道几点了。”
“我看看,呀!已经这么晚了。”
云木香察觉男人情绪不对,撒娇地上前抱住他手臂轻晃。
“谢谢老公来接我。”
圆溜溜的大眼睛左右查看,见没人关注他们这,踮起脚尖亲上去。
奈何周以臣不配合,头一歪,吻落在了下巴上。
“恩?”
云木香歪头眨眨眼,
周以臣正过脸,捏着她下巴将人推开,保持一臂远的距离。
“被试图撒娇转移我注意力,错了没,这么晚不回家,你还有没有当妈妈,当老婆的自觉。”
云木香笑着同他对视,“干嘛呀,这么凶,我出门的时候不是有报备。”
周以臣默不作声,目光严肃。
云木香笑容淡了,很快收敛起来。
四目相对。
两人隐隐在较劲。
周以臣心里头念了句犟种,率先打破这生冷的气氛。
“你认个错,我就原谅你。”
“哼。”
她做错了什么?
云木香理都不理他,转身直接就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甩起的头发糊他一脸。
周以臣下意识闭眼,等再回神,老婆都走出去好几米远。
“站住!”
云木香不听,捂住耳朵直接跑起来。
周以臣三两步就追上,拽住胳膊将人拉回来,胸口就被手肘狠狠顶了下,冷冰冰的嗓音响起。
“周团长,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你注意点作风影响,被随便抓女同志的手,这种行为叫耍流氓!”
云木香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转身继续跑。
周以臣揉着胸口,心头燃烧着一团烈火,无法平息,大步追上去。
“云木香,你夜不归宿还有理了,跟谁生气呢,惯得你。”
手伸出去,刚搭在肩膀上,就见云木香扭头张嘴就咬,幸好他及时收回。
上下牙齿合拢的碰撞声,在夜里无比明显。
周以臣拧起眉头,“你说话!”
“我怕气到你,还是闭嘴得好。”云木香气哼哼的。
“你说,我倒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一二三四来。”
云木香一个急刹车停住。
她转过身,身体站得笔直,瞪着周以臣的眼睛里还燃烧着熊熊怒火。
“我是谁?”
“?”
“问你呢。”
“云木香,我老婆。”
“原来我是你老婆哈,我还以为是你花钱雇的保姆,每天全部时间都只能给你洗衣做饭带孩子,我多用一秒去喘气都是罪不可恕呢。”
“这是污蔑,我没这么想。”
“可你这么做!‘你还有没有当妈妈,当老婆的自觉。’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周以臣动作一顿,垂头看着她。
云木香仰起头,盯回去,眼睛里寻不到笑意。
片刻后,周以臣率先拜下阵。
“是我说错了话,老婆,我只是担心你。”他伸出手,想蹭蹭她的脸。
云木香后退一步,躲开手。
“粑粑拉裤子里你知道后悔了,还是你直接这么说会变狗啊。”
“……不准骂人。”
“狗男人!”
说完,她转身就想离开,没注意踩到石子,身形一晃。
周以臣大步上前扶住她。
“没事吧。”
“嘶。”
脚落地,一动脚踝处就痛到不行。
周以臣垂眸,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屈膝蹲下,大掌抓住她小腿擡起来。
云木香站不稳,身体前倾时扶住男人肩膀,下一秒,脚踝被捏了下,疼得她痛呼出声。
“痛痛痛,你快放开。”
“扭到筋了,有点肿,还好骨头没事。”
炙热的掌心熨烫着皮肤,云木香咬唇轻哦一声,随后就伸手把她推开,活生生下床就提裤子走人的渣女。
单脚向前跳了下。
周以臣眸色一深,起身将人打横抱在怀里。
“离家还有二里路,你就打算这么蹦回去?”
“我们还在吵架,你别跟我嬉皮笑脸。”云木香推着胸膛,挣扎着要下来。
周以臣单腿踩在路边树干上,大腿撑着她后背,空出一只手拉着她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
“抱住。”
云木香轻哼。
“天黑路不好走,万一摔下来擦伤脸……”
周以臣话说一半,后颈就被尖利的小爪子抓了几道,火辣辣的疼。
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一张气呼呼的小脸。
他话锋一转,“我躺
手穿过腋下,托住人,故意朝上一抛。
“啊!”
云木香惊慌失措地抱紧男人脖子,回神后,就听到耳边传来的笑声,带着胸膛一起震动。
云木香磨磨牙,“花言巧语!”
回程路上安安静静。
到家后,云木香被放到客厅沙发上,周以臣顺手将一旁花里胡哨的垫子拽过来,塞在她腰后。
高大的身躯蹲下,擡起受伤的那只脚,脚踝处微微发肿。
“坐着别动,我去拿药油。”
把脚架在小马扎上,周以臣转身拉开五斗柜最。
角落里找到小孩儿巴掌大的药油。
周以臣洗了手,药油直接倒在掌心里,快速搓热捂在扭到的脚踝上。
烫人的手掌用上力气,疼得云木香直抽气。
她下意识要躲,“我还没洗脚,你擦了药一会还要洗掉,麻烦,我晚点自己擦。”
“不行,”
“周……啊,疼啊!”云木香湿了眼眶,控诉的声音浸满委屈,“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想借着上药欺负我。”
“说什么?”
“嘶,你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嗯?”
云木香看他装傻充愣,避重就轻,气得用好好的那只脚去踹人,却被察觉,连带小腿被夹在手臂上,怎么都抽不出来。
挣扎一番,直到听见周以臣说好了,她才被放开。
被搓揉的脚腕红到不行,疼意却消退不少。
但这不妨碍云木香继续瞪男人。
周以臣挑眉,目光落在她受伤的那只脚上。
“你过年伤得也是这只脚吧。”
“还说!两次都怪你。”
“?”
“两次都是跟你在一起伤到的!是你没保护好我。”控诉的眼睛湿漉漉。
漂亮的眼睛里噙着泪,有点傻。
周以臣越看越可爱,心里头暗骂一句,垂下头颅。
“恩,怪我。”
他重新将人抱起来,“送你进屋。”
“我还没洗漱。”
“我帮你。”
牙刷是抹上牙膏塞进嘴里的。
洗脸的毛巾是温热的,一点也不烫。
没法泡脚,是一点点擦拭干净的。
等把人收拾完,好好塞进被窝里,生生给周以臣累出一身汗来,最终不得不重新洗澡。
不耐烦再烧水,直接洗了个冷水澡。
周以臣带着一身寒意上床上,生生把云木香的困意都给赶走大半。
她浑身打个哆嗦,挪动身子想要躲开。
周以臣以为她还在生气,步步紧逼,最终把人给困在怀里,看她脸色好不好,眉头才松开几分。
“老婆,今天行刑怎么耽误这么晚?”
他没记错,公布的时间是下午两点。
一行八个需要吃花生米的,满打满算一个小时内就能解决才对。
云木香瞅他一眼,没有理人。
周以臣就知道这是气还没消。
他想了想,伸手把灯给拉灭,黑暗中摸索着将人搂紧。
“老婆,晚上我可想你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儿子多能闹腾。”
“你别造谣我儿子,他乖着呢。”
“老婆你讲讲理。”
“他只折腾不熟悉的人。”
“……”
一句话给周以臣说得哑口无言。
“你有怨气是对的,我平时陪你们的少,你们来军区快两个月的时间,我陪你们的日子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我反省,老婆你也答应我,以后晚上别一个人在外面,军区也不是绝对安全的,那么多人,谁也无法保证每个人的人品都是好的。”
“那么晚,你在外面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上哪儿再赔儿子一个妈妈,陪岳父岳母一个女儿?”
云木香眼神飘忽,被他这一段话说得心虚。
她清楚自己有自保能力,周以臣却不知道。
云木香咬着唇,埋在胸口的脑袋慢慢仰起来。
黑暗中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她却笃定,周以臣这会肯定在看她。
“谁叫你凶我的。”
周以臣:“……”
所以,是他搞错了重点。
周以臣失笑,下巴蹭了蹭难搞的人,温声细语地问,“你想怎么罚我?”
“这个难道不应该你自己想,一定都没诚意!”
周以臣听完就笑出声,唇角勾起漫不经心地笑。
“明天有事吗?”
云木香故意点头,“有,忙着呢,早起要给你们爷俩买饭,上午还要去学校上思想课,中午吴雪请我吃饭,下午和谢静云约了一起去医院做检查。”
“哦,对了,刘大姐还跟我说后院菜地长叶子,要开始准备肥料,得上山挖土来补。”
是那种经年累月鸟雀驻足的地方,鸟粪和树叶堆积,随着温度改变自然发酵的粪土,里面营养成分不比人肥差。
类似的肥料,山上到处都是。
“背土的时候还要顺便捡点柴火,要想晚上吃什么,晚上还要准备第二天上课的教案,同时还要监督儿子识字,你倒是轻松,立了那么大一个目标,最后全丢给我,真不知道你是惩罚儿子还是惩罚我。”
“……”
听着是挺忙。
可周以臣也发现,没一件要紧事情。
“最近没见你和谢静云来往,怎么想起来找你去医院。”他一度以为两人吵架不来往了。
“你不清楚?”
“我该清楚?”周以臣疑惑。
“东永亮是不是升连长了,就在王营长手底下。”
周以臣略微一想,懂了。
“那吴雪请你吃饭?”
“当然是因为我帮了她一个大忙,你放心,我可没打你的旗号,我可不是叶芝兰。”
叶芝兰的罪名同判决一起出来的。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耽误这么久?叶家下午来人了,当众又给她新增了一个罪名,说她冒充叶家女儿的身份,追问她真正的叶家姑娘在哪儿,叶芝兰兴许是看到希望,一直拖着没说。”
……
一夜过去,情况又发生变化。
早早去申请用车的周以臣得到最新消息。
赵参谋长果断与坏分子划清关系,没受牵连。
原四十二师政治主任调三十九师。
新来的叶家人,成为四十二师新政治主任,未来将同赵参谋长继续共事。
周以臣拿到钥匙,带着一肚子八卦打算回家跟老婆分享。
一进门,迎面就飞出来个东西。
他下意识擡手抓住,定睛一看。
是沙发上的抱枕。
“老婆,谁又惹你生气了。”
“还有谁,你!”
云木香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儿子,双眼闪烁着怒火。
“好好的儿子,才让你照顾多久,你就把他折腾病了。”
“病了?”
周以臣大步上前,将老婆怀里的淼淼拉出来,肉眼可见小脸红彤彤的。
擡手摸摸额头,有点烫。
“发烧了?”
周以臣第一时间想到,肯定是昨晚上洗澡闹的。
淼淼蔫蔫地看眼爸爸,挣扎一下,扭头又投进妈妈怀里,黏糊得不像样。
云木香抱着儿子说:“量了□□温,三十七度四,有点低烧,不能直接吃退烧药,你去医院买点板蓝根叶子回来,煮了给他喝。”
周以臣点点头,抓住放在茶几上的钥匙起身。
“还要其他的吗?我早饭顺便一起买回来,淼淼有没有想吃的。”
淼淼眨眨眼,小舌头舔了舔干干的唇。
“想吃小馄饨,要洒虾米。”
“……”
这儿只有抄手,还是红油抄手。
周以臣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没一会,屋里坐着的母子俩听到外面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淼淼好奇,拉着妈妈要出去看,瞧见了周以臣留下的车屁股。
半个小时后,周以臣开车回来。
拎着淼淼要的燕皮小馄饨,清汤里没飘虾皮,改成了紫菜。
淼淼也没追着虾皮问,喝着味道都鲜,一碗馄饨给他的病干去一半。
周以臣给云木香带的也是馄饨,额外配大包子。
云木香尝了口馄饨,“这是哪个食堂买的?味道还好。”
皮薄如蝉翼,馅少,汤清,味鲜。
“就前面二小食堂,跟大师傅专门点的。”
因为一碗不值当包,这才一人一碗。
云木香没单独点过,都是食堂做什么吃什么,如今倒是动了心思。
淼淼吃好,精神头好些,云木香让周以臣盯着,她去厨房熬板蓝根叶。
淼淼看妈妈不在,抓住周以臣的手指偷偷小声问,“爸爸,外面是你的车车吗?”
“不是。”
周以臣摸摸他头,看他恢复精神,心里头自责才少了些。
“那是爸爸借来的车。”
“爸爸借车干森么。”
“想带妈妈和淼淼出去玩儿,可惜淼淼生病了。”
“!”
淼淼立马站直,“爸爸,淼淼病已经好了,你摸你摸,已经不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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