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八卦(2/2)
吴老师目光嫉妒地落在云木香细长的脖颈上。
线条都那么好看。
生了孩子还没颈纹。
擦了什么吧。
擦得什么?要不问问。
肯定问了也不说。
这脖子要换她身上肯定更完美!
吴老师不满地嘟起嘴,故意掐着嗓子发嗲。
“那你说怎么办。”
云木香抖了一下胳膊,疑惑吴老师又犯什么病。
“我想想,如果冠军是我带的班级,你去找主任申请,帮我分担两个年级的音乐课。”
“!”
吴老师嘴角抽搐一下。
每个班一周一节音乐课。
四个年级,二十四个班。
副科只安排在上午第三四节课,下午最后一节课,一周二十一节课,不重叠的情况下课程根本排不下!
课她上,工资又没涨。
就知道云老师见不得她好!
吴老师张嘴要拒绝。
“吴老师想这么久,不会不敢吧?这么怕输呀,算啦算啦。”云木香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谁怕了!赌就赌!我一定赢。”
“那其他老师一起为我们做个见证。”
云木香擡起手,故意竖起小拇指。
“吴老师,那我们约好了哦,拉钩。”
吴老师被起哄声闹回神,有些懊恼地倒退两步,盯着那小拇指。
原本三分战意,这下升到七分。
她必不能输!
“大人谁拉钩!幼稚!”
吴老师头一扭,走了。
她一离开,办公室更加热闹。
“小吴跟小孩似的,一点都不禁逗。”
“云老师我压你赢!一把瓜子。”
“也不能没人支持吴老师,人家平时挺有想法的。”
“那你压吴老师呀。”
“我也想赢,我压云老师,精神上支持一下吴老师。”
“哈哈哈,吴老师听到要生你气的啦,讨厌,你竟然支持她!”
故作姿态地模仿,让笑声攀升到顶峰。
刚刚下课的语文老师进门吓一大跳。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说吴老师和云老师打赌……”
有人嘴皮子利索,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遍。
“我说刚刚见到吴老师怎么气呼呼的,感情是你们闹的。”语文老师放下教案,端起保温杯说:“气得人家脑瓜都不清楚,跟小孩吵架都输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吴老师还把自己给气得不轻,就在操场上,吵架那小孩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太小了。”
云木香心咯噔一下,“不是我家淼淼吧?吴老师说不过我,去我儿子那找场子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朝操场看去。
语文老师吹了吹面上飘的枸杞,抿了口茶水。
“不是,淼淼乖着呢,我来的路上看他在操场上跟升旗手学升旗呢。”
顺着提示,云木香在操场红旗下找到自家胖儿子。
站在太阳下,于一群孩子中白到发光,特别显眼。
“那就好,我们淼淼可不会吵架。”
“淼淼多乖呀。”
“和吴老师吵架的孩子,你认识吗?”有好奇的人问语文老师。
“好像是周老师家大儿子,她儿子来得少,没见过几面,我不太敢认,周老师,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哎?周老师不在呀。”
云木香算着时间,即将打铃,拿起放置在桌上的葫芦丝。
她好奇地问,“周老师带孩子来学校了?”
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难道这就是被夸好人的原因?
“昨天也带了,我也觉得奇怪,周老师以前最讨厌把小孩带学校来。”说话的人撇撇嘴,“说是公私不分,就她清高。”
时不时带孩子来上课的云木香,感觉膝盖插了一箭。
心里嘀咕,她是没带,但毁了三个孩子。
“你没住学校家属院,不知道情况,前天晚上周老师抓到她大儿子毁人煤饼,被当贼打,我回家路过正好看到,周老师那么要脸的一个人,不停跟人道歉,脸憋通红,我看着都心酸。”
“他家也是没老人,孩子直接丢厂托儿所,一个厂子那么多孩子,就两个老师看,哪能看住,可不就学坏了。”
“你们这么一说,今天下班我要去趟供销社秤些果子送我婆婆,谢谢她帮我带小孩。”
“周老师这妈也不会当,你是没见大壮两个,身上脏的呦,学校里有功夫拼这拼那,不如把心思多放点在孩子身上,别到后头学生学生没教好,孩子孩子没带好。”
云木香擡头看一眼对方。
是今年竞选优秀教师的其中一位老师。
“对了,云老师。”
“哎?”
云木香扭头,刚刚见到大壮的语文老师小声提醒。
“我刚刚来时还看见淼淼跟大壮他们一块儿玩,你注意点,可别让他把我们淼淼也给带坏喽。”
“那坏不了,别看淼淼小,一些大道理懂得比我还多呢。”云木香不由自主地夸赞。
“要不说你命好,淼淼怎么就没生到我家来。”
“还是我和我爱人基因好,才生下这么棒的淼淼。”云木香一点也不谦虚。
“你爱人今年怎么说,回来吗?”
云木香立马□□肩膀,做小可怜样。
“他是想回来啦,这不是假期太短,时间全部浪费在路上,我就没答应。”
“你们夫妻一直分居两地也不是事呀。”
“我记得云老师你爱人是营长,有随军资格吧。”
云木香挥了挥葫芦丝,“消息落后啦,我爱人几年前就是副团级别,随军是能随军,只是他们驻地在深山里,你们看我这样去了也是拖后腿。”
美人粉面桃腮,素腰楚楚,手持着葫芦丝仪态温婉地站在那,一如老旧油画上的优雅仕女。
这肩不能提,手不能抗,进去自给自足的山里头还不得被饿死。
“也是,好在你家公婆能干。”
“你这是逃避劳动,你爱人在前线负重前行,你身为家属就应该默默守护好后方,再柔弱也该挑起家庭的重担,无私无悔地为你爱人奉献付出才对,要我说,你就应该打报告,申请去随军。”
坚定的语气,让办公室气氛蓦然一静。
云木香顺着声音看过去,对上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张寡淡面孔。
其他老师一看是她,面面相觑,生怕俩人打起来。
说起来还有点尴尬。
雷同志是学校的临时工,做卫生的。
她爱人也是位军人,可惜奋斗十几年都还只是个小小的排长,没有随军资格,家里头婆婆和妯娌都不好惹,日子过得苦,就更盼着能随军。
她心心念念想随军随不成,云老师这有资格却不乐意去,就招了红眼。
平日私下没少说,倒是第一次当着云老师的面说。
“咳,快上课了,抓紧准备吧。”
偏偏雷红梅不依不饶,“云老师,你是当老师的,懂得道理比我多,肯定也很认同我吧。”
认同什么?
认同你那给男人当牛作马的长工思想?
云木香勾唇笑道,“身为军嫂照顾好家里是应该的,我每次写信说要去随军,我爱人都要跟我念叨,说我最大任务就是照顾好公婆和孩子。”
“我大伯哥也是军人,他一家驻扎在海岛上,出岛一次都十分麻烦,我爱人就时常劝我说,一时地分开不算什么,我们未来还有很多的时间,可老人上了年纪,身边不能没有人,还说我只要照顾好家里,就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雷同志肯定能感同身受,毕竟我们都是孝顺的人。”
一个孝字压下来,雷红梅神情直接变了。
云木香脸上的笑在她看来十分刺眼。
“雷同志,你怎么不说话,是我说到你心里去了吗?”云木香柔柔地问。“……是!”雷红梅咬牙道。
云木香就喜欢看别人生气又不能发作的模样。
她安慰道,“你也别伤心,实在想爱人,就和你婆婆说说话,她从小养大的儿子,肯定知道许多你不知道的样子,只是别再说出来了,不好。”
雷红梅就差被点着鼻子说想男人,她被气到浑身颤抖。
外头,上课的铃声响起。
“呀!这就到时间了,雷同志,我还要上课,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
其他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发现云老师的厉害。
句句话都像软刀子,死命往你心窝里扎。
谁不知道雷红梅和婆婆的关系差呀。
你让她和婆婆聊天?
忒损。
一个个老师像是按下快进键,抱着教案陆续往班级赶。
别人如何想,云木香管不着,她挺开心。
第二节课是教一年级的学生。
一年级刚入学的小孩子基本都坐不住,云木香到班级门口,就招呼班长一起,把全班人带到操场上。
选了块能晒到阳光的地方,云木香带着小孩儿玩起来。
给一年级排的是唱演,主打一个自由。
七八岁的孩子让他们像三五年级那样大合唱,站都站不住。
云木香正指挥着,突然被人抱住大腿,低头就对上自家胖儿子通红的小脸。
手从后衣领里摸进去,脖子上的红领巾早就皱得不像样,一摸一手汗,“你干什么热成这样,衣服不准脱。”
“妈妈,妈妈,不是这个。”
“淼淼,妈妈在上课,你要不要参加?”她单手抓着儿子,继续指挥。
“他们也可以参加吗?”
淼淼擡起手指。
云木香回头,看到花坛后头藏着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小脸灰不溜秋,看得她直皱眉。
可以拒绝吗?
她不喜欢脏小孩啊。
“恩……如果他们可以保证不扰乱课堂纪律,妈妈可以允许他们坐在一旁看。”
“妈妈,我看着他们!”
淼淼小手拍得胸脯啪啪响,激动地跑过去,一手牵一个。
云木香想,放学回家这小子别想再挨她。
两个小孩一走近,云木香就认出来了。
梦里见过嘛。
周老师家儿子。
人靠近后她就没再管,等一节课结束,云木香再想起他们时,扭头一看,三个小人儿随地一坐,面前堆着不知道哪儿薅来的一把狗尾巴草。
她儿子头上挂着草,衣服上黏着泥巴,小脸上抹着灰……
这儿子是不能要了。
云木香丢他在操场上玩儿,等最后一节课上完。
带着葫芦丝找到儿子,小脏娃已经变成小泥娃。
“……”
四目相对。
“学校水泥路面,你能攒这一身的泥巴,也是厉害。”云木香故意竖起大拇指。
淼淼分不清真夸还是假夸,小脸笑成喇叭花,擡手要往妈妈怀里扑。
“站住!”
“不准动!”
“离我远一点!”
云木香牺牲了葫芦丝,撑在两人中间,保持距离。
淼淼眨眨眼睛,天真又无辜。
他双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
“妈妈,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快说期待!”
“……妈妈不缺礼物。”
“不!人家只想送给妈妈。”
真是谢谢你!
云木香背了遍莫生气,做好准备。
“好了,你送吧。”
“当当当!”
淼淼配着音效,从身后捧出一朵花来。
一朵,由干枯掉渣的狗尾巴草,编成的看不清模样,的花。
云木香承认礼物被送出来时,心脏有被击中的感觉。
有那么一秒的感动。
就一秒。
原谅她实在没认出来这团是个什么玩意。
“妈妈,你喜欢吗?”
“喜欢,妈妈考考淼淼,看淼淼能不能说出这朵花的学名。”
“玫瑰!带刺的玫瑰!”
“……儿子你真有想象力。”
“嘿嘿。”
“可是淼淼,花儿要长在土里才能茁壮成长。”
“有土有土!”
淼淼张开小手,手里捧着泥巴,狗尾巴草的根部扎在上面。
他说:“妈妈,我还包了蚯蚓,给花花当花肥。”
云木香汗毛竖起,连连倒退。
“妈妈,你害怕呀?你别怕,我学大壮专门用尿活泥,蚯蚓已经被我淹死了!”淼淼兴奋地同妈妈分享每一步。
云木香并不想知道。
男孩子的童年,是不是没用尿活过泥就不完整!
淼淼兴奋地喊,“妈妈,花!”
云木香疯狂尖叫。
“周栕!”
“周淼淼!”
“你离我远点!”
……
淼淼被迫把精心准备了两节课的礼物,留在了学校花坛里。
临走前,摸了摸那掉渣的狗尾巴草。
“可怜的花花,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会回来看你的。”
“呵。”
云木香冷笑一声,“周栕,你未来一个月都别想再跟着我来学校!”
在周老师想到办法,安置好她两个糙儿子前。
她坚决拒绝自家儿子再和他们一起玩耍。
云木香抽掉葫芦丝包装袋上的细绳,一头绑在淼淼手腕上,一头牵在手里。
淼淼扯了扯绳子。
“妈妈,这样我好像小狗狗,汪汪,淼淼不想当小狗。”
“……你不叫就没人把你当成小狗,赶紧跟上,你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澡。”
“哦,妈妈,我想当狼狗!狼狗比小狗狗凶,嗷呜。”
云木香太阳xue突突直跳。
“儿子,周末妈妈带你去动物园玩儿,我们多看看老虎、狮子。”别老跟狗过不去。
“好耶!”
“打住!不准扑。”
“妈妈穷讲究。”
“跟谁学的!这话不能对长辈说,不礼貌,妈妈这是讲卫生,看到墙上大字没,爱清洁,讲卫生,勤换衣服勤洗澡。”
“妈妈,我不认识。”
“那要学哇,淼淼要不要学认字?”
“嗯……”淼淼撅起小嘴嗯半天,视线突然定格在路边的电线杆旁,“妈妈,那是什么呀。”
“我和你爸都挺好学的,你这赖学的毛病真不知道随谁。”
云木香拉住往电线杆那跑的淼淼,“你又看到什么新奇东西。”
电线杆旁,身穿灰色棉袄,头戴雷锋帽的男人蹲在路边,手里拎着个兔笼子,里头装了个小东西。
云木香只看一眼,脚下生冻似地站在原地不动。
淼淼被拽住,奇怪地回头扯了扯绳子。
“妈妈,你再往前走两步。”
戴雷锋帽的男人听到动静,擡起头来。
帽子下,一张标准国字脸,浓眉大眼,小麦色皮肤,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面相上笼罩着一层云雾,让人看不透。
他瞧见云木香,拎着笼子站起身主动上前。
云木香防备地将淼淼拉进怀里,双手捂住他的耳朵。
淼淼仰起头,“妈妈,你不嫌淼淼脏啦。”
云木香把淼淼按回怀里,目光死死盯着眼前人,带着淼淼转身就要离开。
“别紧张。”
男人拎着笼子的胳膊擡起,拦住去路。
云木香视线落在笼子上,诡异地同里头的小东西对上视线。
“唧唧。”
请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