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性酒(1/2)
烈性酒
棕榈叶子挡不住室外光亮, 师姐钟晚黎在离剧场不到十公里外的思南街租了栋洋楼当办公点。
迟未晞来到时,钟晚黎在楼下迎接,她比迟未晞早两年毕业, 拒绝了外边更好的工作机会,怀着一腔热血回了国。
两人快一年多没见, 钟晚黎一把上前,给了迟未晞一个大大的拥抱:“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迟未晞随她的动作堪堪将手一扬, 拯救了差点被她压扁的洋牡丹, 她视线落在钟晚黎身后:“不错啊。”
她说的是眼前那栋绿荫遮蔽的老洋楼。
钟晚黎叹气:“也就这点能看的了。”
洋楼老旧的外墙染上日光,回国后, 钟晚黎秉着一腔热血准备大干一场, 她快速创立剧社“黎晚”, 剧社岗位分得细,由上至下包括演员,她想着一步到位,大大小小的岗位招了快四五十号人,再选办公点,她很快相中了这栋老洋楼。
钟晚黎大手一挥, 直接签下十年租约,所有的一切不计后果, 就凭两个字,喜欢。
钟晚黎领着迟未晞进门, 木质楼梯在脚下“吱呀”响,钟晚黎说;“一楼二楼已经租给别人做私房餐饮了。”
“网红店, 每天来打卡的人多到爆棚。”
三楼的大门一关, 她对迟未晞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这就是我们的地盘了。”
钟晚黎美好的理想主义在创立“黎晚”半年后被现实所砸醒,回来前, 她自认有光环,顶着漂亮的履历,在国外也还算是小有名气,起点这么高,回到国内,怎么都不会混得太差才对。
但有的时候,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话剧虽然有固定的受众群体,但并不能算多,而钟晚黎对自己的剧本又有着固执的追求,久而久之,“黎晚”的评价越来越两极分化。
她的剧本带了极强的个人色彩,喜欢的就很喜欢,不喜欢的就是“无聊”、“看不懂”、“讲了个啥呀”、“装逼文艺范”、“空调很舒服,从头睡到尾”。
钟晚黎原以为自己不会受外界的声音影响,但差评看多了,心下难免产生波动,她开始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又似堵着一口气般,非常着急地想要证明自己。
于是她开始摒弃个人风格,尝试着去学习制造一些所谓不无聊的烂梗。
如此一来,喜欢她的人不买账,不喜欢她的人就更不喜欢,她走进了一个怪圈,剧院上座率越来越低,票卖不出去,钱赚不到,每天都入不敷出,积蓄也快花光了。
室内摆设简单,迟未晞环顾四周,两张便于休息的卡其色小沙发,一张四方矮茶几,一台薄荷绿色小冰箱,再有就是两张木质长桌,一台电脑,一个长木柜,和一个巨大的白板。
钟晚黎从冰箱里捞出两瓶气泡水,其中一瓶递给迟未晞:“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就你答应来之前,‘黎晚’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能开工了。”
“那会儿我每天睁眼闭眼全都是钱钱钱钱钱,整个人变得极度没自信,焦虑得都快抑郁了。”
“没多久我就把剧团解散了,东西能卖的卖,楼下也低价租了出去,能补贴一点是一点。”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迟未晞有点心酸:“难怪你消失了大半年,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钟晚黎笑了笑:“还是脸皮薄,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说着,她从柜子里翻出个花瓶,再顺手拆了迟未晞拿来的洋牡丹,浅浅一抹香槟色,很漂亮。
“而且。”她来到迟未晞跟前,“劝你回来之前,我其实犹t豫过一小段时间。”
迟未晞的可塑性强,她天分高,在外的名气也不算小,她应该有更好的平台,而不是陪她屈膝于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破庙。
钟晚黎说:“听说你拿到巴伦剧社的名额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发光,“那是多少人的梦想。”
“但算我自私,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总想着再试一试,就再试一试。”她握住迟未晞的手,“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不要脸,毕竟劝你回来的是我。”
“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钟晚黎顿了顿,“你要不要再认真想一想。”
“想什么?”迟未晞丝毫不考虑的模样,她给钟晚黎下了一颗定心丸,“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好与更好。”
迟未晞笑说:“我在哪里,哪里就是最好的。”
盈盈一双眼,她还是钟晚黎记忆里的那个迟未晞,自信,漂亮,好像没有什么困难能将她打倒。
钟晚黎说:“你知道吗,你总是能给人带来很多的勇气与力量。”
“是吗?”迟未晞觉得新奇。
“嗯。”钟晚黎,“你的眼神很坚定,一切都很坚定。我在想,如果当初经历这些的人是你,你应该不会受影响,仍是会一路坚持做自己吧。”
“当然啦。”迟未晞点头,她就是个傲娇鬼,“即便全天底下的人都觉得你不好,你也不能站在他们身边,去配合他们欺负你自己的。”
“你说得对。”钟晚黎跟着笑起来,“谢谢你,愿意回来帮我。”
“啊,就只有口头的感谢啊?”迟未晞好嫌弃,“你不表示表示吗?”
钟晚黎:“来吧,我今晚请你吃饭,顺便介绍其它几位同事给你认识。”
迟未晞:“我居然还能有其它同事。”
“喂,我也还是有点人缘的好不好。”
走之前,迟未晞拉着钟晚黎在沙发上拍了两张合照,她很快发了朋友圈,配文:打卡。
钟晚黎很快理解她的意思,她也同步发了两张她们的合照,一样的配文:打卡。
迟未晞说:“我们也会拥有越来越多的人的。”同事也好,观众也罢,她一定会拥有掌声与鲜花。
“嗯,一定会的。”
*
晚餐就近,定在了楼下。
钟晚黎这个铁公鸡好歹是拔了根毛:“体谅体谅我吧,这里老板说了,只要是我来,永远八折优惠,还送两杯热杏仁奶。”
迟未晞堪堪选了两个菜,不多时,她所谓的同事陆续到来。
戴圆框眼镜的小妹妹说自己叫向北北,目前还没毕业,在金融学院念大二:“在团里的具体工作。”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打杂吧。”
钟晚黎忙解释:“这个是我表妹,偶尔过来帮帮忙,凑人数的。”
跟着是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生,微胖,看起来很阳光,他咧着个牙玩笑说:“我叫程飞,是负责干苦力的。”
钟晚黎继续讲解:“我们之前的宣发,但现在也没表演,就偶尔过来帮我搬搬桌子擡擡水之类的。”
迟未晞点头,刚要自我介绍,钟晚黎起身一个招手:“阿宇,这边。”
迟未晞的目光便跟着移了过去。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尤为斯文的男生。
他一身休闲装扮,个子很高,长相白净,整个人像是从日漫里走出来的温柔学长,笑起来,是春日里和煦的微风模样。
此时他手里正捧着一大束栀子花,走到迟未晞身旁,他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再顺势把花递给她:“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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