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戏弄(1/2)
第059章 戏弄
“东永亮!我儿子还没下来!”
云木香跟着跑了两步, 没追上,车子已经跑出老远,她还能听见淼淼兴奋的声音。
“真是, 什么事急成这样。”
“谢同志走啦。”
冯彩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云木香恍然。
冯彩霞倒是好奇,“东警务员和谢同志吵架啦?”
“人呢!还钥匙。”
“来了, 云老师你等我会。”
冯彩霞回前台, 齐春已经把钥匙拍在桌上, 眉眼洋溢着喜气。
“什么吵架呀,姓谢的是没脸再继续留下来。”
她看眼站门外的云木香,故意大点声说:“她根本不是经人介绍给东警务员的, 是死皮赖脸黏上东警务员,私奔来的,真是人以群分,冯同志, 你交朋友可千万要注意, 别哪天被人给卖了,我可听说某人哥哥三十还是单身。”
冯彩霞脸一下拉下来。
齐春微笑着,余光就看到云木香走过来,高高举起手。
“你干什么!你还想对我动手, 我又没说你, 你自己着急对号入座,心虚了吧, 啊!”
云木香手轻飘飘落在齐春肩膀上, 轻轻掸了掸灰尘。
“火气这么大呀,怪不得嘴臭, 记得多泡点菊花茶喝,败败火, 不然你嘴巴里肯定会溃疡。”
清凌凌的目光透着凉意,看得齐春心肝一颤。
回过神,云木香正笑着跟冯彩霞解释。
“结婚申请已经批下来,静云退房单纯搬家而已。”
“不可能!”齐春下意识反驳。
云木香一个冷眼扫过来,她莫名地缩起脖子。
云木香轻笑,“我骗你做什么。”
冯彩霞也不满齐春三番两次挑事,“就是,谢同志到底是走还是搬家,看能不能见到人就知道啊。”
齐春还想反驳,可看云木香一脸笃定,抿着唇不敢再说。
这人邪里邪气的。
她头一甩,抓起包走了。
冯彩霞收好钥匙,看人离开忍不住吐槽。
“不就仗着自己舅舅是师长,嚣张什么呀,有本事比男人,舅舅那么厉害男人还不就是个营长。”
云木香失笑,“营长已经很厉害了。”
“她那么说你,你还替她说好话。”冯彩霞不理解,“你也快搬了吧。”
“老房子需要修整,家具也要等,我还能再住些天。”
“明天我休息,带你逛军区去不去,咱们军区可大了,分好几块呢。”
冯彩霞擡起手挡在嘴边,小声说道,“可惜现在天还太冷,要是夏天,早起去操场边上逛一逛,能看到好多的美景呢。”
“是吗?我还挺向往的。”
云木香笑容甜甜的,说出来的话却让冯彩霞大吃一惊。
“你……”
“山里夏天花肯定很多吧,我之前去老房区,看到的大树都有三层楼高,树冠延伸出去遮挡阳光效果肯定特别好,掐把小花,走在林荫路上,想想就很美,对了,道路上这些树木不掉虫吧。”
冯彩霞呆滞两秒,噗嗤一下笑出声。
“我们两个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嘛,你看的美景和我看的美景可不太一样。”
冯彩霞环顾四周,贼兮兮地说:“我指的是男色。”
“???”
云木香还没等确认,一只手就落在冯彩霞的后脑勺上。
“你一个大姑娘,一点都不知羞。”
冯婶虎着脸,吓得冯彩霞立马缩回柜台后。
云木香转过头笑笑,“冯婶。”视线定格在她身后站着的吕月莲身上。
她很紧张,斜挎着一个藏蓝色布包,手攥着包带。
“云同志你好厉害,只看刚刚那女同志一眼,就知道她上火到能生溃疡啊。”
医院跑这么多次,云木香也摸清楚吕月莲的目的。
她恢复了最开始的称呼。
“吕姐,我又不是医生,哪里真会看病,只是我妈妈告诉我,女同志吵架也要斯文好看,我刚刚单纯是想说她嘴臭。”
冯婶和吕月莲两人神情复杂。
都骂人了还讲究斯文。
谁家这么教孩子。
冯婶回头看一眼,笑着打圆场,“这话没错,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彩霞,你听见没。”
冯彩霞无语,“我骂人也不带脏字啊,你不一定打我。”
“你……”
风痕恨铁不成钢,看云木香平静地站在那,丝毫没有交谈的欲望,急性子的她替吕月莲着急。
“云同志啊,我们都知道温主任家孩子就是你给救回来的,怎么能说不会医术呢。”
“你是说桐桐?没啦,主要我家淼淼有一次不吃饭,我爸说肚子里有虫,吃两粒宝塔糖就好。”云木香笑了笑,“难道军区小孩不吃那个?”
“那不行,还是要定期驱一驱虫,好的。”
云木香突然交流起育儿经验。
冯彩霞憋着笑,难得见母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吕月莲则是失望中夹杂着后悔。
要是开始态度能好一点,是不是老石就有救。
她不太甘心,咬牙弯下膝盖要当众给云木香跪下。
“我求求你!只要你愿意救老石,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云木香伸手扶住她,袖子里露出纤细白皙的一截手腕,脆弱得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可就这么一只手扶着自己,吕月莲发现自己身体无论多用力都无法跪下去。
她满心震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救救他,就算站不起来,坐起来也行,明明他杀了那么多敌人,救人无数,家里抽屉里功勋章都叠了一摞,那么好强的一个人,后半辈子躺在床上只能动动脑袋,他会疯的!”
吕月莲嚎啕大哭,歪在冯婶身上哭得不能自己。
冯婶也跟着掉眼泪。
都是当军属的,都知道最害怕什么。
冯婶忍不住泪眼汪汪地看向云木香。
“小同志,你想想如果哪一天换成是周团长出事,你就懂了。”
冯彩霞感觉不对头,可气氛这么低落,让她开口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看眼母亲,又看眼云木香,视线定格,杏眼瞬间瞪圆。
就见云木香哀伤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抽出一条丝巾,轻轻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的声音细细抽泣。
“有什么会比英雄折戟,壮士断腕更让人难过,吕姐,你节哀,我这心里难受,突然好恨自己小时候为什么没和父亲好好学医术,我要去冷静冷静。”
“不是……”
“都别劝我!嘤。”
云木香低头擦着眼泪,跑出了招待所。
冯彩霞眨眨眼,默默吞了下口水,视线微微偏移到母亲身上。
冯婶和吕月莲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湿漉漉的泛着光,显得人更呆了。
“妈,要不你带吕婶儿去后面哭?”
冯婶一个眼刀飞过来。
她为难地看向露不悦连,“看样子,她好像真不会。”
“难为你了,我再想想办法。”
冯彩霞撑着下巴,看着母亲安慰着将吕婶送出去,忽然意识到不对。
“云老师喊姐,我喊婶儿,不平白掉一辈!”
亏大了。
而此刻占便宜的云木香,走在道上,掏出包里的靶镜,拿丝巾一点点把眼泪擦干净。
小镜子角落里,远远瞧见有人骑着她自行车回来。
云木香清了清嗓子,转过身,伸手甩了甩手里的丝巾,笑眯眯地看着骑车的人。
“怎么,他把我儿子带走,倒是让你送回来。”
谢静云咬着唇,小脸红得不行。
能看出眼睛有些浮肿,明显哭狠了。
云木香光明正大地笑话她,“私奔都不怕,结婚申请被驳回倒是偷偷摸摸自己跑。”
“我怕他想不开,把我私奔的责任抗灾自己身上。”
谢静云苦笑,“他是个好人,不该被我牵连,军区是他家,为我不要家不值得。”
“……你怎么看谁都是好人。”
谢静云以为云木香吃醋,“当然,木香你最好!”
“妈妈最好!”
淼淼突然露头,坐在后座上踢着小腿,快乐到不行。
云木香用中指和食指夹住他鼻子,“臭小子,你东叔叔抢车倒是没吓到你。”
淼淼龇牙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云木香松开手,同谢静云说:“招待所既然退房,让小亮直接带你去拿钥匙搬家吧,我跟别人说你搬家了,行李呢。”
车篮子里只放了个小包裹。
谢静云闪烁着星星眼,“东同志拎着,在后面。”
云木香把儿子抱下来,“让你阿姨去接叔叔回来。”
“可淼淼小车坐不下叔叔,撑坏了怎么办。”
“你操心还不少。”
云木香看着西落的太阳,拎着谢静云的那个小包裹。
“筒子楼之前去看什么都没有,我去仓库帮你们看看有没有能应付的床。”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静云乖乖道谢,红着脸调转车头去接人。
云木香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就跟你叔叔说应该把你放下,平白多跑一趟。”
“昂?”
淼淼正盯着包裹,想抱。
他还记得,妈妈在生气!
云木香不想让他耽误时间,拎着去到后勤部,侯娟还在,听说要看床,拿着仓库钥匙就亲自去。
以往人淘汰下来的家居很多。
大门一打开,灰尘遍布的仓库里面,横七竖八叠着好多东西。
侯娟领路往里走,“筒子楼是单间还是?”
“单间。”
“那这张吧,一米三,小夫妻两个够睡了,空出来的地方能多放点东西。”
“这个五斗柜三层抽屉可以放床头。”
“老木箱子装过季的衣服被子。”
“嫂子,你看这张八仙桌怎么样,桌面砢碜了点,可四只脚都是好的,到时候裁块木板钉上,板板正正,椅子凑不齐,找小板凳替也一样。”
侯娟熟悉地翻出来一堆东西,拼拼凑凑,也把一个小家塞得差不多。
东永亮和谢静云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侯娟看眼谢静云,笑着说:“要不说南方美女多,嫂子给你们挑的看合不合适,不合适还能换。”
家具明显不凑套,放在一起有些不搭配。
谢静云却觉得挺好,寻宝似的,又从里头挑了张做饭用的案台。
还相中了一个老柜橱,可惜放太久木头烂得厉害,地下的柜子有半拉都粉了。
期间侯娟趁机看了看东永亮的结婚申请。
“行吧,一会我先把钥匙给你们,你们好收拾房子,记得早点把结婚证领去办手续。”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谢静云知道,他们这样不符合程序。
可闹这么一场,她真的不太好意思再回招待所去。
东永亮站得笔直,“我明天请假,去领证。”
一直沉默当背景板的云木香擡头,“不是说公交停运。”
侯娟点头,“是,什么时候恢复还不好说,不过可以跟采购的车出去,明天的采购车是去县里,也能打结婚证就是。”
云木香双眼一亮,“能多捎两个人吗?”
她也想出去看看.
军区供销社物资还是挺匮乏的。
就比如,没有洗发膏。
她尝试用香皂洗了次头发,睡一觉起来差点没毛成鸡窝,太伤头发了。
还有家装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
比如窗帘,又比如拖把。
这么大个军区,那么大个供销社,竟然没有卖拖把的。
侯娟一点也不意外,“谁不是无聊了,具体还要问问司机情况。”
云木香明了,这是不一定能离开。
云木香带着淼淼,谢静云就没让她去帮忙。
单间也确实转不下那么多人,等东永亮借来后勤的板车,她才带着儿子离开。
走时候看到他手上拿着个铁皮青蛙,身上刷的绿漆已经斑驳得看不出原样。
“哪里来的?”
“阿姨送我的。”淼淼往怀里一揣。
云木香额头青筋暴起,“仓库拿的?脏不脏啊就往怀里放,晚上衣服自己洗哦。”
淼淼嘿嘿笑着装傻。
走开一段路,侯娟忽然追上来。
“嫂子,你家房子已经正式开始动工,你要有时间盯工可以去看看。”
“好,那我明天去看看。”
谁知道没等到她去,傍晚时分就有人找到招待所来。
云木香乍一看对方挂着两坨高原红的脸蛋,有些眼熟。
等对方开口,确定了。
是新家斜对面的大姐,姓夏。
夏大姐笑容灿烂,看到云木香就直奔主题。
“大妹子,你前段时间去老房区那片看房子,咱们见过记得不,你是确定要搬过去了吧,我看今天有人去动工,我想着远亲不如近邻,趁着猫冬,去给你搭把手。”
“哈?”
云木香询问,“是工程队招工,让你来问我的吗?”
“没没没,他们干挺好,我就想帮个忙,你别担心,我不收钱免费给你干,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看你们正吃饭,我来得也不是时候,就先走了,继续吃继续吃。”
云木香云里雾里地跟出去,就见人已经转弯下楼梯。
疑惑最终在第二天被解开。
她带着儿子到时,昨天见的那大姐正挑着担子,一下下把后院厕所里的肥料给运去她家田地头。
夏大姐看到云木香,老远就开始招手。
“站远点,这臭,再熏到你,大妹子你放心,我保准给你收拾干净,等他们排管道的时候见不到一点脏。”
“谢谢?”
云木香实在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等注意力从对方身上转移到院子里,瞬间惊呆了。
木屋上,房顶蹲了两个人正在检查瓦片。
前院,两个人在拆窗户,两个人在拆门,余下还有四个在推篱笆。
后院,因为夏大姐这么一搞,所有人都离厕所远远的。
对角角落里安了张桌子,一个人锯木头,桌旁蹲了个人在打磨,还有一个人在处理管道。
云木香认真数了数。
十三个人。
后勤部这工程队,人挺多哈。
直到挑着担子,摇摇晃晃要离开的夏大姐冲屋里喊了声。
“老钱,你刚刚不是还嘀咕要找房主确认,人来了,就搁外头站着呢。”
“哪儿。”
屋里头走出来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穿着一身劳动工装,戴着解放帽,皮肤黢黑,身躯微微佝偻着往她这走。
“云木香同志?”
“我是。”
云木香就感觉话音刚落下,院子里忙活的重任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她想忽视都不行。
云木香微微侧目,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一个人看她,可能是折服于她的美貌。
两个三个……全部人看她,那事情就不对劲。
仔仔细细检查完。
衣服没穿反,鞋子没穿错,总不能牙齿上蹭了口红。
做军人的视线都这么好?
离这么远都看得到。
直到老钱出声打算她胡思乱想,“云同志,就和你确认一下,今天瓦片能检查一遍,门窗等下午玻璃切割好,侯娟说,院门你打算对路开?”
“对,就这,下雨天方便走。”云木香擡手一指。
老钱记下来,“行,那明天安排铺管道,后天搭后棚,还是用木头料子,棚一天也差不多,之后刷刷油,拢共五天保准完成,不然都白瞎你找来这么多帮手。”
“我?”
云木香重新看向院子,扫一圈,最终定格在后院一张面容上。
是进军区时,在瞭望台下看守检查的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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