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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烟然垂首道:“我明知爹爹与大哥不忍我受苦,就此让我与庚公子一道去,又怕我受委屈。但烟然信得过庚公子,更不愿爹爹再难为,就此与爹爹拜别。”
洛文靖欲要阻拦,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又哪里敢拿洛烟然冒险但他望着洛烟然,目光沉痛,却一字字清晰道:“即使问心公子今日掳去小女,老夫救得小女这一次,下次面对天下大义,却也绝不能再救她第二次。”他这话无疑是说,即便将来楼心圣界以洛烟然要挟于他,那也只是枉然。
庚桑楚不以为意,笑道:“洛大侠素来以天下为重,敝上多年前便已知晓,如今不过想见上洛姑娘一面,洛大侠不必介怀。”
便见自进门之后就一直静静立在最后闷声不语的依暮云走了上来,紫衣飞扬,目澄如水,望着庚桑楚一字字道:“请问心公子带我去楼心圣界。”
她此话一出,屋里突然静得只怕连根针掉下的声音也能听清楚,洛云岚更是变了颜色。
半晌,更桑楚摸了摸鼻子,笑道:“依大小姐莫不是把我圣界当作游览胜地怎的竟起了游览的兴致”
依暮云低低道:“圣渢。”
她声音虽低,与她相距极近的庚桑楚与原镜湄两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都是愕然,庚桑楚笑容微敛,皱眉道:“你怎知圣渢之名”
依暮云低声道:“八年前,我被掳去关外时,曾见过他一面。请问心公子带我去楼心圣界见他。”
庚桑楚再摸了摸鼻子,喃喃道:“圣渢这小子,可当真是妖孽。也不知勾了多少女孩子的魂。”与原镜湄对望一眼,失笑道,“与那臭小子一比,我好像就只有摸鼻子的份了。”
原镜湄“噗嗤”一笑:“你与他比却也说不出谁更讨人喜欢,可千万莫要妄自菲薄。”
庚桑楚蹙眉一声浅叹,即便如此情形之下,守在门口的一干女子依然看得面红心跳:“那为何同时见到我和他的女孩子,全部都喜欢去了他没见一个喜欢我”
原镜湄笑道:“那是因为你一看上去就一副欠扁模样,再说”她忽的面上一热,也不知想到什么,抿嘴掉过头去,不再说话。
此刻自然无人有那心思去听他二人调笑,洛文靖沉着脸刚要开口,已听“刷”的一声,众人眼前一花,依暮云腰间宝剑已明晃晃横在她自己细颈之间:“伯伯,其实你明白云儿从不曾怪过你。但今日,今日若伯伯阻止我与烟然同去,云儿定然恨伯伯一生一世。”
洛文靖急得连连跺脚:“你这孩子,怎的这般不懂事”
依暮云望一眼众人,眼中忽的掉下泪来:“伯伯,云儿明知此时不该再给你们添麻烦,但我已等了整整八年,今日既然得知他消息,实在不能再等下去。请伯伯转告我爹爹,云儿定然会平安回到他身边来,请他莫要为我担心,好好保重身体。”
洛云岚气骂道:“依暮云,你这被魔教妖人冲昏了头的傻子”骂完神色却更见黯然,猛然转过身去。
依暮云却并不理会,只一心一意看着庚桑楚。
庚桑楚目光一转,笑道:“也好,圣界第一名花总是需要姑娘们来滋润。依大美人既然对我弟弟这般倾心,不领你去见见他倒说不过去。既如此,二位姑娘是客,湄儿与堇儿一路定要好生照料,这边先去吧,我随后赶来。”
原镜湄笑应一声,众人尚犹豫不决间,她已带了洛依二女下楼去。依暮云行至萧冷儿身边,却不敢看她神色,只低声道:“你好好照顾自己和爹爹,莫要为我生气。”便自匆匆下楼。
洛文靖几人俱知依暮云烈性,见事已至此,却也无可奈何,各自叹息一声,也不追赶。洛云岚眼睁睁看她走远,竟似痴了一般。
庚桑楚依然浑不在意模样,目光看向萧冷儿,似笑非笑,像是想说些什么,半晌却只转过身看窗外道:“我此番来江南,一则接堇儿,一则带走洛姑娘。至于其他几件事,始终未能完成,却是否因此处多了两个出乎我意料的萧冷儿与扶雪珞”他最后一句接近自语,随即又在心中给了自己答案,却是因为他见到那人时,心中生出些他意,自己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萧冷儿淡淡道:“你轻易便扰乱江南民心与生意次序,这对你无甚重要,洛伯伯与依伯伯只怕却要费尽心思,也不算全无收获。”
庚桑楚闻言点头,忽然回头看她,笑道:“你方才为何要救我”
萧冷儿抬头,张了张口,不知要如何回答,半晌转过脸去。庚桑楚等不到她声音,倒也不以为意,折扇一收,向众人抱拳笑道:“在下这就去了,各位保重,想必再见之期亦不远。”
退后几步,庚桑楚复又看向萧冷儿,一瞬间心思百转,终究也只笑得一笑,便自转身从窗口掠了出去,身影自是风流倜傥。他先前与扶雪珞过招时一直懒懒散散没个正经,这般轻功一展之下,洛文靖几人这才勉勉强强能窥视他功力之一二,不由暗暗咋舌。
他竟是连一个道别的字也不曾说与她。呆呆看那渐远背影,萧冷儿不由有些痴了。半晌转过身来,忽然走到洛文靖身前鞠了一躬:“今日之事,也有我几分责任,洛伯伯莫要怪我。“
洛文靖连忙扶起她,叹道:“傻孩子,与你何干,莫要胡思乱想。”
萧冷儿炯炯看他:“如此,便请洛伯伯答应我一件事。”
第六章 但愿长醉不复醒
庚桑楚那日虽让原镜湄先行一步,他只道随后赶上,但连日来却并不急于赶路,反是一路游山玩水,悠闲自在得紧。
这日到了随州,晚间与几个随身侍从在客栈投宿,晚饭过后,庚桑楚便道要出门散步,让众人都早些歇息。他素来行止虽可亲,对属下也是极好,但在楼心圣界积威多年,向来无人敢拂他意愿,他说让众人歇息,还没吃完的几人,也立时便放下了碗筷,转身回房。
庚桑楚看得无奈,失笑之下便向客栈外走去。
此时已近三更,路边已无人迹可寻。他一人走在清冷冷街上,月色如莹流洒,仿佛给他修长优美身姿度上一层银衣,如梦似幻。也不知为何。这般清简到一个人、一件摆饰也没有的街道,便给他生生走出一路摇曳生姿来。
懒洋洋走了半晌,终于觉得没那般撑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