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了啊(1/2)
月圆了啊
临近饭点, 温誉文将车子停在了巷尾的独栋骑楼旁。
迟未晞记得这里。
她第一次参加温家的家庭聚餐,就是在这儿。
透过明净的挡风玻璃窗,眼前依旧是那片老旧外墙, 斜阳仅剩点光,微微的金黄色光亮淌过了木栅栏, 又映上雕花窗。
周遭一片破旧的黄昏色,迟暮、寂静、安详。
让人惆怅。
一切仿佛没有任何改变。
好奇怪, 在不同的地方看见太阳下山, 心境完全不一样。
迟未晞这会儿又开始多愁善感。
下车前,她边解开安全带边和温誉文说:“小舅舅,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吃饭的地方。”
温誉文下了车:“你还记得这里?”
迟未晞绕到车头, 一下就跳上了跟前摇曳的乌桕树影, 她的裙摆随她的声音轻轻扬:“拜托,我又没有老年痴呆,怎么会不记得。”
温誉文笑了。
迟未晞问:“你那时候对我什么印象?”
她总是好奇,但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只是单纯地想知道,那个时候的他, 是怎么看她的。
温誉文想了想,依旧能从尘封的角落找到些许关于她的记忆, 甚至还有她和温嘉柠的谈话。
那雨落枝头的脆青果,是温嘉柠口中所说的。
“破碎感。”
我的天!
这三个字经由他嘴里说出, 简直羞耻得让人想钻进地洞。迟未晞手指蜷缩,一如当年, 她极度不好意思地捂住脸:“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温誉文不由学起她模样:“拜托, 我又没有老年痴呆,怎么会不记得。”
几分调笑的语调, 听得迟未晞脸颊快要发烧,一擡眼,恰好赶上了路灯亮起的时间。
稀稀疏疏的光亮一瞬穿过树影,继而簌簌掉进了她扬起的眼眸。
她眼里盈盈的水光明亮,看起来就像是刚哭过那般,让人止不住地为她心软,温誉文下意识擡手抚了抚迟未晞的眼角。
恰好梅梳月踩点赶到,不远不近地瞧见这一幕,脚下一顿。
只顾着低头按手机的温嘉柠差点就踩上了梅梳月的脚,她“oi”一下,跟着在梅梳月身后歪出了一个头。
温誉文的指骨还落在迟未晞的眼角,温嘉柠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把迟未晞气哭了,正哄着呢。
温驾柠低声跟梅梳月告状:“小舅舅把晞晞弄哭了。”
梅梳月侧眸:“?”
温嘉柠与她四目相对:“??”
梅梳月:“??”
温嘉柠:“???”
梅梳月:“......”她把视线收回。
温嘉柠继续“啧啧”摇头:“我很少见晞晞哭的,小舅舅完了。”
梅梳月不明所以,为什么她总是看不懂也听不懂,头好痛。
温嘉柠叹气:“唉——”她真是掌管秘密的神,这都能忍住不告诉梅梳月。
时间仿佛静止了,未等温嘉柠收好手机,梅梳月已经擡脚向前走去。
优雅的细高跟踩着油柏地面,带来了由远及近地“哒哒”声响,引得迟未晞一下就偏移了目光。
不过两秒,梅梳月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
见来人,迟未晞心下慌张,她一把推开了温誉文的手,赶紧叫人:“梳,梳月姨姨好。”
梅梳月对上迟未晞的眼眸。
到底是过来人,她一下就看出了迟未晞眼底的慌乱,以及那份难掩的,独属于少女的羞涩,哪里是温嘉柠说的那样被气哭了,何况她脸颊正匀速泛起了微微的绯红。
梅梳月便顺势递了个台阶问:“眼睛怎么了?”
迟未晞乖乖巧巧:“进沙子了。”
“哦,没事了吧?”
“没事了,小舅舅刚刚帮我吹了一下。”说着,迟未晞看向温誉文,一脸认真,“谢谢你小舅舅。”
这说谎的利落程度简直让温誉文叹为观止,他嗤了声:“不用谢。”
“我应该的。”
迟未晞不敢看他了,她赶紧跑去牵温嘉柠的手。难得的,这次是四个人一起上楼。
极为温馨的中秋家宴,迟未晞坐在温嘉柠身边,与温誉文面对面。
桌上已提前摆放好了菜肴,一道溏心鲍鱼扣鹅掌,黑松露竹笙,奶油浓汤生煎鱼,手撕葱油鸡,外加一份烧味四拼,以及酸酸甜甜的话梅淮山。
迟未晞目不斜视,认认真真地喝着另上的海底椰莲子汤。
清热下火,滋润五脏。
许久不见,梅梳月在餐桌上,惯例问了问迟未晞最近的工作与生活,t所有的话题都与平常无异,她们还是像以往那样,气氛融洽,交谈甚欢。
末了,梅梳月还是免不了那句:“晞晞以后要是交了男朋友,要带给梳月姨姨看看的。”
迟未晞认真点头:“好。”
梅梳月便问:“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迟未晞下意识就要吐出个“没”字,还未来得及发出音调,温誉文的鞋子不知是否故意,一下就撞到了她的鞋尖。
迟未晞背脊一僵。
温誉文面上看不出异样,他慢条斯理地端起了桌上的陶瓷茶杯,极轻地抿了一小口。
迟未晞的声音不由变小:“有...的。”说话时,她心虚地避开了梅梳月的目光。
梅梳月又问:“是本地人?”
温誉文应该不算本地人吧,他在香港出生,京都长大,随后出了国,是后来才回到澜城的,迟未晞说:“不算吧。”
她是真的在认真思考:“她算香港人?”
梅梳月了然,她那传家的祖母绿,大概是能送出去了,只是又想起她之前那么肯定地说了差九岁就一定不行,便确认:“比你大吗?”
迟未晞点头:“嗯。”
梅梳月笑了:“挺好。”她望向温嘉柠,“我们嘉柠也找了个比她大的,差几岁来着?”
昨日记忆重现,温嘉柠不想再吹口哨了,她今晚一定问什么就答什么,绝不多言:“九岁。”
梅梳月说:“哦。”又问,“晞晞呢?”
迟未晞:“......”她差点咬掉舌头,“也、也是九岁。”
行了,梅梳月笑着打趣:“你们不愧是好朋友。”她没再多问,很快换了另外的话题。
迟未晞这才松下一口气,眉眼彻底放松了下来,扬起脸来笑眯眯。
被人套话了都不知道,傻,温誉文忍不住笑了下。
这一笑,引去了梅梳月的目光,迟未晞才放松的背脊又瞬间僵硬,她快要吓出一身冷汗,赶紧一脚朝温誉文的方向踢了过去。
岂料,她的脚腕一下就被他的小腿稳稳夹.住了。
迟未晞一个深呼吸,想要收回腿,却发现没办法动弹,只好咽了咽口水,飞速端起面前的茶杯。
“咕咚”一下就喝完。
她把茶杯放回桌子上。
温誉文贴心,随即捞起搁在围炉上的瓷白壶,又往她杯里添半满:“多喝点,陈皮菊花,下火的。”
迟未晞神经持续紧绷,又呆呆端起茶杯往嘴里送,而后轻声:“谢谢小舅舅。”
温誉文客套的语气:“不客气。”
说着不客气,脚上却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怕梅梳月看出端倪,迟未晞不敢动,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菊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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