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石（1/2）

星石

宋英大步上前, 赶紧道歉：“大人，末官未及时来迎，实在惭愧。此地烟雾甚大, 环境又脏乱不堪，恐污了大人眼睛, 要不咱们去院子外边儿的办公房里说话吧？”

宋大使小心翼翼地望着季泽。

在大周，工匠地位低, 不受人待见是常事，更别提在这些高官眼里, 一个不注意惹怒了对方，对方一句话就能要了匠人的小命。

季泽正在观看一匠人浇铸弹丸，未曾注意到宋大使的目光, 只淡淡开口道：“无妨，些许烟熏火燎比起在烈日下锄地，又算得了什么。”

宋英这才不再说话。

军器局的人实际上都知道燧发枪的创造者是眼前之人, 所以此时许多人都悄悄注意着这边。

听闻季泽还去种过地, 眼中的敬佩又增添几分。

于谦余光打量着面前这位同期, 对方本就气质出众，穿着一身绯色孔雀官袍, 更衬得他芝兰玉树，清雅俊逸。如此年轻就已经坐到了工部右侍郎的位置，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依旧保持着谦逊和低调，似乎并不为此自得。

季泽观看了全程，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看向宋英, “宋大使拿纸笔过来，本官有些想法要记录下来。”

宋英惊讶, 对方只是随便看一眼，就找到问题所在了么？

不过他没敢质疑，连忙叫人拿来侍郎大人需要的东西。

片刻，后革将纸笔送了过来。

季泽找了处干净的地儿，现场就开始作图，他的动作流畅，毫无滞涩之感。没用任何辅助工具的情况下，只用了一盏茶时间不到，便画好了一张模具设计图纸。

墨汁晾干后，他递给宋英道：“用此模具脱模吧。”

宋大使接过一看，顿时叹道：“侍郎大人设计的模具真是精妙啊！此番困扰我等已久的问题倒也不算什么了。”

模具本来简单，要的便是一个巧思。

季泽见现场似乎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直接开口道：“宋大使，即日起，军器局的一切事务皆由本官掌管。日后若有任何疑问，可寻于谦处理，他若是处理不了自会寻本官。”

宋大使知道，这是要在军器局中安插人手历练来了，他忙不叠笑道：“一切遵从侍郎大人安排。”

这于谦可是五品官，又是翰林院出身，未来成就未必就小了。没想到竟然也心甘情愿来这等地方做事，想必也是因为季侍郎的人格魅力吧。

宋英给于谦行礼，“日后还请于大人多多指教。”

于谦摇首：“宋大使不必见外。”

两人很快熟络起来，宋英顺势带着于谦去熟悉起了现场的环境。

在季泽未来的计划中，军器局还有别的作用，趁着现在时机正好，得完全掌握在手里才行。

下值后，季泽回到清风巷。

母亲和阿祺串门去了，父亲还在他新开的木雕铺子里忙碌。

待客厅里，言星遥坐在雕花紫檀罗汉椅上，看着面前春蓉拿过来的一叠叠精致的请帖，面色发愁。

季泽见此，上前关心道：“娘子可是因帖子太多，疲于应付？”

言星遥可怜巴巴地点头，不去又怕拂了这些夫人们的面子，会对夫君产生不好的影响。去了又觉实在难熬，这几日她已经参加了不下十场宴会，眼看着还有十来张请帖。

季泽伸手将帖子拿过来，一一看过，“这家不用去了，这家也不用，这些都婉拒吧。”他挑挑拣拣，最后桌上只留下三张。

“这三张赏秋宴的帖子，娘子就当是去玩了，不想去，也可以一并拒绝。”

言星遥错愕地看着夫君，“筛掉如此多的请帖，真的没关系么？”

季泽t摸了摸妻子的脑袋，解释道：“你看这张，我与兵部左侍郎平时并无交集，所以你也不用去参加他夫人举办的宴会。”

言星遥：“正是因为没有交集，你们才需要认识一番，打好关系呀？”

季泽摇首，耐心说道：“圣上并不想看到这样的臣子，而我自己本身也不喜这种结交。所以，娘子，你平日里若是再接到这样的帖子，不用思虑太多，直接婉拒就行。有些宴会不去没什么，若是去了掺和进什么反倒不好。”

经夫君这么一说，言星遥也觉得有道理，“日后再有这种帖子，要是有我想去的，便先拿给夫君看看。”

“对了，夫君，有你的信。”言星遥道。

季泽接过来，原来是好友顾云逸。

信中说了他今年殿试的成绩，二甲前五十，遗憾的是未能进入翰林院庶常馆学习，被外放到了南边的一个小县城做县令。

“阿泽，你我自五年前一别后，未曾有再次相见的机会。如今我外放做官，我们二人更不知何时才能相聚！

不过，我要感激你寄来的诸多考卷，上面还有你亲笔写下的注释和深刻见解。正是因为有阿泽的帮助，我才能一路顺利进入殿试，虽然不能留京，但于我而言能取得如此成绩已是如愿！

你现在已经是工部侍郎，圣上的左膀右臂，为兄惭愧无法帮助到你。但还是希望你能如以前那般常乐常喜，即使在尔虞我诈的庙堂之上，也要以自我安危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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