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个练习生（2/2）
宋玉站在晋级位上，看着对面哭成一片的练习生，感觉似乎很远，却又很近。
他忍不住伸手，摩挲着右手腕上的红色手绳，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散场之后，大厅里的悲伤迟迟没有散开。
《青春练习生》的舞台有时候像情人，温柔至极；有时候却又像利刃，毫不留情。
昨夜的激情滚烫似乎还在胸膛燃烧，排名宣布后，被淘汰的练习生却不得不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这个当初入住时被嫌弃的宿舍，现在，他们竟舍不得离开了。
宋玉坐在宿舍，听见隔壁的声音。
“我不想走，我还没有好好享受这个舞台，还没有继续和喜欢我的人互动，我还有很多想说的话没说，很多想表演的舞台没做。”
“我还可以更努力！还可以更用心！”
“我真的不想就这么走了。”
……
说话的这个人，宋玉认识。
之前练习主题曲的时候，她经常看到那个男生独自一人在角落，一遍又一遍反复练习，汗流浃背也不曾停下。
虽然早就知道有人会被淘汰，但宋玉没想到，当真正面对的时候，看惯了生死离别的她竟然会这么伤感。
可能是现在，她已经体会过那个舞台的美好，所以更加理解大家的心情。
她正听得认真，突然看见老胡闪身走进来。
他鬼鬼祟祟地张望一番，确定宿舍里没有其他人，然后将门小心关上，转过头激动地看着宋玉，笑得像个猥琐反派。
“宋玉，你的任务完成了！”
宋玉歪头。
“什么任务？”
“代替你弟弟参加选秀，撑过第一轮淘汰赛，避免违约金的任务啊！”
“哦……”
宋玉的语气淡淡的。
老胡激动地咧开嘴笑，看起来比她还高兴。
“当初我签的合约是，只要宋玉能挺过第一轮淘汰赛就行，现在合约已经完成了，现在你随时可以走人。”
“怎么走？”
“下一轮淘汰赛啊！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女扮男装了！开不开心？”
宋玉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之前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确实和老胡商量过这件事，当时她只觉得参加《青春练习生》很麻烦，巴不得马上离开。
可是不知不觉中，她竟然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老胡还以为她高兴懵了，心疼道：“这几天一直让你装成男人，肯定很不习惯吧？”
宋玉放松地侧身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少年郎。
“还行吧，已经习惯了，说实话还挺自在的。”
比穿裙子自在。
老胡一点也不信，还以为宋玉温柔体贴，故意说来安慰他呢。“你才装了多久，就习惯了？”
宋玉半真半假道：“三十多年吧。”
“你几岁啊？哪来的三十年？”
老胡被逗笑了，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低声和宋玉商量。
“我说真的，之前你不是不想留在这个节目吗？等到下一次公演，你就故意表现差一点，很容易就能被淘汰，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十分完美。
宋玉什么想法，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这个女扮男装代替弟弟上节目的姑娘，对娱乐圈和出道根本不感兴趣，要不是为了帮弟弟，她应该一步也不会踏上舞台。
宋玉听他说了一会儿，才声音轻轻地开口：
“老胡，我想留下。”
老胡正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淘汰之后的计划，听见这话，猛地一愣。
“……你说什么？”
宋玉：“我想留下，继续这个舞台。”
老胡瞪大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牢牢盯着宋玉看了几秒，然后伸手摸她的额头。
“妹子，你没发烧吧？”
“你继续留下来，要是被发现你是……”他情绪激动地站起来，说到一半，生怕被人发现，连忙压低声音，凑在宋玉耳边。
“要是被人发现你是女扮男装怎么办？”
“不会被发现，这点我有信心。”
上一世在军营住了十多年，都没有被发现，在这里更不可能。
老胡却一点也不放心。
“你有信心，可我没信心啊！”
天知道，他这几天一直过得担惊受怕，生怕宋玉的身份会被人发现，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老胡急得来回走动。
“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留下了呢？”
“我发现，以前我对这个职业有一些误解。而且昨天晚上，我和别人做了一个约定，会继续留在舞台上。”
宋玉的手指细细摩挲手腕上的红绳。
“什么人？谁？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老胡当场跳起来。
“不知道你就答应她？你们根本就不认识，为什么要答应这种……”
吱呀——
他说到一半，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杨逸、袁天晓和沈宁走了进来，看了看两人。
“您好，您是宋玉的经纪人？”
老胡一看到他们，脸色瞬间僵硬，瞪着眼睛，明显被吓到了。
不知道刚才他和宋玉的对话，这些人有没有听见。
袁天晓嘿嘿一笑，大喇喇地在旁边坐下，然后招呼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聊，不用管我们。”
现在这种情况，老胡哪还敢再聊？
憋了半天，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你说的事，我还得再想想。”
宋玉起身送他。
刚出门，低声对他道：
“我听说，你为了培养我弟弟，花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你就不想把钱赚回来吗？”
一句话，让老胡疯狂心动。
他想。
他可太想了！
破产的滋味，谁破谁知道。
可是……
“能行吗？”
宋玉的实力，就算是在他看来，也是一言难尽。
“不试试怎么知道？”
老胡沉默了。
谁不想赚大钱啊？
要是宋玉弟弟没失踪，他肯定就直接上了，可现在眼前的人是宋玉……
有人说，宋玉之所以表现差，是因为在藏绝招。
但老胡心里清楚，她那点东西，还能怎么藏？
放眼整个节目，她就是最新不过的新人。
老胡一边思索，离开了练习生宿舍，结果才刚出门，手机突然响起来。
宿舍里。
老胡刚走，三名室友脸上的笑容一收，关切地问：“宋玉，刚才你的经纪人骂你了？”
“没有对你动手吧？没事吧？”
在大大小小的娱乐公司中，没出道的练习生是最底层生物，任劳任怨不说，一些黑心经纪人甚至会对练习生又打又骂，
刚才他们一进来，看见宋玉和老胡之间气氛紧张，老胡面目狰狞，眼看急得都快打人了，所以三人才故意没走。
要是打起来，他们能第一时间帮宋玉。
宋玉有点懵。
刚才老胡的样子确实像是要打人，但以他的性格，大概率可能是自己打自己。
更何况，以宋玉的身份，也万万不可能被别人给欺负了。
“我没事，他不会打我。”
几人松了一口气。“那他刚才来干什么？”
“哦，他希望我尽快淘汰。”
“嘶——”
此话一出，三人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是人吗？”
“身为经纪人，竟然盼着你被淘汰。”
“他还不如打你呢！”
……
对于他们来说，经纪人希望练习生淘汰，简直比动手打人还要恶毒。
一时间，老胡的形象在三人心里变成了史上最黑心的恶毒经纪人。
三人连忙安慰宋玉。
“别听他胡说，你就待在这，哪儿也别去，争取组团出道！”
“没错，实力不够，努力就是了。”
“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练舞！”
一边说，催促着宋玉朝练习室走去。
宋玉想解释，但其中的理由却不能说出口，只能依着他们的动作往外走，刚来到练习室，突然收到老胡的短信。
老胡：【我同意了，你要是想留下，那就留下吧。】
宋玉微微挑眉，心头一喜：【你终于被我说服了？】
老胡：【不，我刚才收到了催交房租的短信……】
他是真穷啊。
想到自己本来也算个有钱人，砸锅卖铁培养了两个练习生，一个中途跑路，一个半路失踪，搞到最后成了个穷光蛋，连房租都掏不起。
老胡越想越气：【就按你说的办，留下来搏一搏，没准单车变凯迪拉克！】
宋玉：【我是摩托？】
老胡翻了个白眼：【呸！你现在就是个三轮车！还是脚蹬的那种！】
宋玉：【三个轮对两个轮，我赢面很大。】
老胡：【……神金？】
这么乐观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老胡：【既然要玩，那不如来玩场大的？】
宋玉：【什么？】
老胡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里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还没开始打字，心跳就已经开始加速，肾上腺素开始分泌。
过了十多秒，他才给宋玉发了一句话：
【你想不想C位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