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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或直接、或隐晦的目光没有影响到前排的两桌。

贺翩翩神来一笔, 在安排座位时，姐姐们一桌，姐夫们带娃一桌。

赵淇：“亲妹妹了这是。”

老公和女儿每天都能见, 姐妹聚会却难得。

程诺也笑：“爽翻了。”

这样她们可以尽情地闲聊，婚礼开始后，专心地关注舞台上的一对新人。

大家都知道主纱定制到一半, 设计师跑路的糟心事, 那张设计图也在群里传阅过，但此时缺少了海蓝宝石挂坠的主纱，并不让人觉得空。

闵婧想象了下, 如果真的坠上那颗蓝宝石, 婚纱可能反而不如现在轻盈。

现在，白金粉钻的项链和耳饰璀璨夺目，让人视线上移, 但精致小巧，不会喧宾夺主，只完美地将贺翩翩脖颈修长、头骨圆润的优点衬托出来。

今天的新娘真的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让她们这些姐姐时不时就想端起手机, 给她一段直拍。

舞台上, 祝逸辰也一错不错地凝视着贺翩翩，和领证的那天心情完全不一样。

从民政局出来的那一刻, 他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知道身边的人从此要和自己荣辱与共，风雨同舟。在激动之余, 更多的是决心。

当时, 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很努力, 往后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但今天不一样，来不及去想太多未来。

当她披着白纱款款向自己走来时，他红了眼睛，水汽朦胧中，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和此时此刻重叠在一起。

那是高三开学的第一天，很寻常的早起、上学，只是阳光似乎格外热烈，到校的时候，他的额头微微冒汗，于是先去洗了一把脸。

踩着点进教室，他刚坐到位置上，班主任就进来了，敲敲讲台，说给大家介绍一下插班生。

他擡眸看去，站在班主任身边的她，漂亮精致，只是神色冷漠，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全班。

他不确定，那时候两人的视线有没有交汇，只是她冷艳的样子，就像湿润的发梢在空调里泛出的凉意，一点点沁入心里。

祝逸辰必须承认，年少的他并非是外界所传那般的天之骄子，反而带着些怯懦，就算明白自己被吸引，也只是远远地旁观着。

即使后来发现第一印象有误，她本人并非那般不好相处，他也没有上前一步。好像她越明媚，他越清晰地看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望而却步。

那时候的他怎么会想到，她会主动走向自己，然后坚定地一步步踏进他的人生。

司仪在cue新郎真情告白。

祝逸辰紧握着贺翩翩的手，心潮起伏，百感交集，哽咽着半晌说不出话来，那些提前准备的稿子通通都忘于脑后。

贺翩翩半仰起头，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

祝逸辰唇角微扬，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情绪，才说话。

“感谢上海的高考制度……”

一开口，无厘头的一句话硬控了场下几秒，只有贺翩翩听懂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忍不住看着她笑，继续说。

“如果你没有回来高考，就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会遇见了。”

世界那么大，遇见一个人的概率太小太小了，远远小于擦肩而过的概率，更遑论相恋相爱。

贺翩翩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后怕。

如果没有回来高考，她也许还是会去苏州，去英国，而他远在北京。不只是空间上难有交集，她听不懂他的学术话题，平时更不可能主动关注，连精神上相交的可能性都为零。

也许会有某一个时刻，她入住某个酒店，推着箱子，毫不停留地在他参加的研讨会的海报前路过。

而他，俯身签完到后，往与她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或许是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却不会在对方的人生里留下任何痕迹。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她就觉得悲怆和窒息。

祝逸辰也一样。

他说：“也许真的有平行时空存在，无数个时空里，人生有无数种可能性。

“但我很庆幸，在这个时空，我在十九岁的时候就遇到了你。

“翩翩，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人生了。”

贺翩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祝逸辰将她拥进了怀里，偏过头亲了亲她的鬓发。

台下的女宾们一个个被感动了，就连觉得自己断情绝爱的闵婧都默默地热泪盈眶。

谁不希望年少时就早早地遇见一个人，选择一个人，然后成为对方最坚定不移的选择呢。

但这需要一点运气，也需要很大福气。

全场动容的时候，司仪出来串场。

“这时候我其实应该在台下，不应该在台上哈，但是呢，鉴于新郎过于迫不及待，我不得不站出来说一句，我们还是要先交换戒指，再亲吻新娘……”

他的卖弄嘴皮子将气氛从深情拉回现实。

祝逸辰松开了怀抱，小心翼翼地用指腹为贺翩翩抹去泪痕。

感情是两个人的，但仪式还是要继续，再多的话他们可以留着悄悄地说。

敬酒、寒暄，这只是一场普通而又随俗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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