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他可能疯掉了（2/2）

再次没了下文。

入夜的庄园安静，耳边只剩雨幕落下的声音，温誉文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想拿烟。

发现穿的是睡袍，烟没有，作罢了，只好对着窗外沉沉呼出一口气。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温誉文身上没了力气，眸光沉沉，他将视线长时间停留在那片翻来涌去的泳池水面。

接连的雨，药物控制后逐渐趋于正常的腿部，心底隐隐松动，某些尝试再次破土而出。

很快，温誉文回房取了车钥匙。

很久没有这么任性而又冲动过了。

车灯将夜幕撕开一道口，一辆银色法拉利超跑缓缓驶出庄园，于雨幕之中上山道，过弯，急加速，油门几乎踩到底。

跑车响起了剧烈的轰鸣。

视线之外是无尽的黑，温誉文神色专注，在度过那段艰难复健的日子之后，他其实不止一次跑过这里。

但无一例外。

即将下一个过弯，面前出现一道细长围栏，温誉文眉心跳了跳，耳边不断有声音在叫他“冲过去”，“冲过去”，“冲过去”。

然而就在冲破急转的前一秒，意识不受操控，脑海急速闪过几个画面，是变型的围栏，甩不掉的车祸，几乎报废的车头...

刺骨的疼痛袭击脑部，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医生的话很清晰：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创伤后遗症，不一定是恐惧带来的，也可能是...

遗憾。

很搞笑，路是他选的，按道理，不该有任何心理上的遗憾才对。

前方是悬崖，摔下去必死无疑。

温誉文想。

如果脱离那几片止痛药，人生好像也不过如此，被无尽的疼痛反复折磨，太累了。

心下灰败，对着悬崖，一闪而过的念头永远都是“冲下去”。

而不是“冲过去”。

好在理性总是能战胜意识，温誉文视线再度恢复清明。

强烈的跑车轰鸣之外，于寂静夜空响起了一道猛烈而又尖锐地急刹车声——

“滋————”

下一秒，车身急转避让，车轮压弯，夜幕之中燃起了一道电石火光。身体因强烈的惯性冲击力而狠狠向前，再被紧系的安全带一拦，猛烈回弹。

“砰”一下，温誉文整个人狠狠砸向了椅背。

好歹算是活着了。

山道空旷，一时之间少了跑车声响，周围可以说是完全陷入了一片死寂。直至内心回归平静，耳边渐落的雨滴声音才开始逐渐变得清晰。

淅淅沥沥。

雨刮仍在持续运转，可即便如此，挡风玻璃窗依旧被雨水冲得模糊，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

沉冷的夜色似一道催眠符咒，心底变成了沉寂的海，刚刚那一下，右腿被潜意识一激，又开始起了难以下压的酸痛。

试图分散注意力，温誉文思绪飞转，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可想的事，更没有可想的人，好像过于孤寂了。

但怎么不算有。

如果他的人生可以不下雨，他或许就可以摆脱那几片止痛药带来的痛苦。

可惜，愿望说出来通常就不灵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没理由不懂。

怎么就把愿望说出来了呢。

迟、未、晞。

-

情绪好像有了出口，难怪说，多怪别人，自己快乐，心情果然舒畅了。

第19天匆匆过，再睁眼，不用看窗外也知道仍是雨天。

雨水击落的“唰唰”声音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服下两片止痛药，温誉文虚虚缓过疼痛，经历了昨晚那一遭，人很懒，不想动，便通知秘书取消今日的所有会议。

窗户玻璃上凝聚了好几道露水般的雨滴，周叔担忧：“要不...”特效药伤胃，接连地吃，“我们先回国？”

“赶上了雨季，总不停雨也不是办法。”

温誉文一时没接话。

庄园空旷，他现在需要温嘉柠这个吵闹鬼在身旁：“飞伦敦吧。”

周叔：“啊？”可是那边也下雨啊。

大少爷说走就走。

于高空飞行中度过第21天，再次抵达伦敦，时间已是第22天的下午三点。

回到位于梅菲尔的别墅内，温誉文才得知，温嘉柠搬去与迟未晞一起住了。

住的酒店。

千里迢迢地回来，吵闹鬼一声不吭就离开，别墅仍是空的，很安静。

温誉文站在玄关处，菲佣阿姨边给他拿拖鞋，边说起之前：“小小姐带了朋友回来，说是想要在花园BBQ。”

“有点可惜，前段时间一直下雨，将花园草坪的泥泡软了，小小姐的户外BBQ没有办成，变成室内BBQ了。”

纯手工制的黑色德比皮鞋脱下，温誉文很快踩上旁边的纯棉拖鞋。

瞧见他暂时没有走的想法，菲佣阿姨继续说：“小小姐和朋友玩得很高兴。”

温誉文点头：“嗯。”

还是没走，菲佣阿姨只好继续开口，打算事无巨细地向大少爷汇报：“晞晞。”怕温誉文不知道晞晞是谁，菲佣阿姨解释说，“晞晞是小小姐的朋友。”

一时想不起她的名字：“她让我叫她晞晞。”

想起那个笑起来很甜的女孩子，仅仅只是见过一面，就让人为之难忘：“很漂亮。”

说着，她将温誉文的黑色德比皮鞋做简单擦拭，摆回鞋柜时，放在了迟未晞那双优雅复古的漆皮红色小皮鞋旁。

菲佣阿姨：“来的那天，晞晞小姐不小心踩进了软泥，皮鞋弄脏了，我帮她刷了刷。”

“她们走的时候鞋子还没有干，就先留在这里了。”

温誉文视线望过去。

漂亮的漆皮红色，小小一双，就摆在他的皮鞋旁，忽然就有点想计较了，所以：“她用我的沐浴露洗脚？”

菲佣阿姨：“啊？”

耐心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