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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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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岛的交通,是越急越走不动。

工作日任意时段,每个路口都拥堵不堪,犹如动脉粥硬化患者的血管。寻欢的跑车毫无用武之地,跟着押车的长龙,三步一挪。

等他赶到中山医院,已是中午。

医院住院部的小广场里,常歌仍锲而不舍地抱着言和的大腿,活像个讨人嫌的狗皮膏药:“我让原朗跟你说。”

见寻欢走近,他立马高高挥动右手,左手仍心力憔悴地立着手机,朝向言和。

“我发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打死都不来南极。你都不知道企鹅多臭,臭到你三天吃不下去饭,闻到任何味道都犯恶心。到处冰天雪地,食物短缺,更关键的是没有女人!咱老爷们儿孤单寂寞的心啊。乌斯怀亚倒是不错,可毕竟是个小地方,设备设施很有限,我们每次停留的时间还很短·······”

原朗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经过手机外放,音色更低。

寻欢坐到石凳上,将言和围在他和常歌中间。

原朗又闲扯了南极科考中遇到的诸多不便,哭诉环境之严峻,工作之艰辛。

言和安静地听着,良久才说:“只有去过,才知道真实的情况是怎样。总好过,从没迈出过第一步。”

“话虽这么说······”仰躺在被窝里的原朗,面露难色。

“你俩的情况,千差万别。”寻欢截住原朗的话头,免得这家伙脑袋又短路,把言和带到沟里。

他接着说:“你一个外科医生,去做中医,等于自废半生武功,另起山头修炼。完全是浪费才华,暴殄天物。咱们不过是伙计们一起玩个游戏,不用太认真。”

常歌一个劲儿附和,原朗打着哈哈嚷嚷:“寻欢说得是啊。言和,千万别想不开,做傻事。”

那语气,活像在苦劝有自杀倾向的小青年。

“要不,你换个愿望吧。”寻欢撺掇言和,但见他无波无澜,似乎心意已决,只得顺着他说:“当然,你要是真想去,也可以从长计议,没必要这么着急就作决定。中医从医,也要有相关资质吧?”

“我半年前就拿到了中医从业资格证。”言和食指向上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直视前方,仿佛前方正有一条康庄大道徐徐展开。

“你·····那你爸妈呢?”寻欢叹气,对这手里没牌的规劝谈判,越发没了底气。

他无奈地看向言和身后低头玩弄手机的常歌,于虚空中,给这厮盖上个“猪队友”的戳。

只是这戳刚落下,就从他手机外放里听到了原朗的鼾声。

原朗那边正是凌晨,越洋子夜的视频,他已经尽了身为朋友的本分,寻欢也不能多求。

此时,他失去了“人多势众”的优势。

“爸妈总会理解的。”言和的眉头微挑。说服爸妈和说服医院领导,是前进道路上唯二的绊脚石。

“那可不好说。他们辛辛苦苦养育你那么久,只会更珍惜你现今的状态。言和,你听我一句劝。重要的决定,慢慢做。想清楚了,规划好了,再行动。”

言和沉默不语。

寻欢隔着他拍拍常歌的肩膀,使了个凌厉的眼色,常歌会意:“对啊,对啊。不着急的。”

“我不想,像我大学室友一样,说要环游世界说了那么多年,都没出发,就死在了海里。这辈子都没走出福建。”

“这是特例,人没那么容易死的,会有很多的机会和时间。你说是不是?常歌”

“什么没那么容易死?”寻欢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常歌原地爆炸。

他站起来,气势汹汹嚎道:“人就是说死就死。就像我哥一个晚上,就没了,彻底没了。”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寻欢脸色煞白,像个突然被撕裂伤口的病人,他尽量保持理智,克制。

常诵的死,为寻欢的少年时代打了个死结。

自此,漫漫人生路上有条永远摆不脱的影子,每逢想起他的暗夜,痛疼如锥心。

“现在连讨论都不讨论了?你这个杀人凶手!”常歌猛地扑上来,一拳挥到寻欢脸上。

寻欢被他行动的虚影晃得半晌没回过神来,身体已踉跄着后退两步,如坠冰窟。

脸颊火辣辣地痛。

言和赶紧拉住常歌:“常歌,你发什么疯?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动起手来?”

可常歌本来就高他一头,情绪激动更是力气大爆发,即便被拦着,依旧朝寻欢挥动着胳膊、乱踢着腿。

言和腹部也挨了一拳,疼得头皮发麻。他半弓着背,拼命拦在常歌腰上,喘着粗气喊:“寻欢,走啊!”

在常歌要生吞活剥他的目光中,在广场里身着病号服病人和家属们的注视下,寻欢灰丧地离开。

脚下千斤重,心绪万里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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