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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冷儿沉默下来。
扶雪珞惨笑道:“萧冷儿,你骗得了旁人,又怎能骗得了我们这一群与你倾心相待的知己。不止是我,云岚,烟然,暮云,萧大哥,每个人都不会叫你身陷险境。明日我们定会合力”
“以武林盟如今的实力,你自认可是楼心圣界的敌手”萧冷儿面无表情道,“身为武林盟盟主,你可是要亲手将这大战提前,从而引致生灵涂炭”
“此战无论早晚都难以幸免”
“但过程与成败却各有不同,扶雪珞”霍然起身,萧冷儿厉声道,“你可知我背叛自己最爱的人那一刻是何等恸断肝肠生不如死你竟要我所有的牺牲就此白费”
“你又知不知道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去送死的滋味”
“我自然知道。”半晌萧冷儿一字字缓缓道,“到如今,这世上酸甜苦辣,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你们或许难过,但也请理解一下我的处境。当初我和他斗得你死我活时无人阻拦,我下定决心与他决裂背叛所有时无人阻拦,到如今我一无所有了,你们这才一个个跳出来,这算什么难不成你们心中便都是打的那让我与他离弃的主意”
“我从没有如此想过。”扶雪珞颤声道,“冷儿,你明知我”
“我自然知道你,你也该知道我。”打断他说话,萧冷儿轻笑道,“走到如今这一步,就算我真的什么也不再做,下半生,却又有何颜面面对自己你当我还能如从前那般活下去那是再也不能了,雪珞。”
扶雪珞咬紧了牙关。
萧冷儿再斟上一杯茶:“你们都进来吧。”
门从外面被推开,洛云岚、萧泆然等人依次走了进来。
“人真的不可以太自私。”萧冷儿静静道,“我亲身的爹娘,自我出生便那般残忍待我,我可以原谅。我的养娘从我幼时便一直欺骗我,我可以原谅。我爱的人数次伤我,我可以原谅。所有的人与事将我逼到今日这一步,我也可以原谅。唯独不能原谅的是,走到今日这最后一步,却有人不许我再走下去。世间多番苦楚,我已尝遍,心中却仍然怀有一丝希望。二十年来,我所行之路多数是迫于无奈,唯有今日这一条,是我真切的下定了决心,无论旁人怎生反对,我必定也是要走下去。”
她端起桌上那茶盏:“这屋里的,都是我今生的知己,各个倾心待我,萧冷儿感激不尽。若你们真心知我,休再多言。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这便先干为敬。”她仰头,掀杯,杯中已无物。
众人各自无言。
萧冷儿又道:“人生种种,世间自有公论。我唯一能应承一句,必竭尽所能,让自己不至枉死,还给自己一个公道。”
半晌洛烟然第一个上前,端起桌上扶雪珞来不及喝的那杯茶:“明日之后,每个人是怎样一种结果,还是未知数。我也只能说一句:挚友,珍重。”
两人相视而笑。
洛云岚看着,竟是热了眼眶,喃喃道:“肝胆相照,没想到我却是在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身上看到。”他说着也上前,为自己倒一杯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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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雪珞终于道:“你说要我帮你做的那件事,这就赶紧道来,省得我后悔。”
萧冷儿一笑,星目朗朗看他:“扶雪珞说出的话,便是开了弓的箭,哪来后悔一说”
闻言扶雪珞苦笑不已,纵然他原来还存了些心思,在她这句话之后,却当真成了有去无回。
当下众人事毕,萧冷儿便又独自出了门去,这回却是往内院行去。她走得数步,竟在圣渢门口撞上冷剑心,两人相视不由一笑。
冷剑心笑叹道:“这倒当真是母女同心了。”
“我可会扰了你母子二人谈心”萧冷儿巧笑嫣然。
冷剑心挽了她的胳膊:“甚母子母女,咱们都是一家人。”
待到两人进房去,却再次笑出声来,只因两人在外礼让,屋内那人却早已上床歇息,呼吸均匀,想来已熟睡多时。
冷剑心轻叹道:“这样也好。这孩子由小到大,只怕没睡过两天安稳觉,如今暂时失了武功,摒除挂碍,倒能安心修养一阵。”
萧冷儿摇头道:“这封穴的功夫对人身体虽然无甚损害,毕竟不能持续太久,我这两天瞧着他内心里又何尝不担心娘亲,明日过后,你千万记得让娘解除他身上禁锢。”
冷剑心深深看她一眼:“明日过后,此话再由你亲口跟你娘说,如何”
她说着行至圣渢床前,安静坐看他一会儿,便要离开。临行前她对萧冷儿说道:“冷儿,尽管这二十年来我从未照管过渢儿一天,但有你相伴那十年,仍是我余生最安慰的日子。你要记住,无论娘做什么、经历过什么,对你和渢儿的感情,却永远是最真的。”
她并未说是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只因人人都知道,她一生中最为幸福快乐的日子,那是在冷家庄还未被毁、他们四人也还行走江湖为伴的日子。
暗叹一声,萧冷儿走到床前坐下,那椅子上似还留有她的余温。眼前的这张脸,和刚才的那张脸,是多么的相似,这世上只怕再找不出第三张能与他们一样好看的脸。这二十年来,他们的经历看似全然不同,实则同样充满痛苦与辛酸,这就是母子么执了那睡梦中的手,萧冷儿轻声道:“大哥哥,我有许多话想与你说”
巍峨泰山脚下。
一眼望去,这两军对垒的局面,人数虽不多,却似武林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壮阔。当日武林盟纵然人山人海,却又怎比得今日真正的群雄荟萃
萧冷儿缓步上前,身后难得连扶雪珞几人也并未跟随。庚桑楚身边却同样没有原镜湄。见她走进,便颔一颔首。
萧冷儿道:“你可还记得,应允过我什么”
“今日你我这局,生生死死都只与我二人相关,却并不牵扯双方恩怨。”
“容我再多问一次,你允不允我”
沉吟片刻,庚桑楚道:“你既然说这赌局再是公平不过,我自然信你。你用一生情谊为注,我又怎能负你”
“如此,”萧冷儿抬一抬手,“请。”
两人便自在长桌两头入座。
楼心镜明越众而出,执了托盘向二人走去。
萧冷儿缓缓道:“为公平起见,我请娘亲做了这鉴证人。她虽是我娘亲,却也是楼心圣君的亲妹子,是你的亲姑姑,我纵不敢说她全然不会有偏袒之嫌,但两方必定是找不出比她更好的人选。”
庚桑楚颔一颔首:“正该如此。姑母为人,本座自是相信。”
待那托盘放下,萧冷儿续道:“我曾苦苦思索与你相斗的方法,然而已无法可循。至于原因,三日之前我早已说与你听。是以今日这局,并非甚奇思妙法,”她指了指杯中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