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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的方向与神山完全相反,是离开村落去往镇上的方向。夏稚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被彦洲一把抓住手腕,稍稍用力将他带到身边。
“别看。”一道低沉的声音钻进耳中,“放心,跟着我。”
内心那股不可名状的焦虑在这声安抚中渐渐消散,夏稚看向前方,暗自下定决心——今晚,他就把线索展现给彦洲看。
【你确定了?不再观察了吗?】
[不看了,再看下去也没什么用,不如现在赌一把。]
最重要的是,经过昨晚发生的事,以及早上马春花的解释,夏稚有种防不胜防的危机感。
很显然,以他的身份在这场游戏结束前根本不可能跟彦洲‘解绑’,所以一直跟他在一起,就不能排除再被盯上的可能性。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危险的,但如果更加彻底绑定彦洲的话,对方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伤害到自己……
很快就想到了夏稚心里的小算盘,系统一时间竟有些无语。
【你还真是聪明啊……】
夏稚有些小骄傲,在心里哼哼两声:[这一局游戏到目前为止看似平安,但我相信平静的水面下一定藏着更加凶猛的野兽。]
夏稚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被拉入《最后一关》这个奇怪的世界中,他的直觉经常冒出来,但真正准确的时候则很少。
不过他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多一重防备总是没错的。
【这么赌,你就不怕这一局游戏又白玩了吗?】
闻言,夏稚小心擡起头,不着痕迹地打量走在一旁的彦洲。
身材高大威猛,长相帅气,是那种华夏人中少有的让人看着就非常舒服的浓颜系帅哥,配上他自身的气质,总是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没有轻易提起对方的性格,因为是角色扮演副本的缘故,夏稚觉得,真正的彦洲可能并不是游戏中‘彦洲’这种闷声闷气的性格。
过了许久,他才在心里十分坚定地回复系统道:[我看人也是很准的,我觉得他就是最厉害的。]
当前可选的玩家目标实在太少了,马春花、赵天和彦洲,如果非要让夏稚比较一番再选的话,赵天一定是第一个被排除掉的。
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一点也不像偷偷摸摸干一笔大的那种隐世高手;
马春花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但如果跟彦洲放在一起,夏稚肯定是要选彦洲的。
还是那个原因,跟彦洲在一起可能无法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但对方是自己选定的准MVP玩家就不一样了。
人都是有私信的,夏稚也不例外。
积分固然重要,但是命更重要。
[我是不是太怂了点?]
【不,这样很好。】
活下去才有命用积分呢。
越往前走人越少,这条马路是出镇必经之路,他们走了没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车轮滚过的声音。
夏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远处驶来一辆熟悉的载人三轮车,等车子越来越近,车上几人的面孔也都变得清晰起来。
几乎都是面熟的人。
骑三轮摩托车的是当初把夏稚和彦洲带上镇的中年男人,后面车上坐了五个人,有两个都是夏稚认识的,是敖泰和他的父亲。
至于其他三个人,夏稚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瞧着像是一家三口,夫妻和一个年轻的女儿……
他猜想,他们应该就是萧老四夫妻和那个刚满十八岁的可怜女孩萧翠芽。
彦洲站在路边停下,夏稚也向后靠了靠,将半个身子躲到他身后。
三轮摩托车在两人的面前缓缓停下,后面的敖父率先跟彦洲打起招呼。
“大洲这是要去哪啊?今天没去地里干活啊。”
彦洲将回了一路的理由缓声道出,说完还跟其他两个长辈打了声招呼,里里外外都没得挑。
萧老四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他跟村子里其他干农活的同龄人不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书卷气息的感觉,身上的衣服也是长褂衫,戴了一副眼镜,和赵天口中那个强迫自己女儿嫁人的老古板父亲区别很大。
他先是笑了笑,镜片后面的细长眼睛扫过夏稚,笑道:“既然决定留在蒲兰村生活了,四处走一走也是很有必要的。你要记得跟他讲,村里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
彦洲微微颔首:“都讲过了,他胆子小,平时没人带的话,也不敢出门。”
萧老四:“听说这几天一直是马嫂子带着他,但人家毕竟是村长的媳妇,平时忙得很,你要是放心,以后让他来找你婶子也行……”
说完,一旁一直微笑的女人忙接了一句:“是,反正我也在家闲着。”
夏稚一开始还纳闷这嫂子、婶子的都是谁,等萧老四的妻子顺着接话,夏稚才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是真的想帮忙还是同村人随便客气一下,从未见过一面的萧老四竟然让自己媳妇带着一个城里被拐卖来的男生。
夏稚噎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就装缩头乌龟,借着彦洲高大的影子,把自己藏起来。
而彦洲的回答模棱两可,既没应下,也没拒绝,只说:“最近给村里的叔叔婶婶们添了很大的麻烦,最近我想自己带他熟悉熟悉村里的人。”
萧老四没强求,只是笑着点头,话题很快就转到了他们身上:“我们两家的喜事你也应该听说了,今天敖泰和小芽去领证,明天敖泰过生日,借此机会我们办了个酒席,喜上加喜嘛,到时候你带着夏夏来吃饭。”
彦洲:“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会去的。”
有意外,就不去了。
他们在闲聊时,夏稚就偷偷观察车上的人。
三个长辈几乎都很认真地跟彦洲说话,他们笑眯眯的,慈祥而宽容。
司机中年男人依旧是那般沉默寡言,他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间,时不时抽上一口,兴致缺缺。
让夏稚最好奇的,还是那个名叫萧翠芽的女孩子,她一直被父母关在家里,直到今天要和敖泰领证了才放出来,而且是被父母夹在中间,从车子停下,到她的父母跟彦洲说话,女孩都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布偶娃娃,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光泽,盯着虚无的一处,也不知在想什么。
三轮摩托车启动,在这条土路上渐行渐远。
夏稚看着视线里就剩下一个小黑点的车,突然想到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了。
“敖泰一直没有说话。”
甚至都没有看他和彦洲。
像完全不认识他们一样,冷漠、无视、不在乎。
然而昨天他还无比激动地找到彦洲,用自信和骄傲去威胁彦洲跟自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