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恶鬼他本风华绝代19（2/2）
……
眼看着士兵把整个叶城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还是找不到姬回雪还有顾司徽的一根头发丝，晋王气的破口大骂起来。
“废物，全都废物，我踏马还真就不相信，这沈静雪能自己长了个翅膀飞走了，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我养你们何用！”
士兵噤若寒蝉。
他们挨家挨户翻得，可是就是找不到，那他们也没有办法啊！
“沈家的财产一点没见到，人又跑了，你们这群废物，要是被京都的那位知道了，咱们都要死！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想办法！”
其他人也被吓得直冒冷汗，毕竟京都的那位，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王爷，虽然沈静雪跑了，但是他那个相好不是没跑吗？”有人站出来提议道，“整个叶城的人，可都知道，这谢止衣和沈静雪爱的死去活来。”
晋王喜上眉梢：“对啊，我怎么忘记那个婊子了。”
“来人，把那个婊子给我带过来！对，还有明音楼的那群臭唱戏的全都带到摘星楼来，本王就不相信，逼不出来沈静雪！”
晋王笑了起来，靠在摘星楼的躺椅上，身边的下人为其端茶倒水，伺候点心。
而谢止衣被拖了进来，那雪白的丝绸长袍被鲜血染红，只见谢止衣擡头，露出那张面目狰狞的脸。
皮肉翻卷，惨不忍睹。
要是姬回雪在的话，就会发现，谢止衣现在的脸，和在古宅里的棺材中，第一次看见谢止衣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晋王嫌恶地看着谢止衣，冷笑：“你不过一个臭婊子，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伤了我的子孙根，没杀了你都是你的福气！”
谢止衣冷笑：“呸。”
像晋王这样下作的玩意，谢止衣看多了，要是再给他一点时间，他能直接要了这狗东西的性命。
“很好，你和沈静雪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本王今天就要看看，这沈静雪到底有多爱你，会不会来救你！”晋王站起身来，拿过旁边人递过来的鞭子，狠狠地抽在谢止衣的身上。
谢止衣一声不吭。
“还挺倔强，这么多酷刑都不说沈静雪在哪里，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了。”晋王拽着谢止衣的头发，让他去看外面被绑来的明音楼的众人，“听说你《霸王别姬》唱的不错，既然如此，你就在这摘星楼为我唱一曲，可要好好唱，要不然，我就屠了整个明音楼！”
“听见没有，你唱还是不唱，给我说话！”
谢止衣看着眼前的师兄弟们，闭上了眼睛，终究是他连累了一众师兄弟。
“你别伤害他们，我唱。”
……
姬回雪是被锣鼓声吵醒的，好像是有戏开场，还是那场他最为熟悉的《霸王别姬》。
只听那戏词透过石板传进密道里面，有人咿咿呀呀地唱着：“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①。”
姬回雪挣扎着睁开眼睛，他含着眼泪，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是谢止衣，是谢止衣……顾司徽……是……是止衣……”
“是他。”顾司徽扶起姬回雪，眼里全是悲痛。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能听见他在唱戏……”姬回雪颤抖着声音问道。
顾司徽终究是没能瞒得住姬回雪，他强忍着声音里面的呜咽，解释道：“晋王翻遍整个叶城，都没有找到我们，恼羞成怒之下，逼着谢止衣在摘星楼上唱戏……以此作为要挟，要是你不出去，他就放火烧楼……”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②
谢止衣没想到自己今生最后一次唱《霸王别姬》竟然是在这个时候。
他和姬回雪以此戏结缘，今生怕是也要以此戏结尾。
谢止衣穿着虞姬的戏服，脸上的血染红鱼鳞甲，华丽的服饰遮不住那狰狞的脸庞，他的面容从来没有这么不像虞姬过，可是这出戏，生死诀别，谢止衣唱成了真虞姬。
愈方宴“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③。”
沈静雪，你让我等你。
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自己逃走。
不要回头，不要转身。
晋王可不喜欢听戏，他已经退出摘星楼外面，看着那最高处的露台之上，正上演的一出好戏，他对着四周大喊：“沈静雪，你但凡有点尿性，就给我滚出来，你当真要要看着谢止衣还有整个明音楼为你陪葬吗？！”
姬回雪咬了咬唇，站起身来，恳求道：“司徽，让我出去，我小心的出去，绝对不会让他们发现……”
“沈静雪，你昏头了啦！你以为你出去，晋王就真的会放过谢止衣吗！绝不可能，你还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我知道你难受，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你不能出去，你知不知道！”顾司徽红着眼眶说道。
“我的止衣啊，我的止衣啊……”
姬回雪何尝不知道，他只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哪怕早知道这个结局，哪怕早就知道自己无力改变，姬回雪还是撕心裂肺的难过。
“我们还要回沁阳老家，要是没有你，我们就拿不到沈家最后的财产，就买不了药！天门关就会死更多的人，静雪，你节哀吧……”
说着说着，顾司徽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哭泣起来，整个密室笼罩一层悲哀。
节哀，怎么节哀啊。
姬回雪眼泪哗哗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而外面的晋王还在喊：“我给你三个数，再不出来，我就放火了！”
“三！”
姬回雪的心在一点一点的碎掉。
“二！”
谢止衣手心全是汗，嘴里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生死存亡，谢止衣反而再平静不过。
沈静雪，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大丈夫保家卫国，要先有国，再有家。
随着那一声“一！”的喊出，姬回雪咬住了自己的手腕，一声绝望的嘶吼从喉咙发出，仿佛现在只有疼痛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而谢止衣看着那蔓延上来的火，嘴角却勾了起来，他笑的开心，唱的尽兴。
“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④。”
他谢止衣，竟然有朝一日，还能做回虞姬。
以前谢止衣不懂戏，更不懂什么“叫人生死相许”的情意，只觉得虞姬太傻了。
霸王已经战败，何不就此抛下霸王离开，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地活着？
现在他明白了。
虞姬爱霸王，甘愿先霸王一步，自刎而死。
而他爱姬回雪，甘愿以命为砖，为姬回雪铺一条家国天下的阳光大道。
只要姬回雪好好活着，他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无所谓。
只见谢止衣从霸王腰间抽出宝剑，那是一把上好的、已经开锋的宝剑，在霸王惊诧的目光里，谢止衣这位虞姬，将宝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毫不留情地割破自己的脖颈。
一瞬间，鲜血喷洒而出，染红谢止衣的整个世界。
一滴眼泪滑过脸庞，谢止衣倒在戏台上，看着已经烧上来的大火。
炽热的火焰里，谢止衣看见了那朝着他走来、身着青衫的姬回雪。
姬回雪笑的温柔，谢止衣总能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
他想起初见时候，那场局促不安的认识，青年再三斟酌，对着自己说：“我并非那个意思，我……我就是先和你交个朋友……”
想起来，那烟火灯会，少年朝着满天烟火说出来的那句心愿：“我希望——谢元谢止衣永远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还有最后一次见面时，姬回雪给他的承诺：“等我回来，千山万水，刀山火海，我都会来找你的。”
谢止衣握住那长命锁，这是姬回雪送给他的。
可是他好像活不了百岁，也等不到姬回雪了。
可他还想告诉姬回雪，自己真的好想和他成亲，想要和他相约百岁，想要携手到老……
“沈静雪，我想你了……”
要是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
那摘星楼被烧的摇摇欲坠，最后在姬回雪的一声惨叫中坍塌，所有的一切化作一片废墟，那曾经见证了姬回雪和谢止衣的爱情的《霸王别姬》淹没在大火里面。
结束了……
而那东方天际，晨曦缓缓升起，黎明破晓之中，那抹朝阳如血一般美丽娇艳。
天上美景如斯。
这地上，却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承诺的万字，爱你们么么哒！
①②③④全部出自京剧《霸王别姬》，非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