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2/2）

唐时清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黄色符纸迎风自燃，一个传送门出现在他身边。

门的另一边，出现一个穿着深色道袍的圆脸少年，他正坐在一个矮灶旁熬着汤药，此时看着门内的唐时清和台下的人群，惊讶地瞪圆双眼。

“师师师……师父？”

“鹿蜀，过来。”

唐时清冲少年招了招手，鹿蜀紧张地放下挽到小臂的袖口，埋着脑袋畏畏缩缩地穿过了门。

鹿蜀走出来后，传送门随即消散，他这才看清周围四面八方都围满了人，吓得差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师师师师父，怎怎怎么这么多人，我我我我我先走了。”鹿蜀小脸苍白，缩起脖子就要逃走。

唐时清一把揪住了他，说道：“变回真身。”

“啊？”鹿蜀愣了一下。

唐时清盯着他，双眸深黑：“鹿蜀，变回真身。”

“……好吧。”

鹿蜀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身形缓缓变化，眨眼间就从少年模样变成一个似马非马的妖怪。

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

鹿蜀的真身其实很漂亮，又华丽又梦幻，可是他背上本应该长着虎纹的皮毛，如今却布满坑坑洼洼的伤口，只剩下丑陋的疤痕，有些地方甚至被剜去一块血肉，可怖地凹陷进去。

台下离得近的几个年轻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鹿蜀残破的身体，就是四大世家罄竹难书的罪证。

唐时清抚摸着鹿蜀的背，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鹿蜀，你好好看着，今天，我帮你报仇。”

鹿蜀微微睁大了眼，拿头顶了顶唐时清的手臂，发出一声无人听懂的低鸣。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大声喊道：“不管它是不是瑞兽，又有何效用，总归是个妖怪。你作为茅山门人，却执意保护一介妖邪，往大了说，这可是欺师灭祖的行径！难道你还有理了？当年我们只是把你逐出道门，就算是把你打杀了，也没有任何问题！”

唐时清看了看男人，上前一步挡在鹿蜀身前，冷笑道：“张长老，你着什么急？我又没说你们不对。我保护妖怪，你们把我逐出道门，这很合理，我也接受。在这件事上，我绝、对没有任何怨言，也绝、对不会迁怒你们。”

唐时清这话说得正义凛然，可他杀气腾腾的表情却和他说的话截然相反，仿佛下一秒就恨不得一剑捅了中年男人。

张家长老黑着脸大声道：“既然如此，你现在说这么多又是为什么？”

唐时清微眯着眼，缓缓说道：“所以我让你不要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当年我带着鹿蜀逃出道门，你们四大世家开始碍着正一宗门，没有立刻对我们下死手。可是过了不到一个月，你们发现正一宗门已对我不闻不问，便忍不住暗中出手了。”

张长老立刻反驳道：“一派胡言！我们乃道门天师世家，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辈出手？”

唐时清说道：“当时我的确无足轻重，但是你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鹿蜀。鹿蜀一族只剩他这个最后的血脉了，你们想要继续收割皮毛，就必须把他留下。堂堂天师世家，好大的阵仗，你们一大波人在全国各地围追堵截，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过好几回了。”

台下众人闻言，都面色不善地看向四大世家所在的位置。护弟狂魔唐时雨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段往事，气得双目圆瞪，怒声质问道：“张长老、葛长老，当年你们向我保证过，只要把时清逐出道门，你们就既往不咎，不会再为难他！堂堂天师世家，就是如此言而无信的吗！”

张长老脾气火爆，当下就大声怼了回去：“唐长老，你弟弟自己惹下的麻烦，你不好生管教他，居然反问我们？唐时清终日与妖邪为伍，其心不正，我们就算杀——”

“咳咳。”张长老身后，满头白发的葛长老突然低咳两声，打断了他越发激动的声音。

张长老眉头一皱，退了回去。

葛长老对着唐时清微微一笑，颤颤巍巍地说道：“同为道门中人，师侄又何必为了陈年往事，在这场难得的盛会中咄咄逼人呢？”

唐时清挑了挑眉，嗤笑一声：“也是，陈年旧事，不说也罢。我要说的，是你们现在正在进行的恶行。”

葛长老眉头一动，没有接话。

唐时清接着说道：“你们没抓到鹿蜀，就动起了歪心思。大约一百年前，你们联系上西方的炼金术师协会，妄图用鹿蜀的皮毛加上人类的血肉，通过生命炼成术，人工造出具有鹿蜀皮毛效用的生物。你们囚禁了一批人类不停做着实验，过程中不知害死多少无辜性命，可惜——你们还是失败了。”

唐时清的话如同惊天巨雷，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无比，涉及生命和灵魂相关的秘术在近现代都已严令禁止，更别说利用人类进行实验，简直就是罔顾人伦，恶魔行径！

张长老明显有些慌乱，没想到唐时清竟然对他们所做的事情探知得这么深入，他顶着众人冰冷的目光，后退半步，忍不住转头去看葛长老。

与张长老的慌乱相反，葛长老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缓缓擡起头与唐时清对视，然后说道：“师侄这话，可有佐证？若只是空口胡诌，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唐时清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大声笑道：“既然你都主动问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今天，就让你们求锤得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