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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壬释兆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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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古怪”,棠梨也眸带困惑,“不过,大人方才说,‘好像此事被刻意抹去一般”,倒是提醒了我,不但德懿夫人出生地的信息被抹去,就连德懿夫人的日志,我也没有找到,只是从一些起居记录里,看到德懿夫人有写日志的习惯,不然她也不会专门为儿子,亲手制作日志手记。”

二人正说着话,那老管事被带了进来,面相不过四十来岁,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棠梨将自己所画的鬼师画像,拿给他辨认。

“你可认识画像上的人?”

那老管事连连点头。“这是我们王爷...”他说完自觉失言,只能嗫嚅着,“这是王爷信任的鬼师,小人知晓的也不多,只知道鬼师很能干,先前我们王爷和水东土司,为抢占朱砂矿,屡屡有争端,都是靠着鬼师相帮,才能压制了东安王。不但我们王爷喜欢她,我们黔西的老百姓,也都很信任她......”

“她幼时来过王府吗?你可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那管事头摇成拨浪鼓。

“小人也不清楚,小人也是后来才来王府的。”

“后来才来?”棠梨和盛大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不解。

一般这种王府里的管事,最注重家生子,怎会让个外人管理王府。

那管事见她二人不信,也连连自辨道,“并非小人撒谎,德懿夫人去世的那一年,王府的所有老人,都一律发卖处理了!小人便是那时才进的王府,不信二位官爷去问问其他人,就知道小人所言不虚。”

“既是如此,你家王爷,从何处结识这个鬼师的?”

盛从周也不纠结,换个方向问,那管事还是不知道。

“王爷行事,并不向小人交待,只是几年前,这个鬼师才得王爷信任,频繁出入王府,我们只当她是半个主子,并不敢多问。后来,见她神通广大,便是下人们见了她,也比见了王爷更敬畏。”

棠梨听他此言,慌忙去翻那本,德懿夫人的《起居录》,却发现少了一卷。

天启三十一年,德懿夫人因病去世的那一年,完完整整的缺失了。

按理说,王公贵族们的饮食起居,之所以要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就是为了防止日后生病,医工们不好下药。

所以,没有道理,刚好德懿夫人生病的这一年,反而没有任何记录。

“这本《起居录》就放在短案上,应该是有人常看才对,你可知道为何会少一册?”

管事张了张嘴,比棠梨还困惑的表情。

“小人不知道啊。”他哭丧着脸,俨然闯下弥天大祸的表情,显然是真的不知道。

“那你可知,这间书阁,平日谁来得最多?”

那管事稍作沉吟,便回答道,“我们王爷不爱看书,听说先前老王妃在的时候,倒是常常在书阁读书,后来老王妃去了,书阁基本就空了,只有鬼师来王府小住时,常来此处看书,有好几次,都是通宵达旦......”

棠梨看了看短案上的那册《起居录》,她起初见放在这里时,还以为是安昌王想念母亲,没事拿出来睹物思人。可如果常看这些记录的人是鬼师,那她此举,难道是为了消除什么证据?

可是,她若想要消除证据,可以将整本册子毁了,也可以将其束之高阁,便是棠梨,也想不到要去寻来看,可见,她不是为了毁尸灭迹。

那她是为什么呢?

盛从周见那管事也知之甚少,就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又见阿梨怔然的望着那本《起居录》,也不多言,只是接着替她按捏手掌和胳膊,缓解她的酸痛和木麻之感。

棠梨却忽而擡起头,扫了一眼这诺大的书阁,有些纳闷道,“大人,这安昌王府邸里就留了两万人,就敢带兵倾巢出动,你说他是生性鲁莽,还是势在必得啊?”

盛从周沿着棠梨,手上的少商xue,商阳xue,中冲xue,一路游走,手上力度,柔软而适中,声音里却带着沉痛。

“若安昌王当日固守西南三大卫所,即便府邸里只留两万人,黔州都指挥张耀方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打仗用兵,兵行诡道,讲究的是进退自如。他若先收拾黔地的朝廷驻军,难免打草惊蛇,但如果重兵突袭蜀南三大卫所,一旦成功,他凭借西南天险,向前可以让绵州都指挥的十万大军,奈何不得他。向后可以收拾不过几万人的黔地朝廷驻军。”

“只可惜,他终究是贪心了,离开了坚硬的堡垒,将弱点暴露给了四面蚕食的大靖军队。在堡垒里他无坚不摧,出了堡垒,蚂蚁也能要他的命。”

“大人”,棠梨猛然抽回手,坐直了身体,“我一直觉得漏掉了什么,刚刚才意识到,若是安昌王原本目标只是拿下蜀南三大卫所,进可攻退可守,速战速决。那他和大人本就是敌对关系,他便是再鲁莽,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他也不至于因为大人几句怂恿,就转念攻打赤水。”

“阿梨的意思是,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也在劝说他攻打赤水,且这个人是他极为信任之人,比如说,鬼师?”

棠梨点了点头。

“如此,安昌王突然叛逆,打乱计划攻占赤水,以及鬼师为何放走大人,都说得通了。”

棠梨回握住盛从周的手,有些激动道,“大人,目前我们很多事情都无法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安昌王很信任鬼师,鬼师实际上却背叛了安昌王,那只能有一个解释,她恨安昌王,想要毁掉他。”

“所以,她先是帮助安昌王,在与水东土司的历次纷争中,次次压制住对方。又在太子和安昌王之间牵线搭桥,鼓动安昌王出兵蜀南。在安昌王明明固守即是胜利的情况下,唆使他接着出兵赤水...”

“安昌王不是志向远大的人,,他在德懿夫人去世后,十五岁就承袭了王位,二十年来,都寂寂无闻,耽于享乐,一事无成。短短几年间,却大有作为。定然是她装神弄鬼,让安昌王以为她能号令阴兵,才会铤而走险。”

“大人,可还记得赤水卫所里的火夫,在那里已经潜伏了八年之久,而安昌王不过几年前才重用鬼师,可见她为了算计安昌王,已经布局了很久。她恨安昌王,恨不得毁掉他,或许,她还很恨德懿夫人......”

“虽然不知她的恨意从何而来,但从安昌王对她的称呼可见,他们少小相识,安昌王对她顾念旧情,她却带着恨意报复他。而若只是报复安昌王,凭借她的能力,有一百个办法,让安昌王死无葬生之地,她却选择最迂回的方式,因为她想毁掉的,不仅仅是安昌王,还有德懿夫人。”

“德懿夫人因病去世那一年,王府的起居录里,没有记载她的饮食起居。而她死后,府里所有的人都发卖了。同时,大木村也是从那时开始与世隔绝,并渐渐从各种记录里消失.....”

“大人还记得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德懿夫人时,我就曾无意识向你抱怨过,为何德懿夫人这么聪明t的女人,会养出安昌王这么蠢的儿子?因为德懿夫人最大的丰功伟绩,就是归顺大靖,引入中原文化,和中原商贸往来,互通有无,让西南富硕丰裕,人民安居乐业,从此再无战乱和灾殃.....

而只有她的儿子叛变了,背弃了她的教育,主动挑起战火和纷争时,她所有的心血和努力,所有的丰碑和功绩,都会被砸得稀巴碎!或许,这才是鬼师的终极目的。

盛从周顺着她肩头揉捏的手,一时停在了她的肩胛处。

这个推论太多惊世骇俗,让盛从周不由愣住了。

“若如阿梨所言,鬼师当真是憎恨德懿夫人,憎恨安昌王,那这仇恨从何而来,可能需要调查德懿夫人死前,这王府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如此,就需要找到了解当年之事的人。”

“大人,发卖的仆从和管事们,还能有办法找回来吗?”

“若是在盛京城,掘地三尺,也是能找出来的。但是在黔西,就不一定了,我姑且尽力一试吧!当务之急,是先查清那些受害者的信息,阻止鬼师的下次作案。”

棠梨也深知此理,溯因若是太麻烦,不如先终结该来的恶果。

好在这杨宣慰,比棠梨想象的要能干。

到了晚间,黎黍来禀,那杨宣慰已经找到了三名男子的家属。

“按照执笔的嘱托,着意问了三人的生辰八字,这三人居然都是癸日壬子时生。只是,之前死去的十五名男子,因着面目尽毁,没有画像,只能等有人主动报失踪。而那三名女子,目前还无人认领,其他女子的尸体解剖,仵作师傅也都粗略检查完了,都是吞金自杀。”

棠梨正待要去理清思绪,就听盛大人反问道,“又是生辰八字?黔西虽信神鬼之说,可傩戏里迎神送神,可都没有拿生辰八字说事的,这鬼师当真是黔西人?”

“大人,我知道了”,棠梨被盛大人的话,一下子给点醒了。

“大人,我记得你曾说过,德懿夫人崇尚中原文化,甚至派族中子弟,黔西幼童,去京师入太学修习。学成后回西南,即封授官职务,管理西南事务。当年派去京师学习的幼童,应该记录在案,有明确的名单吧,不知是否有女童?”

“阿梨,虽然我没有看过名单,不过本朝没有女子,入太学修习的先例。便是当今公主,也没有这种特权。圣上即使看重德懿夫人,也不会因此坏了规矩!”

“可是,我也是女子,怎么大人允许我入锦衣卫,圣上也应肯了呢?”棠梨不解。

盛从周温柔望向她,目光里含着绵密情意。

“阿梨,和锦衣卫打交道,与同那些夫子学究打交道,可大为不同。我便是能保你入锦衣卫,也断然无法保你入太学,因为那些成天念着‘之乎者也’的老先生,可把气节看得比命还重要,说不定你还没进去,他们就先以死明志了。”

棠梨却撇了撇嘴,有些嫌弃道,“我看他们还是不够有气节,他们当真有气节,怎么能忍受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呢?这么有气节的老学究,一定是父亲生的。区区女子,怎能生出这么伟大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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