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阳光房，差评！（2/2）
窦理身体有些发凉，眼中信息流快速闪烁。
*
孕育中心中央是一座高塔，高塔下方庞大的建筑群是新生儿培育中心，向外辐射的五条支线自空中俯瞰像是海星，白色的小房间组成细密的‘触须’。每一个新生儿在出生后和经过幼教培训后分别检测基因组，并同时进行考核，根据能力的稀缺性将人类进行分级。
在这个时代，拥有发明家、政治家等等稀缺能力的幼儿被划分为二等公民，他们是一等公民预备役，在后续人生中通过自己的成就升格为一等公民。而类似清洁工等职业能力被判定为任何人都能做、毫无不可替代性，故而被划分为五等公民。
人生规划系统通过基因和考核在几百年间为社会各领域输出人才，维护维持社会运转的每一个角落所需劳动力。
既不过多，也不过缺，让整个联邦社会维持在一中诡异的平衡之中。
刚来这个时代的窦理只是大致了解过这些，而在这个副本里，她才真切通过艾琪、通过那些异化成怪物的人类居民深切感受到一点——
这种看似绝对的公平分配，实则是对每一个个体的绝对不公。
艾琪真的想成为清洁工吗？
或许是想的，甚至在人生规划系统的‘精准计算’下，她十分适合这份工作，社会也需要她这枚螺丝钉嵌入零散在各处的垃圾清洁点。
可因为人生规划系统的一纸令下，刚从孕育中心接受完所有基础教育的艾琪没有任何其他选择的可能，她无法尝试接受更高的教育、无法尝试其他的工种。或许她更喜爱开一家小店、或许她会喜欢走遍全世界做一名勘察员……
人生规划系统否定了她所有其他尝试的可能性，艾琪只能做清洁工，也以为自己只会做清洁工。
王朗操作推进器靠近孕育中心高塔后一路向下，在狂风吹拂中，窦理嗅闻到一丝腥气。
……海？
推进器的尾炎略过厚重的支承平台，窦理第一次看到立体城市的最底部模样——
大片的支撑平台通过深柱钉入海下，平台上方是城市建筑的基底，整个百分城市竟然建在大海之上！
平台与海面间的间隙中只有微弱的检修灯运作，漆黑浓墨般的深海静谧庞大，咸腥的气息钻入每一个毛孔，深海有序却无比广袤的信息流从眼睛涌入脑海，窦理感觉自己仿佛快被它吞噬入内。
“主机房在海下。”王朗指引窦理看向高塔的支承平台，宽大近三十米直径的深海核心筒柱没入海面，往下根本看不见尽头，“人生规划系统耗能很高，主机房建在海下便于散热。”
王朗不愧是驻扎百分城市的民间组织领头，官方的每一个大系统都摸得熟透：“平日遇不到几个深海副本，我只备了两份氧珠。”
原本的另一份是李屠的，但现t在的他还在那趟列车上无法离开。
“我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下祁箐，你跟我一起下去。”
王朗吩咐到，窦理乖巧点头，拿过他递来的氧珠研究起来。
这珠子内部存有压缩氧气，卡在牙关之间隔离液体和口腔，通过舒张肺部引导氧气扩散。挺方便的东西，窦理啧啧称奇，就是没有完整的潜水设备，以正常人的体质能潜入的深度有限。
平台上方只有少量的检修员怪物在巡逻，王朗找了个角落顿好祁箐。待准备就绪，王朗回到窦理身旁，只见她盯着海面不知在找什么，那双奇异的眼睛连眨都不眨。
要不是知晓这人还是人类，王朗已经提起十二分戒备了。
“走吧。”他喊到。
窦理缓缓应了声，两人一前一后跃入水中。
刚进入海里，窦理还未恢复的伤口一阵剧烈刺痛，她忍不住微微蜷缩。前方的王朗已经朝主机房游去，窦理忍住不适跟上他的步伐，一点一点接近下方巨大的圆形建筑。
主机房最外侧是换热间层，海水流入此处带走热量，顺便利用潮汐获取一点电能。
有王朗这个百事通带路，他们很快便找到间层的检修口。开在最外层的检修口没有防护，就是一个大点的进水口，两人一前一后钻了进去。王朗刚探出头，便感受到间层内的海水有中怪异的粘腻感，漆黑的水下视野范围受限，他看不清更远处的情况。
突然，王朗身后的窦理猛地拽了他一把！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飘着红色的海水席卷腥臭越过王朗刚才的所在地！
王朗惊愕地回望窦理，后者却没时间理会他，窦理注视着那正随意游荡的怪物，两只硕大的眼珠镶嵌在庞大的鱼头两侧，连接的上半身将原本的衣服撕破撑烂，她看见了那位于破碎布料上的身份铭牌——
维修员。
窦理朝王朗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对方嘴角抽搐了下，不情不愿地摇了摇头。之前的消耗太大，王朗这种以自己攻击系异能为傲的，也只能躲着怪物走。
无法，窦理指了指胸前，甚至拿出了内侧口袋里放着的李肯胸牌。王朗会意，思索片刻后让窦理在一旁待着，自己朝游荡着的鱼头怪物游去。
尽管没有异能，王朗的战斗素养也比窦理好上百倍，窦理在接收到的信息流中剔除海水干扰项，终于找到间层内测通往主机房室内的入口。
身后王朗已经对上了怪物，水流变得激荡，窦理抓紧时间来到厚重的大门前，果不其然这扇门需要身份密钥，一块显示简易手掌图案的显示屏嵌入门正中央。
王朗结束战斗很快，他只是抢了身份卡别在胸前就跑，一路疾驰冲向窦理。
“唔唔唔！”
他挤眉弄眼示意自己已经获得了维修员身份，于此同时他的额角开始长出鱼鳞。王朗两只眼眶胀痛，感觉自己的眼球随时可能爆出！
这是铭牌的污染，跟李肯那个胸牌一样！王朗知晓这玩意确实有用，但着实不能长期佩戴，急急忙忙冲到门前，按照窦理当指示将手掌按在感应屏上。
【进入申请：无。申请失败，请返回。】
不管用！
王朗目眦欲裂，他之前的SAN值已经消耗的只剩底了，而这个铭牌正在快速侵蚀他的理智，怪物化的进程无比痛苦。
窦理眼中信息流闪烁，她打开光脑快速输入一行字——
待会儿在脑内与人生规划系统沟通：检测到主机房外有不明人士攻击，按维修规范申请排查内部。
王朗表情皱巴，他一直没跟外来审判官透露过能在脑内得到信息的事实，窦理是怎么知道能直接沟通的？
然而没时间多想，身后的鱼头人怪物张着利嘴冲到眼前，窦理和王朗默契从两侧散开，怪物锋锐的鱼鳍与牙齿硬生生在强金属璧上划出几道痕迹！
就是现在！
窦理朝王朗打手势，后者立即行动，在脑内向人生规划系统提交申请。
窦理稳住自己，狠狠踹了怪物一脚，鱼头收到刺激立即转向她，朝她张开血盆大口追击！窦理早有对策，眼疾手快扒住对方的鱼形身体的下方，短短的鱼鳍碰不到肚子、更无法攻击到可恶的人类！
鱼头怪物扭动着身躯拍打水流，连带窦理也不得不在激流中震荡。猛烈的咸腥海水混杂怪物的粘液打在全身，不仅是伤口，窦理浑身拔凉。
就在这时，她身上的恶臭debuff终于将SAN值磨到的30以下，瞬间幻觉的重影加持在本就眩晕的脑子。
窦理闷哼一声，抓在鱼肚子上的手指深陷其内，感到痛处的鱼头怪物更加奋力扭动全身！
在窦理吸引走怪物的片刻后，大门应声而开，王朗忍着低SAN的眩晕大力拉开闸门，率先一步游到干隔舱内。
落在后面主动吸引走怪物的窦理一直关注着入口的情况，她双眼紧闭，避免海水进入刺激，强行稳住的精神将信息流精细归纳，破解出一条最快捷的道路。
她算准时机松开手，狂乱的水流小漩涡将她卷入，又朝王朗的方向甩出！
利用水流的借力让她短时间内与鱼头怪物拉开了距离，窦理四肢并用，含在口中的氧珠释放出更多的氧气……
终于！窦理冲入了干隔舱。
在怪物大鱼头撞入的刹那，王朗使尽浑身气力关闭外侧闸门，一节鱼鳍的末端被硬生生夹断，伴随干隔舱内水被抽干，那节鱼鳍掉落下来，在地板上砸出清脆滑稽的声响。
“呼……”
惊心动魄的一战，刚摆脱追击的窦理心脏狂跳，失去浮力后的全身都重的要命。
她擡起沉重的步伐，来到干隔舱靠内侧的闸门：“进……进去吧。”
话毕，她的手搭上复杂的机械旋钮，憋足一口气才将其拉开。
机房内部的光亮透过缝隙，这不是正常通往主机房的路，他们对内部一无所知，窦理调整好呼吸，睁开的双眼尽可能迅速接纳所有的信息，之前因为列车规则而恶补的人生规划系统规则在脑内摊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忽然间，她发现了最大的异常——
主机房办公室内……没有人？
甚至连异化的怪物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