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全羊（2/2）
她却没了耐心，气呼呼地嚷嚷着：“平时都是脱了再来……今天怎么这么叽叽歪歪的？”
她喝醉了，有点大舌头，说话含糊不清。
他却听清了，警惕道：“谁平时脱了来？”
“乔邑，你没事吧？”章千予拽着他衣领怒道，“做个春梦也……叽叽歪歪……你能不能有一次……主动一点？”
乔邑忍不住嘴角上扬，说：“原来你也会做这种梦……”
她醉了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心中的气没消，嘴里的话也没停：“亲你是我主动，在一起也是我主动，一直一直……我主动，你就不能主动一次吗？”
乔邑笑着红了眼眶，捧起她的脸，温柔又珍惜地亲吻着。再多的话语和解释都已经不重要，他在她耳边重复着：“我爱你，很爱你，很爱你，很爱你，离不开你，和好好不好？……”
“好……”章千予迅速沉沦在爱的潮水中。
……
鸡鸣报晓，晨光撒入房间。
宿醉之后的早晨，脑袋比身体重。但比脑袋的感受更明显的，是贴在身上那比自己体温略高的皮肤。
章千予歪头看向旁边，乔邑面对着她，正睡得安稳。
思路清晰，感受明确，不是做梦。
章千予只想仰天长啸。事情不应该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她虽然喜欢乔邑，但也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说清楚，无论是Tkara的事，还是诬陷抄袭的事，都应该摊开来说清楚——两人之间有不同的处事方式和思维，是彼此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可自己这个破身体，怎么就瞎搞了呢？
章千予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准备先偷偷溜走。
可身体刚刚挪开一点，就被乔邑伸手揽入怀中，前胸贴后背地把下巴勾在她肩膀，柔声道：“醒了？”
章千予万分尴尬，支支吾吾地说：“我们之前约好了离婚的……”
“哎呀，是啊，本来约好了离婚的，结果你酒后就把我给睡了，这可怎么办呢？”语调轻松，带着笑意。
章千予推开乔邑下了床，扯了一旁衣架上的衣服，遮住身体，背对着他说：“那，那防止后面再犯错，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就去把离婚给办了吧。”
乔邑愣了一下，面色如常，淡淡回应说：“那你等我穿个衣服。”
“我先去洗个澡！”章千予着急忙慌往浴室走。
“我昨天帮你清洗过了。”
章千予红了脸，这比酒后乱来，还要让她羞耻。
“那，那，谢谢。”章千予无所适从地说，快步去了浴室。
……
章千予没想到这次乔邑答应得这么痛快，即将要面临的分别，让她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人也冷静了很多。
她洗漱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乔邑正赤着上身拿挂烫机熨衬衫。仔仔细细把领口和臂弯的褶皱熨平整。
连离婚都搞得这么郑重其事，像是有所期待一样。章千予在心里嘟囔了几句，就去吹头发化妆。
乔邑穿戴整齐后，又仔细梳了头发，刮了胡子。
章千予家里没有他的替换衣服，他仍旧穿了昨天的那一套。靛蓝戗驳领西装和同色系马甲，白衬衫搭配同色系晕染领带，还打了漂亮的巴尔蒂斯结。
头发一丝不乱，皮鞋也擦得发亮。
郑重得不像是去离婚，倒像是要去结婚。
她心里越发不平衡，也找了自己最漂亮的深秋裙装换上。偏偏她的这套裙装是深棕色，像是跟他那靛蓝色故意搭在一起似的。
她把外套往旁边一丢，自暴自弃地坐下来说：“不预约大概率办不了。今天还是不去了。衣服也选不到喜欢的。今天就只先预约吧。”
她说着拿出手机，找小程序预约。
乔邑双手抓住她的手，屈膝蹲了下来，他蹲得很低，像是单膝跪地。
“千予。”他叫她的名字。
她等他接下来的话，他却只是仰头看她，专注和明确的爱意，让他双眼发着光，灼得章千予不自觉移开视线。
“千予，我之前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爱你，离不开你。在你住进我家之前，我活得像一个机器人，机械、重复，黯淡无光。”
她一颗心高高地提起，颤动着，目光落在他脸上。他眼圈泛红，双目真挚，她再也移不开视线。
“是你把我从家庭的伤痛里拉了出来，让我感受到了爱和光。可你跟我相处的时间太短太短了，远远不够……我不想一遍又一遍地把那些短暂的甜蜜拿出来回忆，想跟你创造新的记忆……”乔邑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戒指盒，向她打开，继续说：“千予，真的嫁给我好不好？”
她下意识擡手，可手指伸出，又犹豫了。受过伤，自然有顾虑。
“我……”章千予认真说，“民宿的工作，我没办法抛下。如果真的跟你在一起，肯定是各忙各的。长时间不能在一起的话……”
“我会住到民宿来，就像现在这样。这些天，我已经适应了通勤时间。”
“可如果只是你单方面迎合我的话，我们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不平衡，最后免不了要分开的。”
“但我们可以沟通，问题出现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解决问题。问题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彼此不是。”乔邑温柔回应，“而且我知道，你的目标很远，崇明岛只是你的起点。我创业过，一开始看起来是最辛苦最难的。我一开始做维度的时候，办公地点还是共享空间。但现在，也在很多城市开了分公司。位置和距离，其实都不是问题。”
“但创业有风险，万一我失败了呢？”
“万一失败了。”乔邑释然一笑，“不是还有维度支撑着你吗？只要有维度和我在，你就只管往前走，永远都不用怕失败。”
“可是……”章千予想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再说出什么别的拒绝理由。
“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做什么事都很勇敢，能抛开一切，狠得下心去做的人。无论是当初决定离开我，还是决定开民宿。怎么到这会儿，反而开始犹豫了？要么就是对我没信心，要么……”乔邑柔情脉脉地看着她说：“就是真的很在意我。于是在意，越是犹豫，越是担心会做错。没想到直来t直往的你，在表达爱上，是这样的方式。”
“是不是我昨天晚上乱说什么了？”章千予问。嘴上虽问着问题，手指却伸向乔邑。
乔邑捕捉到她的动作，拿出戒指来给她带上，顺势十指相扣，紧紧抓住她的手，一边起身一边说：“说了你爱我。”然后迫不及待地勾住她的后颈亲吻她。
……
傍晚橙红的霞光里，章千予在田野间放肆地笑着奔跑，长发随意散乱，随风而起，透着自由。
这张照片出现在乔邑的朋友圈，配文：「我老婆」还加了一个骄傲的表情。
维度因此炸开了锅。大家猜了一年的女主角，居然是公司最普通的前员工。
“真没想到啊，老板娘居然是她！”
“你们还没看公司最新的股权构成吧？她可是第一大老板。乔总都排她后面。”
“居然一年都没猜出来，他们也太会保密了！”
……
乔邑和章千予刚和好，他就出差了。一个星期了还不见人影。
搞得章千予心情烦躁，所以看到他拖着行李箱回来，满脸笑意的时候，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他。
“章老板，有生意来，怎么还这么不开心啊？”乔邑手搭在前台，笑意盈盈地说。
“不想做你的生意。”章千予瞥了他一眼，不满道：“我看明白了，跟你这种得了便宜就跑的人做生意，最后要赔得血本无归。”
“真的不帮我办入住？”
“不办。”
“那我只能自己办了。”乔邑说着绕到电脑前。手还没碰到鼠标，就被章千予拍开，说：“干嘛？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是啊。”乔邑得意，“不仅当自己家，还把自己当成了民宿的另一个老板。”说着拿出一份股权转让协议递到她面前。
“你把景川的股权买下来了？”
“是啊。我这次出差，就是为了这件事。”乔邑凑近她，开心地说。
现在他们是各方面意义上的同舟共度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