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1/2)
第一百一十章
苏扶楹不知何时卸去了钗环首饰, 她坐在那铜镜前瞧着鱼贯而入的宫女们,夏雨走在最前头立于她的身侧吩咐着一旁的宫女儿端了一盆水来说道。
“娘娘先洗漱罢。”
苏扶光也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手帕,她瞧着妹妹在那铜盆中洗过了脸, 后而便将这手帕递了过去。
苏扶楹接过手帕拭去了脸上的水珠,她瞧着自己的姐姐说道。
“我一会儿送你出宫回家去, 景林!备轿, 若是快些应是能赶上父亲下早朝。”
她一夜未睡,如今也是掐着这下早朝的时辰才叫外头的宫女儿入殿侍奉的。
苏扶光不曾想苏扶楹真是要将她送出宫去。
“让我留在这儿陪你不好吗?”
苏扶楹瞧着景林领了命,后而便将手帕放置一侧瞧着夏雨拿着篦子给她篦发,她透过这铜镜瞧向了自己的姐姐说道。
“姐姐在这宫中陪我熬了这么多年, 如今也该回家去了, 且陛下昨日说会封姐姐为纯宁长公主,在这宫中除却皇后, 太后,陛下外, 所有人瞧见姐姐都是要行礼的, 姐姐又何必同妹妹耗在这宫中,回罢。”
毕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妹,苏扶光听着她这般说着,便知她怕是下定了心要让她出宫了..她又想起昨日这人所说母亲牌位前尽孝一事,便也未在强求的应了声,便跟着这宫中的宫女儿出了殿去收拾一下物件儿。
待到这苏扶光离了这含章殿后, 夏雨才拿着那篦子问道。
“娘娘,今儿想篦一个什么发髻?陛下昨儿走前留了旨意,说娘娘这三日都不必去长乐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如夏雨给娘娘篦一个舒坦些的?”
这裕皇贵妃出冷宫觐见皇后那日自是要拿出皇贵妃的威仪来,可今日...应是不必的, 且这苏扶楹在冷宫待了多年,如今怕是也不大适应那般华贵的妆扮。
“都好。”
“好嘞娘娘。”
……
苏扶楹今儿不曾在这妆扮上用心思,不过三刻钟她便也篦好了发髻穿好了衣裙,她在宫人的虚扶之下出了这主殿,便瞧见了自己姐姐已收拾好了东西候在前院。
“姐姐,走罢。”
景林早已备好了两座轿辇在这含章殿前,还特地跑到御前吩咐小宁子在早朝后留一留镇国公...如今的镇亲王,叫他在东门候一候自己的女儿归家。
苏扶光拿着包袱走到了妹妹身侧,她在这宫中待了这么多年,现下要走了却惊觉在这宫中并不曾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的,她这包袱里便也只放了在冷宫中常穿的那身衣裳,还有她们用树杈子劈出来的筷子。
夏雨搀着苏扶楹坐在了轿辇之上,她回过头本想扶着苏扶光上轿,便瞧着这人也已坐在了轿辇之上。
“起轿!”
随着这夏雨姑娘的吩咐落下,那帮子宫人们也稳稳的擡着裕皇贵妃同纯宁长公主的轿辇走向了这东门前。
这东门离后宫远一些,她们便也走上了小半个时辰,待到苏扶楹带着苏扶光到这东门前时,那戍守在东门前的侍卫一早便推开了这宫门。
姐妹二人坐在那轿辇之上远远的便瞧见了多年未见的父亲,这镇亲王在成王手下埋伏多年殚精竭虑,如今也早不复当年意气风发之态,那眉眼间如今尽是疲态,连带着头发也白了大半。
苏扶光瞧着自己的父亲便拿着包袱急急的下了轿,后而便朝着这东门,朝着同她血脉相连的父亲,朝着她盼望多年的家跑了过去。
“父亲!”
她在跑至镇亲王身前时早已泪流满面,这一声“父亲”好似要将她这么多年来的思念,委屈都诉出来。
“扶光。”
镇亲王也动容的将自己的大女儿紧紧的抱入怀中。
“这么多年,受委屈了,扶光...”
他言语哽咽,甚是悲恸的长叹一口气。
苏扶楹坐在那轿辇之上瞧着眼前的这一幕也是红了眼眶,可她并未似姐姐那般跑过去抱住自己的父亲,她只是瞧着。
她自昨日知晓了当年之事后,心底又怎会不怨她的父亲...纵使陛下给足了她母亲体面,可死后哀荣又有何用。
“走罢。”
她垂下眸掩去眼底的悲痛便吩咐着景林回含章殿,那镇亲王自也是瞧见了自己的小女儿,他本以为扶盈也会跑来,就像小时候那般,可他却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女儿坐在那轿辇之上头也不回的离了这东门。
如此...他便也知晓,纵使他同皇帝在当年有多么的不得已,他这些年来又受了多少的苦楚,他的小女儿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
苏扶楹坐在那轿辇之上双目无神的被擡着回了含章殿,她又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殿中整整一日,直到入了夜才召了夏雨入殿。
可这夏雨一入殿便听自家娘娘问道。
“锦绣呢,她当年因着给本宫请太医犯了规矩被罚入浣衣局,如今本宫既出了冷宫,自是要将她接出来的。”
夏雨一下便慌了神,她垂下眸极力掩饰的端着一盏茶奉到了那美人榻的小桌之上说道。
“锦绣已然到了出宫的年纪,如今应是出宫嫁人了。”
“胡说八道!本宫记得锦绣年岁尚小,若是要出宫也应要在这宫中再留几年才到岁数,怎得就出宫去了,可是她出了何事?”
苏扶楹虽人在冷宫,可这些年来也是一直挂念着锦绣,一寻到法子就派人拿些银两到浣衣局去,只是那帮子宫女太监侍卫拿走了银钱,却不说锦绣如何,这两年多来她自也是觉出了不对来。
“可是锦绣出了差错?”
夏雨听着便慌了心神的不慎打翻了那茶盏,后而便跪拜在这殿中请罪道。
“娘娘,当年是锦绣以死给娘娘换来的太医...奴婢本想告诉娘娘此事,只是娘娘当时刚诞下三皇子四皇子身子虚得很,怕说了此事惹了娘娘伤心,便编了谎话,说锦绣入了浣衣局....”
她越说越小声....说道后头便深深的低着头不敢擡头去瞧自家娘娘。
她本以为娘娘听闻此事或悲或哭...可苏扶楹却是冷静的很,她只是问道。
“当年究竟出了何事,锦绣是怎么死的,你今日一五一十的告诉本宫,本宫便饶了你。”
“是。”
夏雨便也将当年之事尽数说了出来,她当日虽未亲眼瞧着锦绣死在那利刃之上,可事后也听苏扶光说了此事。
虽说此事已过了多年,但她却是记得格外的清楚。
苏扶楹只是静静的听着,待到夏雨说完她才说道。
“本宫要亲去冷宫一趟,你告诉景林,叫他将当年的侍卫都寻出来。”
夏雨不知晓自家娘娘意欲何为,只是她光是听着这吩咐便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她吩咐人跑去九华殿传话给了景林,后而便备了轿,随着自家娘娘又回了这冷宫。
昨日她们刚出了冷宫,今儿便又回了冷宫。
苏扶楹坐在那轿辇之上冷眼瞧着这跪拜在冷宫外的侍卫们,景林自是听了含章殿裕皇贵妃的传话,禀了陛下后便急急的来了这儿。
他走上前去跪拜在这轿辇前说道。
“娘娘,当年涉事的侍卫皆在此处,不知娘娘...”
只是景林这话还未说完,便听这苏扶楹下了旨意,言语间尽是冷意。
“杖毙。”
这两个字从苏扶楹的嘴中说出来轻飘飘的,却吓的这帮子侍卫也齐齐的跪拜下来求饶道。
“娘娘赎罪啊,娘娘。”
这宫中的侍卫大多是朝臣之子,同前朝牵扯甚多,就连皇帝都不会这般轻而易举的杖毙他们。
这帮子侍卫本以为这裕皇贵妃最多不过是杖责他们一顿罢了,就连景林也是这般想的,可谁都没想到这裕皇贵妃今日来了这冷宫竟是要取了他们性命。
景林也是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走上前劝道。
“娘娘不可啊...”
苏扶楹听着却是冷哼一声,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帮子侍卫开口说道。
“本宫乃是陛下的皇贵妃,镇亲王的嫡女,晋北的郡主,三皇子四皇子的生母,本宫不过是要几个侍卫的性命,有何不可?”
景林在皇帝身边服侍多年,早就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如今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的。
是了..这晋北如此除却皇上,皇后,太后外,谁又有这苏扶楹尊贵,她不过是要几个人的性命罢了,谁又能说得了什么。
若非那棠溪有容早已封了后...怕是也没有如今的裕皇贵妃尊贵。
“你若是不动手,那本宫便亲自取了他们的性命,给锦绣,给本宫这两年多来在冷宫所受的苦楚陪葬!”
那擡着轿辇的宫人听着裕皇贵妃这般说,便也放下了轿辇,苏扶楹下了轿便走上前去拔出了那侍卫的佩剑,下一瞬一剑封喉的取了一人的性命。
一侧的侍卫同宫人们瞧见也是吓坏了,可却也不敢吵吵嚷嚷的说些什么,只能跪拜在这冷宫前哆嗦着。
“景林,可还有异议?”
那温热的血喷了出来溅在了苏扶楹的衣裙脸颊之上,晕开了一大片,景林瞧着这裕皇贵妃形如鬼魅般的模样也是吓到了,他想着他来时皇帝所吩咐的,便也跪拜在地上说道。
“奴才...不敢有何异议,来人呐,将这戍守冷宫的侍卫拖下去,杖毙...”
另一帮子皇帝的亲卫领了吩咐便将这帮子侍卫拎了起来要去一侧行刑,怕脏了裕皇贵妃的眼睛,可下一瞬却听这皇贵妃娘娘吩咐道。
“就在这儿,本宫要亲眼瞧着,也叫这宫里人亲眼瞧着,从今往后,这便是惹了我苏扶楹的下场!”
这裕皇贵妃于冷宫前亲眼瞧着数十名侍卫被杖毙一事,不过一夜便传遍了后宫,惹得各宫妃嫔人心惶惶怕得很。
昭贵妃是在这苏扶楹回含章殿的第二日来的,她来时便瞧见如今的皇贵妃娘娘坐在那梧桐树下手里捧着一本书瞧着,那夏雨便候在一侧侍奉着。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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