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加工厂，差评！（2/2）
同样都是非自然人类结合生成，由机器孕育的生命，窦理并不认为孕育中心给人类随机取的名字与仿生人编号有什么不同。
但这些也只是片面猜测，更具体的还得等找到温灵珊队长才能进一步确认。
窦理的视线越过层层叠叠高高低低的怪物们，看向一处门洞之后。刚才的她一边收集信息一边筛选完整个宴会厅的怪物，完全找不到类似之前记忆场景中仿生人的存在。而门洞那边聚集的怪物气息更为薄弱，不同于中间觥筹交错的宴会厅，它们像是被塞进罐头里的沙丁鱼，根本看不清里面所有怪物。
但靠外侧的怪物神态和动作都无比僵硬，像是被什么控制着。
“那边。”
窦理拉上温灵珊，要过去门洞，需穿过整个宴会厅，就算溜边走也很可能与其他怪物打上照面。
必须尽快行动。
温灵珊晃着脑袋，尽管心情极差但也没放弃过寻找队长等人的身影。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她们仿生人的技术远远低于外面的人类，能用的东西对于高阶人类审判员而言几乎是垃圾，口袋中完全失灵的定位器就是一团废铁。
她跟着窦理，穿越小半个宴会厅，直到鼻尖撞到前面坚硬的背脊上，温灵珊才发现窦理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窦理冷着脸，稀稀拉拉蠕动的面部血肉显然是个正儿八经的怪物，她盯着眼前头顶绅士帽的大型兔子，对方一蹦一蹦完全挡住她的去路。
“您好。”大兔子口出人言，眨巴的红色瞳仁直勾勾看向她身后的温灵珊，“亲爱的李肯女士，您t是否愿意跟我交换货物？”
“真是打扰，我对您身后的人十分感兴趣。”
李肯？
人？
窦理脑中线索在电光火石之间连成一线，瞬间冷汗差点下来了。
只有污染值失控崩溃，才是真正的怪物！
而真正的怪物……窦理在被血肉异化时已经感受到过核心变化——有关规则的变化。
她成为两区主任后，APP限定的相关规则、她作为主任能在相应范围内操控的相关规则，都深深刻入脑海。这些规则不只限定区域内活物的一举一动，而且限制了她的一举一动。
作为污染值还稳得住、还保有自我意识、还能在跳脱出规则挣扎的窦理本人，实则没有完全怪物化。
真正怪物化的，是后来变成乌鸦的金主任，是变成黑色毛团的鹤队，是那些机械性工作的黑衣操作员。
她之前只是知道其中差别，但没将它们区分得那么细致。
毕竟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正常世界的人类、甚至怪物化后还拼命捣腾出人形的人类，窦理从被异化的开始，就认为自己已经变成了怪物。
但，温灵珊、赭石、墨绿……等等仿生人们，她们怪物化后，依旧认为自己是仿生人……或者说是人。
人类的自大自始自终深刻潜意识，尽管窦理从未觉得自己看不起非人生物，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落入了自大的陷阱。
窦理深刻反思，从新审视这一切。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能在宴会厅好好待了这么久、不被怪物们围攻，纯粹是因为装备上了李肯铭牌。作为肯肯披萨店的店长，通往披萨店的货车就停在室外，李肯在宴会厅与其他副本中的代表性怪物共处宴会厅才符合规则。
窦理的外在姿态向来稳得住，但在兔子的眼中，是眼前的交易对象沉默这么久，显然不愿意交易。她似是有些慌乱，小心翼翼避开窦理朝温灵珊使眼色。
但窦理哪是那么轻易能被骗过的，一下就察觉到这兔子的不对劲。
……她们认识？
一个猜测浮现脑海，温灵珊曾说过她的队长十分强大，那么这么强大的存在不可能面对这个场景没有准备。
“你想用什么货物跟我交换？”窦理仿照之前听到的怪物交谈说话，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这可是好货，品质不高我可不感兴趣。”
温灵珊在后面不可置信，但嗓子中被窦理操控的血肉完全拿捏她的喉咙，无法发出语调，只能硬生生看着兔子露出妥协的姿态：“那当然，我的货物您一定满意。”
温灵珊拼命朝兔子眨眼，但兔子只投来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撇过头就给窦理带起路来。
周围听到她们谈话的其他怪物只是笑了笑，粘腻的目光避开窦理划过温灵珊全身，恶心至极的感觉让她想吐，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跟在老板身后等待被售卖的活物货物。
幸好兔子很快便将她们带到了角落，她让窦理稍等，自己走到门洞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带出一个身着黑色兜帽衫的高大类人身影。
“这是我的货物。”兔子介绍到，“评分6.0，很不错的品质。”
窦理微微擡头，宽大的兜帽下只露出被绷带包裹的下巴，垂落的长长黑色发丝从帽沿流下直至脚踝。
“6.0？”她看向兔子，在后者闪过心虚的目光下开口戳破，“有这么低吗。”
“当、当然……”兔子擦了擦汗，“您放心，已经被我们彻底控制住，不会反抗。”
“是吗。”窦理露出温和的微笑，“掀开她的兜帽。”
兔子：“……”
温灵珊和兔子同时战栗，双双看向那高大沉默的身影，完全看不出兔子哪里能控制得了这个‘货物’。
窦理心底呵呵，但还是同意了交换请求：“好吧，换吧。”
在温灵珊震惊的目光中，窦理将她推到兔子怀里，紧接着看向兜帽人眉头挑起：“走吧。”
“长……”兔子下意识的话语被兜帽人擡手制止。
两人双双目送对方跟着窦理远去，直到她们消失在一个角落再也看不到为止。
在刚才逼问温灵珊的时间里，窦理完全没闲着，将整个宴会厅布局摸透干净。此刻她便带着兜帽人来到另一处隐秘的角落，这里被装饰柱和冷餐桌完全阻挡，也鲜少有怪物走动，是个因人耳目的好地方。
她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倚靠着软背看向兜帽人。
明分是仰视的动作，却偏偏一副俯瞰的气场，褐发女子薄唇轻起——
“赭石。”
兜帽人顿了下，擡手掀开帽沿，未缠绕绷带的上半张脸无比苍老，但那双锐利的眼神无比深邃坚韧。
“……前辈。”她终于开了口，将这个词在口中晃荡了几圈，“好久不见。”
“不，是非常、非常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