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五只魈宝（1/2）

第63章 五只魈宝

于凡人而言, 百年已是一生由懵懂无知到垂垂老矣的全部。

他们在岁月中生长，交替着太阳和月亮的距离，四季轮转中, 走完心灵的长途。

如此, 凡人也道, 人生的厚度浩瀚如云海, 读完便已成为朽木，风帆掠过, 便自然慢慢沉入生命的海底。

而百年尚且如此，千年又是何种漫长？

千年，可以见到数千次宵灯燃放。

千年, 可以等到数千次雪景融化。

千年, 也可以是一个孩子成长为少年的时光。

温柔与无邪, 被一点点消磨，转变为累世杀业的业障，蚀骨铭心。

但魈却从未对此感到憎恨, 他的生命长达两千余年, 一切恩仇之于他, 只是过眼云烟。

不存在千年难释的恨，也不存在千年难报的恩。

岁月茫茫，唯有自己陪伴着自己。

魈的战斗，始终有其意义。

他一直在和自己战斗。（注1）

*

业障的黑暗笼罩了整个空间，不见尽头的囚牢中站立着少年仙人清冷的身影。

他垂着头，发丝遮眼，似乎已经被业障蛊惑, 只能毫无反抗，引颈受戮。

无声无息中, 他的背后出现了另一道赤色的身影，那人悄然向他走来，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又似是想要穿透他的胸膛。

朱色半指手套下，骨节分明的莹白手指伸展，距魈的后背只剩下几寸距离。

电光火石之间，戴着赤色手套的手被另一只戴着青蓝色手套的手牢牢捉住了。

红魈擡头，原来是魈已经瞬间转过身，脸上也没有被幻境迷惑的恍惚神色，只是单纯地看着他。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终于互相对视，只是一边是琥珀色的眼睛，另一边是青绿色的眼睛。

宛如镜中倒影，两人交握的手便是镜子的分割线，将相似又不同的两人隔开。

[是小红鸟！！！！！]

[才发现红魈戴的是露手指的手套！舔了！prprprpr]

[啊啊啊啊啊！！！你再这样，我就要磕水仙了(邪魅一笑.jpg)！！]

[单推的尽头是水仙（土拨鼠尖叫.jipg）]

红魈发现魈的眼中一片清明，神色有些惊讶，但随即他又满不在乎地一笑：“看来，我是被耍了，你是故意想引我出来见你？”

魈面不改色：“不错。”

“我觉得，业障做出的幻境还算不错？”红魈长眉一挑，邪肆之意倾泻而出。

“但你忘了，在异世界支撑我一直走下去的，是我想要回到提瓦特的决心，在此之前，我不会违背与帝君和空的约定，停止我的旅途。

与天理战斗的场景很逼真，但，镜花迷眼，迷情溺心则陷。

真正与我牵连起羁绊的人，还在故地，看着我。”

“原来是这样，守护璃月这个契约已经排在了新的契约之后，按照优先性，你会先考虑第一位。”红魈了然，“是我没想到，第一个幻境的内容会对你影响这么大。”

[也就是说，魈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迷惑吗？]

[没想到您也是个影帝。]

[其实魈一直面无表情的，只要再把眼神放空一点就行了。]

[倒回去看了一眼，确实（肯定的眼神.jpg）。]

[耳机党发现，之前的三次问答，红魈的声音是从远处慢慢转移到的近处，制作组还挺用心。]

[这也能听出来！！！]

[很好，楼主成功让我再次倒回去听了一遍。]

魈默然不语，只是松开了钳住红魈的手。

红魈看着魈召出和璞鸢，在与他拉开了适当的距离后，摆出了邀战的手势，不由得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果然，我还是想要与你通过战斗的方式一决高下，业障的幻境不过是你我之间无用的阻碍。”红魈浑身都因为过于兴奋而颤抖起来，整张脸都是见猎心喜，以及能与宿敌进行酣畅淋漓的战斗的欢快表情。

“我和你，本就为一体，只有在纯粹的战斗后，才能迎来终结。”魈的周身扬起微风，衣袖飞舞间，他看向同样唤出和璞鸢的红魈，眼神带上些许复杂：“对吧？我的……心魔。”

红魈脸上的笑容扩大，没有否认，他们之间冥冥中心有灵犀，无需多言，便会了然对方心里的想法。

魈其实早在提瓦特时便已经有所察觉自己心中“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事情的发展早就可以预见，在历经千年的靖妖傩舞后，他的业障已经累积到了深不见底的程度。

在那段时间，他经常会出现幻觉，有时是日常战斗后的惊鸿一瞥，另一个他的身影会悄然出现在他背后，短暂交手后，那一个“他”的身影又会消失不见。

有时是在荻花洲浅滩边休憩后的对影自照，他在水里的影子晃眼一看，就会看到另一个“他”在月光中默默看着他。（注2）

早期，另一个“他”的外貌与他别无二致，都是青色调的头发与衣着，就连性格看上去都没有相差太远，唯一的区别则在于他们之间，总是一个戴着傩面，另一个露着脸。

傩面有时在魈的脸上，有时在另一个“他”的脸上，但不管是哪个戴着傩面的他，泛着青黑色的气息，都恐怖如恶鬼。

当对方成为“恶鬼”，魈会继续行使自己的职责，尽心尽力祓除对方；而当魈成为“恶鬼”，对方也会像曾经的他一样，凛然地与他战斗。

这样的情况多了，魈有时也会分不清，他究竟是否真的堕落为“恶鬼”。

[摸摸魈宝，心疼。]

[那一定是一段很难熬的时间吧……]

曾经，魈曾对空说：若终有一日，他踏上仙众夜叉的后尘，他希望，能有人可以在他发狂前便结束他的性命。

那时，空沉默了很久，不知思考了什么，最终笑着说道：“我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魈可以相信我吗？”

魈对空自然是全然的信任，但这种事，不是希望了，就能走向美好的结局的。

但出乎意料的，自从在空说出那句话后，魈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减少了见到幻觉的次数。

这是如何做到的呢？

后来被空频繁拜访，一同除魔，与空相处时间直线上升的魈想，或许是因为空身上附带的净化之力吧。

[空！！！您就是魈厨的神！！！]

[草，空居然还有净化之力。]

[越来越觉得空拿的是主角模板，所以……制作组什么时候出提瓦特篇动画！！！]

[听说，有几部动画ip要合作了，但是什么合作方式官方还没说。]

[嘿嘿嘿，空宝，嘿嘿，露腰，嘿嘿……]

[楼上口水都要流到我头上了。]

只是可惜，幻觉减少并不意味着幻觉就此消失，偶尔，魈仍会见到另一个自己，遥远地注视着他。

而魈也因此惊讶地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竟然渐渐与他出现了差异。

到了后期，对方的部分发丝变成了赤红，衣装的色调也变成了如血般鲜艳的深红，额头间的紫印化为红印，脖子间的降魔杵不见了，反倒戴了一串如勾玉般的骨牙，裸露的上半身从左肩开始斜挂流苏红绳，显得妖异豪放。

魈能感觉到，对方出现这种改变，是因为对方在被压制之下，只能选择自我成长，渐渐的竟也变得成熟，便生出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灵智。

“他”不再单单只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心魔。

但魈在见证了对方最后的变化，还来不及与对方过上几招时，提瓦特便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大灾，而璃月也迎来了让他穿越时空的天理之战。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忙忙碌碌，竟然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再次见到“他”。

魈叹出一口气，心中明白这次真的是他与“他”之间，最后的战斗了，所以他提起十二分精神，用堪称最为郑重的心情，准备与“他”对战。

为他，也为自己，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咽口水，紧张起来。]

[真、真的要打吗（哭）。]

[加油！！！啊啊！！！]

无边黑暗的空间中，两人遥遥相对，和璞鸢被魈握在手里，枪/尖向下，微微触地，枪尾顺着手臂倚在背后，是最为便利出枪的起手式。对面，红魈也是将和璞鸢顺着手臂倚靠在后背的姿势，两人宛如镜象。

一呼一吸，视线交错。

某个瞬间，两人同时动了。

魈足下发力，以左足为支点，猛然向前冲刺，和璞鸢从下往上划出一道饱满的圆弧，直直与同样飞来的红魈枪/尖相撞。

“嘭！！！！”

巨大的冲击力从两人枪/尖相撞的地方传来，震得魈双手发麻，他神色不变，瞬间改换招式，然后身体骤然旋转，枪/身擦着红魈的脸颊而过。

红魈后退躲过魈的侧砍，抓住魈因单手侧削的动作而露出的空隙，重心下压，然后反手上挑，枪/尖直直刺向魈的下巴。

魈足尖点地，翻身后仰，全身三百六十度旋转，想要后撤距离。

但红魈趁他悬空，又立马身体前倾，踢出右腿，欲切他后路。

魈目光锐利，眼看上方被对方的和璞鸢下压，下方被对方腿鞭横扫，当机立断绷紧全身肌肉，在身体与地面平行的一瞬间，侧翻身往下狠狠一踢，刚好踢在对方袭来的右腿上！！

“嘭！！！”

红魈因冲力往后退了半步，压迫在魈头顶的和璞鸢也因他的动作挪开了。魈滞空的身体一扭，飞速旋转，下摆的两片衣料如扇叶般翻飞，竟直接擦着对方的和璞鸢，平稳落在了地面上。

“哈。”红魈后撤稳住身体后，眼睛发亮，神情邪气狂傲，兴奋地低语道：“果然和你战斗最棒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都是我的翅膀！不要再打啦！]

[打戏好快，画得好流畅。]

[建议开0.5倍速。]

[这集战斗我称为小野犬封神战之一不过分吧？]

说罢，红魈直接施展风轮两立，赤红色的辉光一闪而过，又再次与魈近身对战起来。

“呲！！！”一杆和璞鸢的枪/尖打在另一杆和璞鸢的枪身上，拉出一道火花。

魈身体微侧开，卸下红魈力气，并顺着牵引，双手翻转过和璞鸢，将对方的攻击悉数奉还。

“叮！”红魈被他打退，魈立马乘胜追击，两人你来我往，身法转腾间，竟然在一秒内前前后后换了十处交手地。

两杆和璞鸢如玉石相接的声音叮咚响起，宛如在紧张刺激的打斗中奏起美妙的旋乐。

战斗中，魈时常与红魈的距离急速拉近，近到他能将那张与他相似的面容上扬起的畅快笑容看的清清楚楚。

为什么，他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魈有些不解，但又好似知道答案。

他们大概算是最熟悉对方的人，早在千年前，他们之间便有了联系，哪怕最初对方尚未出现，魈也能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存在。

因为“他”一直在他体内，当他走过缥缈的山巅时，“他”在；当他看过城间烟火时，“他”也在。

在某种意义上，“他”就是另一个他，虽然对方被业障浇灌长大，但也不能否认，他们经历了同样的千年生活。

所以，他们的一招一式才这么像，宛如自己与自己对打，根本难以分出胜负。

但在难解难分的同时，他们又因太过了解对方而懂得对方每一招内涵的话语，他们要设身处地去猜测对方下一次攻击会落在哪里，猜对了，心中就会油然而生一种奇妙的共鸣感；而猜错了，也会因出乎意料而生出“原来这里还可以这样出招”的了然。

这就是自己与自己的战斗，只能在熟悉中寻求自我的突破，才能赢得转机。

魈曾听阿贝多说过，另一个自己是个嗜战之人，且对战斗的对手有很高的眼光，换句话说，“他”追求势均力敌的、压迫十足的战斗。

而他们的战场只有对方，不用考虑外物，只管随心所欲地酣畅淋漓，不断地向本我发起挑战，所以，对方才是一副畅快至极的表情。

当魈在通过战斗了解红魈的同时，红魈也在通过战斗了解魈。

魈在战斗中，哪怕情况格外危急，脸上的表情也只是微微变色，浑身上下都是冷冽的，正如高山积雪。而红魈不一样，他虽行事风格依旧透着清冷，但更有一股邪气的狂傲，比起纯粹的雪，他更像冰中燃火。

红魈在最初诞生之时其实是和魈幼年一样的性格，但在诞生后，他慢慢被业障融合，思维宛如一直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在痛苦中扭曲。

因为心魔和业障虽然互相成就，但不是同种存在，就好比果实与养料的关系，心魔是业障侵蚀魈所诞生的果实，而业障是饲养心魔长大的养料。

先前曾提过，业障的原身是无数魔神的残念遗恨，天然具备极强的精神污染性，慢慢的，心魔就在业障数千年宛如邪神低语的精神污染下，性格发生了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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