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2/2)
小悠:“不愿意跟皇帝坐一辆车子,这不是想方设法避免跟皇帝相处,我现在怀疑你姑奶奶不仅是不爱皇帝,甚至是讨厌他。”
大姑:“别瞎说,再一次强调,我姑奶奶是‘贤妃’。”
小悠:“听着更像是她想当‘闲妃’,这不能算,你姑奶奶还有别的事迹吗?”
大姑:“没有了!但她留了一些诗作,其中最有名的是《团扇歌》,这是一首有名的宫怨诗,对后世的宫怨诗影响很大,‘团扇’也作为佳人失时、红颜薄命的象征,成为后世诗人们诗中常用的意象。”
小悠:“大姑,我是在问故事,你怎么提你姑奶奶写的诗呀?”
大姑:“诗作不是能够反映作者的思想吗?这是一首宫怨诗,不正说明我姑奶奶对于失宠一事还是有‘宫怨’的,能说明她对皇帝是有爱呀!”
小悠:“是吗?但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情诗’呢?反而说是‘宫怨’呢?这种哀怨一定是‘爱而不得’吗?有没有可能其他的事呢?比如想要自由或是想踹了皇帝那个老不死的而不能呢?”
大姑:“我姑奶奶是‘贤妃’吔!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呢?咱们别凭空揣度我姑奶奶的想法了。还是先看看《团扇歌》到底写了什么,再来讨论吧!”
小悠:“好的!”
大姑:“原诗为‘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意思是‘最新裁出的齐地上好丝绢,犹如霜雪一般洁白。用它缝制出一把合欢团扇,像轮浑圆浑圆的明月。随你出入,伴你身侧,摇动起来微风徐徐拂面。团扇呵,常常担心秋来的季节,那时凉风会代替夏天的炎热。用不着的团扇将被抛弃,扔进竹箱,往日的恩情也就半路断绝。’”
小悠:“‘怨’看出来了,但看不出爱还是不爱呀!你姑奶奶还写了别的吗?”
大姑:“作品很多,但大部分已佚失,流传到今世的只有《团扇歌》《自悼赋》《捣素赋》。”
小悠:“只有三首呀!”
大姑:“嗯!《自悼赋》是叙事后抒情,先是描写了姑奶奶自己初入宫时,得到皇帝的宠幸,以及许皇后的喜爱的事;后面则是抒发其退居长信后的凄苦心情。《捣素赋》则是描写古代宫女命运和悲情的作品。”
小悠:“都跟爱情不爱情的没关系。”
大姑:“是呀!”
小悠:“大姑,我看后世对你姑奶奶写的这些东西评价挺高的,说什么‘写得情意缠绵,怨而不怒’,‘词藻典雅而不纤巧,情调温厚而不迫促’——这说明你姑奶奶才学不低呀!”
大姑:“还行吧!毕竟我姑奶奶当年也是名满天下的才女啊!”
小悠:“才女!又是才女!你们班家怎么尽出才女,你们这两大才女见过面吗?”
大姑:“没有。我姑奶奶公元前6年过世的,我却是公元49年才出生,隔了有半个多世纪了。但是我们俩在历史上却紧密相连——后世认为我写《女诫》正是受了我姑奶奶的影响。
后世对此评论道:‘班婕妤强调女子要遵守礼仪,遵从女德,形成了良好的班氏家风,其后辈班昭便以她的人生经历与行为规范创作《女诫》’。”
小悠:“你说你们班家女人,一个两个都是才女,还属于‘名满天下’的那种。而你却写个《女诫》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说你过分吗?”
大姑:“小悠,我知道你不喜欢《女诫》,可再不喜欢,也不能造谣哇!《女诫》哪里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小悠:“这话就是《女诫》说的,地球人都知道。”
大姑:“《女诫》在这,你自己翻。”
小悠:“翻就翻——咦?真没有。反倒是有这样的话:‘观察现在的君子……所以注重男子的教育……但光教育男的不教育女的,不也是掩盖彼此的礼数吗?《礼记》八岁开始教的书,十五岁学成。不可以只依据这些为准则!’
对应《女诫》的原文是:‘察今之君子……故训其男,检以书传……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于彼此之数乎!《礼》,八岁始教之书,十五而至于学矣。独不可依此以为则哉!’”
大姑:“非但没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反而说了女子也要接受教育,是吧?”
小悠:“是,但这里让女子受教育的目的是为了‘事奉丈夫’,这是奴化教育,还不如不学。”
大姑:“《女诫》在这里要女子受教育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暂且不讨论,我就问你,是不是没有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
小悠:“是的,可是!”
大姑:“请打住,先别‘可是’!我问你,‘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女诫》里没写的话,都能无中生有,硬扣在它头上。那么《女诫》里原本有的话,有没有可能会被故意曲解呢?”
小悠:“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大姑:“《女诫》让女子受教育的目的是什么,它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要将它放回当时的语境中才能更好地理解呢?而要还原当时的语境,是不是要建立在对那时的历史背景有所了解的基础上呢?”
小悠:“对哦!”
大姑:“那我们等时机成熟时再来讨论好吗?”
小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