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2/2)
“爱妃可是身子不适?”
苏扶楹接过那夏雨奉上来的帕子偏过头去又咳了两下说道。
“臣妾当年生产之时遭了大罪,便也留下了这个病根,咳咳咳...不知...咳咳咳..臣妾今夜怕是侍奉不了陛下了...陛下吩咐景林备轿送臣妾回宫休息罢。”
她都这般说了,闻祈自是听出她不愿留在这九华殿随侍在他身侧,他沉默着瞧着她咳得通红的一张脸,瞧着她大有愈咳愈烈的模样才长叹一口气的松了口说道。
“景林,备轿送裕皇贵妃回含章殿吧,小宁子去传太医给皇贵妃瞧瞧。”
皇帝放了人,苏扶楹便也一刻都不想在这九华殿多待的起了身行礼道。
“臣妾告退。”
待到这苏扶楹离了这九华殿,景林亲送了这裕皇贵妃回殿,后而回这九华殿侍奉在皇帝身侧时便瞧着闻祈坐在那书案前,紧锁着眉神色间难得有些落寞。
景林本觉着皇帝怕是遇上了棘手的折子,便亲奉着一盏参茶到书案前说道。
“陛下若是觉得此事棘手,不如稍放一放,待到明日早朝后传明大人来九华殿。”
“朕传他有何用?总不能让他帮着朕哄裕皇贵妃罢。”
闻祈瞧了这景林一眼后而便接过这参茶喝了一口,只是他如今气不顺,竟觉着这参茶烫嘴得很便重重的摔在了这书案上。
“谁泡的茶,太烫了,扣他半个月的月例银子。”
这景林也服侍皇帝多年了,也知晓皇帝刚在裕皇贵妃那儿得了个冷脸,心中自是憋着一口气的,可他又不能朝着娘娘发火,便苦了他们这帮子侍奉的宫人了。
“是。”
他领了命便将那盏参茶拿了下去,后而吩咐这侍奉在外头的小太监们关上了殿门才小声说道。
“陛下今夜心情不大好,你们便候在这外头,无事别入殿了,当心陛下一个不顺心便罚了你们。”
“是。”
……
这闻祈心绪不佳,苏扶楹却是回了这含章殿难得的睡了一场好觉,她这两日虽是怨她的父亲,但也忧心着。
她怕父亲功高震主,最后落得个凄惨悲凉的下场..今儿跟皇帝挑明了此事,收回了父亲手中的权势,她才觉安稳些。
至于别的...这镇亲王虽是没了权势徒留尊崇,可她的哥哥尚在边疆为陛下卖命,苏氏也不至绝了出路。
次日晨起夏雨撩开那床榻之上的幔帐时,便瞧见自家娘娘的脸色好多了,她虚扶着娘娘下了塌洗漱一番,后而又扶着她在那铜镜前落了座。
“娘娘,今儿便要去长乐宫觐见皇后娘娘了,娘娘可要妆扮的华贵些。”
“好。”
苏扶楹如今已是皇贵妃,镇亲王的嫡女,晋北的郡主,又是这三皇子四皇子的生母,她自是不能再出冷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第一日失了气势,但也不能太过华贵逾了规矩。
夏雨费了不少的心思给她细细妆扮着,后而便随着自家娘娘一同去了那长乐宫。
这满宫的妃嫔何人不知今儿是这裕皇贵妃出冷宫后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可眼瞧这满宫的妃嫔都在这长乐宫聚齐了,众人却是没瞧着这裕皇贵妃。
棠溪有容端坐在这凤椅之上一直没什么心思同这殿中的妃嫔聊些什么,她今儿的心思全在那苏扶楹的身上。
凝荔眼瞧着这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都要过了,便走到皇后娘娘身侧说道。
“娘娘,奴婢听闻昨儿裕皇贵妃娘娘犯了旧疾...这个时辰都未来长乐宫,想来今儿是不会来了,娘娘不如散了场子?”
她怕这裕皇贵妃今儿真不来了,皇后娘娘还一直在这儿等着,这岂不是有损皇后的脸面。
可这棠溪有容却是不肯,她冷哼一声,一双美目冷冰冰的盯着那长乐宫殿门说道。
“本宫是皇后,她怎能不给本宫请安,再等等罢。”
皇后娘娘不肯散场子,这下头坐着的妃嫔自是要随着皇后一同等着这裕皇贵妃,又过了一刻钟众嫔妃才听这外头的传声太监高呵道。
“裕皇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齐齐的回过头去瞧这苏扶楹,只见这人今儿穿着一水儿的蜜荷色金丝软烟罗盘金彩绣云凤纹千水裙,那衣袖上尽是金线所织就得祥云,而这千水裙的外头又搭着一件儿荔白烟萝纱衣,纱制的腰带轻系,随风飘动,衬得这小腰盈盈一握,瞧着似是十六七豆蔻的少女,俨然没有那生过两个皇嗣的妇人模样。
众嫔妃本觉着这苏扶楹在冷宫熬了两年多,怎得也成了那面容憔悴的黄脸婆,可今儿瞧着这人香肌玉肤远山芙蓉的模样,她们心下多少是有些不大痛快的。
她走入这长乐宫在皇后的凤椅之上盈盈一礼,棠溪有容瞧着这人涵烟芙蓉髻上所簪的白玉嵌珠并蒂金海棠珠花冠,还有那后头的一对儿白玉嵌南珠碧玉步摇便险些将手中的茶盏摔出去。
这苏扶楹今儿所戴的头面是前些日子万晋的使臣带入晋北的,说是万晋最好的簪娘檬娘所制,她同皇帝几番讨要,皇帝都不曾给她,如今竟戴在了这人的发髻之上。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贵妃不必同皇后娘娘行大礼,苏扶楹不过福了福身便起身坐在了那一旁的玫瑰椅上,棠溪有容的脸色便也更难看些,若非凝荔一直攥着她的胳膊,她怕是就要拉下脸面来了。
可如今这后宫何人不知晓这苏扶楹的尊贵,就算她贵为皇后都要礼让三分,她若是今儿在这长乐宫给了她难堪,怕是...皇帝会给她难堪。
众嫔妃瞧着这裕皇贵妃在玫瑰椅上落了座,后而便也起身齐齐的行礼问安道。
“臣妾/嫔妾给裕皇贵妃娘娘请安。”
苏扶楹本就不想为难她们便也摆了手说道。
“都免礼罢。”
“谢娘娘。”
凝荔瞧着便吩咐着身边儿的宫女去给这裕皇贵妃奉了一盏热茶来,棠溪有容坐在那凤椅之上似是关怀的开口说道。
“妹妹这两年来在这冷宫中受苦了,如今回了含章殿,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若是有便告诉本宫,本宫替妹妹做主。”
她这话说是挂念着苏扶楹,不过是讽刺罢了,明里暗里的说她在冷宫待久了怕是也成了那粗鄙之人,受不得这宫里的尊贵。
苏扶楹听着便也笑道。
“多谢娘娘关怀,臣妾自回含章殿后,陛下便百般关怀,日日挂念着臣妾的吃食和身子,生怕臣妾出些岔子,陛下这般挂念着臣妾,臣妾又有什么不习惯呢?”
她说完此话便端起这宫女儿奉上的热茶,刚抿了一口便皱着眉砸到了这长乐宫的地席之上。
“只是这多年未见,娘娘宫中宫女儿泡茶的手艺倒是差了不少,陛下喝不惯这般烫的茶...娘娘的宫女儿偏生还将这茶泡的这般烫....莫非娘娘是许久未见到陛下了?连陛下的口味都顾不上了,也是..娘娘如今执掌六宫忙得很,又要挂心着三公主的身子,自是顾不上陛下的。”
苏扶楹在这冷宫中待了多久,这棠溪有容便派人找了她多久的不痛快,隔个两三日便派这宫中的宫女儿去冷宫数落她一番,再寻各种奇怪的由头叫她抄经,洗衣,缝补...,又费尽心思的吩咐膳房之人净给她送些馊了的膳食。
当年她刚诞下三皇子四皇子之时,便是这皇后最为上心,只是皇帝一直不应罢了,她有一日便气的亲临冷宫拿着鞭子打了她。
她如今既已出了冷宫,必是要将这两年的屈辱折磨尽数还回去。
“只是....如今这宫中最大的事儿便是这选秀一事,娘娘已将选秀之事交予了明贵妃,那怎得还顾不上陛下啊...莫不是...罢了,娘娘这儿的宫女若是不会泡茶,那臣妾倒是不介意替娘娘教一教这泡茶的手艺。”
这裕皇贵妃虽未将这难堪的话说完,可这长乐宫中诸人何人听不出她言下之意。
当年皇后失足落水一事是咎由自取,后而又害的这三公主自小便得了心疾,皇帝便觉着这棠溪有容晦气得很,便也不愿来这长乐宫了。
棠溪有容气的头昏,可她偏偏又驳不得什么,便只能坐在那凤椅之上听着这裕皇贵妃折辱她,她本觉着这苏扶楹会适可而止,可谁曾想这人竟将这主意打到了协理六宫之权上。
“后宫琐事这般繁杂,臣妾身为皇贵妃自是要为娘娘分忧的,夏雨一会儿便去九华殿禀了陛下,就说本宫顾念着三公主身子不好,想让皇后娘娘多留些心照顾三公主,便自请协理六宫之权,为皇后分忧。”
“你!”
“是。”
夏雨福下身子应道,那棠溪有容瞧着气的咳了起来,苏扶楹便又笑眼盈盈的说道。
“为娘娘分忧乃是臣妾分内之事,娘娘不必如此激动的。”
棠溪有容听着只觉无力便咳得更烈了些,她拿着帕子摆了手,凝荔瞧着便回过身朝着各宫娘娘行了一礼说道。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各位娘娘可以回宫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棠溪有容哪儿是身子不适,分明是被这裕皇贵妃气的。
“臣妾/嫔妾告退。”
苏扶楹也起了身微福身一礼后而便转身径直离了这长乐宫,她坐在这长乐宫外的轿辇之上吩咐人回宫。
众嫔妃本觉着这裕皇贵妃不过是仗着家世同皇恩盛宠在这长乐宫作威作福罢了,皇帝应会顾念着镇亲王的权势,不会轻易的将这协理六宫之权给了她,可还未到午膳之时,这叫裕皇贵妃代掌后宫的旨意便晓谕六宫。
代掌后宫可要比协理六宫之权要大得多,若是这般便是那棠溪有容又被皇帝夺了执掌六宫之权,而这裕皇贵妃便位同副后....
众人瞧着眼热的很,便也是想着法子的去巴结这裕皇贵妃,不过半日这各宫送来的礼便堆满了含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