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2/2)
锦绣先是接过那瓷碗放至一侧的小桌之上,后而便小跑着去了小厨房。
昭贵妃在周幼檀对面的那藤椅之上落了座便说道。
“妹妹刚从九华殿出来,想着这九华殿离姐姐的含章殿近的很便来瞧瞧,只是...姐姐猜猜妹妹刚刚在九华殿瞧见了何人。”
眼瞅着便要用午膳了,这昭贵妃这个时辰离了九华殿,怕是皇帝被政事缠上脱不开身了,周幼檀倒是不大上心的顺着这话头问道。
“何人?”
“妹妹瞧见了上官将军,啧啧啧,我这才知晓,那晚孝敬皇后过世,这上官将军便闹着要入宫,只是碍于宫中规矩,太后同陛下谁都没放上官将军入内,且上官将军自己上了一封折子说是同孝敬皇后断了父女之情,更是不能因着此事入不得宫的。”
昭贵妃不紧不慢的说这此事,后而接过了锦绣端来的紫苏桃子饮尝了一口便又说道。
“如今这孝敬皇后的孝期刚过,这上官将军便入了九华殿,妹妹听着上官将军那话似是为当日之事请罪,又同这孝敬皇后彻底划清了父女之情,只是这孝敬皇后都殁了...昔日之事陛下也给了孝敬皇后一个清白,妹妹倒是瞧不出,这上官将军此番,是为了什么。”
周幼檀听着也觉着蹊跷的很,只是前朝之事她们身在后宫自是探听不得的。
“我也瞧不出,这上官将军行事蹊跷得很,我瞧着这宫中怕是又要出些岔子了。”
昭贵妃也是点了头,她只是将此事说与颖贵妃听罢了。
“姐姐,陛下不留妹妹用膳,姐姐这儿可不能赶妹妹走了。”
“好,夏雨吩咐小厨房,今儿午膳备些昭贵妃爱吃的来。”
二人一同在这含章殿中用了午膳,午膳过后周幼檀依着平日里的习惯是要睡上半个时辰的,昭贵妃也未多做叨扰的去西偏殿瞧了一眼妙安后便也离了含章殿。
周幼檀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生,待她醒来时已是满头的大汗,身上也是黏腻的很,她刚想着挑开帘子吩咐外头的宫女儿太监烧些水来,便瞧见了皇帝。
皇帝不知是何时来的,现下坐在那书案前批着折子,他听着动静擡眸便瞧见了周幼檀,提笔落字的手顿了一下,后而便将折子合上走了过去。
“楹儿醒了?”
“臣妾给陛下..”
周幼檀本想起身行礼,却被人亲扶起身,后而皇帝便拿着那锦鞋给她穿上了。
“陛下,这不合规矩...”
“无碍。”
闻祈搀扶着她走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了下来,这内府的宫人们怕颖贵妃娘娘热,便也在这后殿放了不少的冰块儿来,这贵妃榻旁便有,皇帝也拿着团扇给她扇着风。
“楹儿是未睡好?怎得生了一身的汗来。”
周幼檀垂下眸想起刚刚梦中父亲母亲于菜市被斩首的场景,她自是不能同皇帝说此事的便摇了头。
“可能是臣妾孕中怕热,才生了这般多的汗来。”
“嗯,那可召了太医瞧瞧?”
“贺太医倒是开了方子,不过...也无甚效用。”
二人在这殿中聊了几句,周幼檀才问道。
“陛下国事繁忙,怎得有空来含章殿了。”
这段时日皇帝沉浸在孝敬皇后薨逝之痛,也有一月未入后宫了,平日里也是偶尔才叫昭贵妃,明妃入九华殿。
但也只是聊聊宫外的二皇子,亦或者这后宫中的琐事。
周幼檀身子不便,虽说这皇帝也是派着景林日日来这含章殿送些东西,可她也确有一月未瞧见皇帝了。
只是她这话问的稀松平常,皇帝瞧着却是不大对劲,闻祈给周幼檀扇风的手一顿,眼神似有躲闪的瞧向了一侧摆着的石榴花上说道。
“爱妃怀着双生子,怕是顾不得妙安,朕想着将妙安送到母后或者昭贵妃那儿养一段时日,待到爱妃诞下皇嗣,再做打算。”
周幼檀不曾想这皇帝今儿来这含章殿竟是要抢走她的妙安,她孕中火气大又攒着刚刚梦里对皇帝的怨气。
“陛下,妙安是臣妾从崔嫔肚子里亲接生出来的,臣妾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养在身前,陛下应是知晓臣妾到底有多在乎妙安,如今..陛下竟要将妙安夺去!”
她一向便乖顺柔声细语的鲜少生这般大的火气,闻祈听着自觉心下愧疚的拿着那团扇给她扇着风劝道。
“爱妃顾不上妙安的,待到爱妃生下皇嗣,身子养好一些,朕便再将妙安接回来,如何?”
“陛下,若是臣妾不同意呢。”
周幼檀自是不会叫人轻而易举的将妙安从她身侧夺走的,她言语间尽是坚决。
闻祈听着似也是动了些许的怒意道。
“朕这是为了你好,楹儿莫要不知好歹。”
周幼檀听着皇帝此番话,便气上心头的扶着有些发晕的脑袋说道。
“陛下就当臣妾不知好歹罢,只是无人能将妙安从臣妾手中夺走,陛下也不行。”
她眼瞧着皇帝似是还要说些什么,便侧过头去开口道。
“臣妾身子不适,陛下请回罢。”
闻祈被人下了脸面自也是不会在此含章殿多留,他冷声唤了候在外头的景林入内,后而便带着折子匆匆离了这含章殿。
待到皇帝走了,周幼檀便也吩咐着夏雨召了贺太医来,她气得不轻,如今便觉着肚子不大舒服。
只是....周幼檀本以为她同皇帝这般闹了一场,皇帝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瞧她了,可这刚入了夜,景林便带着宫中的亲卫奉旨带着她去了九华殿。
周幼檀瞧出了不对劲来,便将纸鸢留在了含章殿,后而坐在那轿辇之上去了九华殿,说是被景林请去的,实则是被这皇帝的亲卫押去的。
她一入殿景林便从外头合上了九华殿殿门,而这殿中除却皇帝外,太后同上官将军也皆在此。
他们坐在那高位之上居高临下的瞧着周幼檀。
“臣妾给皇上,太后请安。”
周幼檀心中隐有猜测,可还是临危不乱的走上前去一如往日般请了安,她现下确是知晓这上官将军今日为何要来九华殿同那孝敬皇后彻底划清父女之情了。
她便跪在那里,无人叫她起身,那上官将军瞧见了这周幼檀便先开了口说道。
“禀陛下,这便是那镇国公府的余孽,苏扶楹,她身边那个纸鸢便是那苏扶光。”
上官将军话落周幼檀便跪在殿中合了上眸。
皇帝还未说些什么,太后便先开口说道。
“孝敬皇后是个眼瞎的,竟瞒着众人将这苏扶楹苏扶光二人从那辛者库中带了出来,就为借腹生子有个自己的孩子,此事哀家也是刚知晓的。”
如今孝敬皇后已殁,太后同上官将军瞧着这苏扶楹左右是个祸患,留下来也无用,便同孝敬皇后彻底划清关系,后而再将这祸患彻底除掉。
可当日辛者库的人都在那一场大火中死了个干净,这宫中再无人见过苏扶楹和苏扶光,宫外见过她们的人也甚少,周幼檀自是不惧的说道。
“太后娘娘同上官将军若是说臣妾便是那苏扶楹,自是要拿出证据来,不然便是空口白牙的污蔑臣妾了。”
上官将军早便料到了这苏扶楹会如此狡辩,他瞧着这人便说道。
“证据是吧,那本将军便让你彻底死了这个心。”
他说着便从那桌上拿了一卷轴来丢到了周幼檀身前说道。
“这是当日从镇国公府搜出的画卷,这画乃是镇国公亲笔所绘,上头画着的便是你,若是不信你大可瞧瞧那画卷上的私印是不是镇国公的私印。”
周幼檀拿起那卷轴展开便瞧见了那画卷上同自己别无二致的画像,还有那私印。
镇国公的私印难以临摹,这是她父亲亲手镌刻而成的,这私印上还有当年镌刻时不慎落下的一点残痕,更何况这私印边上便是周幼檀当年亲笔落下的词,只要皇帝叫人比对了这字迹,便能彻底坐实她的身份。
周幼檀...苏扶楹自知此番她是逃不掉了,便也收起了平日里那温顺的模样厉声呵斥。
“当年,若非是你污蔑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又怎会含冤而死,我的母亲又怎会随着我的父亲殉情!我父亲这一生堂堂正正从未有过半分的不臣之心!却被你冠以逆贼之名,抄了我镇国公府满门,若非如此我的哥哥又怎会惨遭流放下落不明,我和我的姐姐又怎会在辛者库任人欺凌整整两年,而我的姨娘!上官玄祁!这么多年来午夜梦回间,你可曾梦到我镇国公府的冤魂朝你索命啊!”
她这便是认了她苏扶楹的身份,上官将军坐在上头听着便冷笑道。
“镇国公若非逆贼,陛下又怎会抄了你镇国公府满门!苏扶楹你花言巧语的迷惑了孝敬皇后,叫皇后将你从辛者库带了出来侍奉在皇帝身边,如今还身怀皇嗣!简直是罪大恶极!你怎么不想想那葬身于辛者库火海的宫人们会不会朝你索命啊。”
他这般说便是将所有的过错推给了苏扶楹和孝敬皇后,左右孝敬皇后同上官氏无关,也是牵扯不到他同太后身上的。
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利用至此,苏扶楹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辛者库之事死无对证,上官将军又怎知是我迷惑了孝敬皇后,不是太后娘娘亦或者上官氏鬼迷心窍的想要个皇子继承大统,才选了我,想叫我生下皇嗣后过继给孝敬皇后。”
太后听着却是动了大怒,她顾不得尊贵威仪便走了下来甩了这苏扶楹一个耳光。
“放肆!上官氏的清名怎容你这般玷污!”
她这一耳光用足了力气,苏扶楹的脸瞬时便肿了起来,嘴角也被打破渗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