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埃博拉(2/2)
萧章微笑回应,今天萧章为了坐飞机舒服一些,穿了一双平底鞋,秦时穿了一双厚底老爹鞋,这么一看得有一米七五,难怪茅顺说她还没有秦时高,现在的孩子营养都这么好吗?怎么都这么高!
秦时看了一眼他俩隐藏在茅顺口袋里的凸起,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们姐俩关系还真是好呢!”
正在萧章想如何霸气回应的时候,茅顺先回答了,“萧章是我女朋友。”
秦时的脸当时就绿掉,她一直以为茅顺喜欢的是那天和萧章一起喝酒的另外一个女人,没想到竟是萧章。
“你们……公开了是吗?连考试都是她陪着?”
“嗯,我家人拜托她跟我一起去的。”
后边和秦时教练说话的程烈也听到,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萧章,萧章显然被茅顺的话惊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有些好笑。
上了飞机,萧章靠着飞机舷窗,中间坐着茅顺,外边是乔立,两个年轻人想坐在一起。萧章的手终于重获自由,已经被茅顺掐得有些泛红,她瞪了一眼茅顺,心里计划了八百回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茅顺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好可爱,凑近她说,“你坐在最里面,想逃都逃不掉,累了靠我肩膀睡,我当你的依靠,说着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肩膀。
乔立看出了门道,挑着眉毛问茅顺,“这位姐姐是谁啊?”
茅顺骄傲地说,“是我逃不掉的女朋友!”
萧章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倒是年轻,真单纯!”
茅顺还没搞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个穿着和其他空姐服装不一样的空姐走了过来,探身对里面的萧章说:“请问是萧女士吗?”
萧章微笑点头,茅顺没懂这是什么情况,心想萧章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啊,为啥点名找她?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萧章。
“萧女士,这边显示您是我们的金牌会员,现在给您免费升舱到头等舱,请您跟我这边请。”说着做出指引的手势,萧章站起身,对茅顺说,“不好意思,这位同学,借过。”
茅顺没听说过飞机还有会员?萧章用她的账户给家里人买过多次往返非洲的机票,早就是等级最高的会员!
已经到过道的萧章欠身对乔立说,“我是他困不住的姐姐!”
第四天回到家的时候,萧章甚至感觉房间有点陌生,花了好几秒才找回主人的感觉。
之前茅顺上学,只要躲开上学和放学的时间段,就肯定能躲开茅顺,现在放假了,想躲却没有了规律,除非不出门。
本来她以为茅顺至少会死缠烂打几天,但是只坚持了一天就没了下文,小男生的执着也不过如此,不值一提。
萧章也渐渐走出情绪的低谷,和向晚约着哪天再去酒吧嗨一波。
这天傍晚,萧章刚要下楼去奶茶店,推门就看到了刚要敲门的刘姨,她一脸焦急的举着手指,尴尬的站在那。
“刘姨?你找我有事儿吗?”
刘姨有点尴尬地说:“小萧儿啊,刘姨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但是真是联系不上茅顺了,这臭小子不知道去哪了?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给我急死了,昨天晚上走的,到现在都没有信儿,你说能不能是喝多了,睡在大马路上了……”
“不能,他这么大人了,再说他也不喝酒。”
“哎呦!之前是不喝,前天回来的时候,醉的一塌糊涂,一个同学给他送回来的,路都走不了,浑身的酒气,就说同学聚会,劝了也不听。”
“他喝酒?”
“可不是嘛!喝得直说胡话,给他妈气得都要揍他。”
“刘姨你别急,可能一会就回来了。”
刘姨有些惴惴不安地搓着手,“你能不能给茅顺打个电话?我们打电话他都不接。”
萧章犯了难,都想好再也不联系他了,这又要给他打电话,但是半大小子喝多了真是愁人,每年高考完都有考生喝多了出事的新闻。
思索再三,不忍心再看刘姨犯难,萧章掏出手机,拨通了茅顺的电话,响到挂断,也没有接通。
刘姨急得直跺脚,“哎呦,这可怎么办!”
“我给他发微信,让他看到给您回电话。”萧章能做的就只有这些,茅顺不接电话,她也找不到。
那边正和同学聚会的茅顺,笑着看电话到时间自动挂断,很快收到了萧章的信息,而他俩上次联系还是高考完那天。
王卯卯凑过来看茅顺的手机屏幕,茅顺马上藏了起来。
“真小气,都吃饭呢,看什么电话,来跟我喝酒!”
茅顺把她倒的酒推到一边,“你们喝吧,我这凡人一喝酒胃疼,无福消受你们神仙的快乐。”
顾远之摇摇头,“唉……谁能想到茅顺你还有今天!下次别让我送你回家,就算是装,你也装得太像了,沉得像头死猪。”
“一会我请你喝奶茶!”茅顺挑了挑眉,全是魅笑。
第二天醒来,萧章准备去吃个油条豆浆,穿着老大爷同款大裤衩子,素面朝天地走在清晨的小区里,回来的时候凉亭遇到了刘姥姥,和几个老太太正在八卦刘姥姥黄昏恋的事儿,萧章十分主动地凑了过去,加入到这个熟悉的团体中。
刘姨看到萧章过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
“茅顺回家没?”萧章 问。
“回了回了,昨天晚上回来的,现在还没起呢。”
听到他回家,萧章松了口气,至少没出什么新幺蛾子,她真是怕了!
“你跟老吴头打不打算领证啊?”一个老太太问刘姨。
“这么大岁数了,还领什么证啊!凑合过呗……”刘姨脸上都是热恋的甜蜜,几个老太太都跟着起哄。
跟楼下聊了会八卦,萧章就上楼了,今天又是收租的一天,挨个房子查看一圈,她就要启程去北京。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相安无事,茅顺又没了消息,萧章虽然觉得心慌慌,但至少没缠着她,只要她离开这里,估计这小子几天就能把她忘了,毕竟人类的本质就是喜新厌旧。
好日子真没过上几天,这天傍晚,萧章坐在水池旁边惬意地吃雪糕,看鱼池里面的傻鱼游来游去,就看到远处一个急冲冲的身影,是茅顺妈妈,这么着急,难道是出了什么状况?萧章有意跟过去看看,可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还是没动。
天渐渐黑了下来,炎热随着余晖慢慢散去,小区里的景观灯亮了起来,蚊子肉眼可见的多了,在耳朵边上不停的嗡嗡嗡,萧章决定回家,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等在她家门口的茅顺妈妈。
“茅顺妈妈?您怎么在这?”
“不好意思萧章,又来麻烦你。”萧章那种不详的预感再次来袭。
打开门,让客人进屋,两人相对而坐,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前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对话。
“茅顺最近跟你有联系吗?”
萧章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上次还是刘姨让我帮着打电话,再没联系过,我保证!”
心想:你们不就是怕我高考完还缠着你儿子吗?今天必须表态,绝对没联系!
谁知茅顺妈妈并没有因此高兴,仍然还是一脸的忧愁。
“怎么了?茅顺妈妈?”萧章问。
“茅顺有没有跟你表达过什么想法?或者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萧章恍惚了一下,“没有啊!我过段时间可能就要去外地工作,今后可能就不会再见他了,您放心,他上了大学肯定能交到合适的女朋友,不会是我!”
茅顺妈妈叹了口气,“萧章,虽然这话我说着不太合适,但是我现在希望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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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那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无力感再次袭来,这思路不对啊!
茅顺妈妈顿了顿,“萧章,你看,你能不能主动联系联系茅顺,跟他谈谈心,聊聊天,交个朋友就行?”
“这……恐怕不好吧!”完了,这种感觉越来越熟悉,仿佛昨日重现。
“嗯,确实是我唐突了,那今天打扰了,我先回去,以后有机会再见。”茅顺妈妈起身离开,竟然没有走完最后“逼宫”的流程,越来越不对劲。
又是几天相安无事,马上到七月,一年中最热的日子。白天根本不敢出门,只有一早一晚才适合人类活动。
这天傍晚,熬了一天的太阳终于下山,萧章跟着楼下阿姨正聊天,说到小区物业经理竟然给别人当小三,话题正在兴头上,刘姨几步走了过来,拉起萧章的胳膊就走。
“咋了刘姨?”萧章的黄瓜才啃一半,嘴里那口还没彻底嚼碎。
“你快去看看吧……茅顺要完了!”
“啥?”萧章赶忙加快了脚步,心想进屋先打 120,然后上楼拿钱去医院……,现金就两万,也不知道够不够,手机银行倒是还有,不知道医院支不支持网银支付……
但是看着刘姨的表情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不像是外孙子突发疾病的焦急,愁倒是真的很愁,擡头纹都快解不开了。
阔别许久,萧章再一次踏入茅顺的家门,顾远之正从房间内换鞋出来,跟萧章打了个照面,热情地跟她招了招手,看起来表情很轻松,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顾远之也和刘姨打了个招呼,但是老太太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没看到,很冷漠,没有任何反应。
顾远之尴尬地收回手,出了茅顺家门。
茅顺光着膀子,穿着个纯黑的紧身四角裤,对着敞开的冰箱门,正拿着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大口大口地灌,从嘴角流下来的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滚落,一直流到黑色内裤的字母边上,他没有穿他的卡通内裤欸!
不对,现在不是关注内裤和胸肌的时候,萧章收回了险些刹不住车的目光,茅顺看到她,也没有很高兴,用手抹了抹下巴和肚皮上的水,对萧章说:“把你哈喇子擦一擦!”
萧章没有意识到他在调侃,真擦了一下,才发现哪有什么哈喇子!又着了这小子的道儿。
茅顺朝着自己姥姥说:“我都跟你们说了,找她来没用!”
说完,大咧咧地走去沙发。
“你看你这孩子,套个裤子啊!”姥姥进屋给他拿出一条运动短裤,盖在他最该遮掩的地方,茅顺不耐烦地扯起来直接丢地上。
姥姥气得不行,又不好当着萧章面儿发作,萧章一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茅顺也没用什么急病,觉得待在这有些尴尬,“刘姨,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别别别,萧章你别走,你跟他聊聊,劝劝他……”
这可难为了萧章,劝什么呢?没思路啊!
“我跟他聊什么呢?”
“聊什么都行,你就跟他说话就行,好人一生平安。”
突然被架到了‘好人’这个高度上,萧章很无措,她根本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呢!
刘姨一看茅顺压根不看萧章,眼睛紧盯着电视,她走过去把遥控器抢过来,按了关机键,又把遥控器有仇一样扔在了茶几上,发出咣当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吓人。
“你们聊,我下楼跟她们聊会天。”说着就要出门,临走又回头对茅顺说:“再这么下去你……你……”
姥姥说不下去,摔门而出。
萧章像是宫廷剧里旁观滴血认亲的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喘,规规矩矩地坐在刘姨亲手创造的二人空间里。
看姥姥出门,茅顺捡起了丢在地上的裤子,不紧不慢套上,掩盖了有些飞扬跋扈的地方。
“你又怎么气你姥了?”
“我没气她,是她自己找气生!”茅顺从厨房拿出洗好的香瓜,从一盆香瓜里左闻右闻选出一个幸运儿,大手掌一拍,变成不规则的两半,把甜的香瓜尾巴那半香瓜子清理干净,递给了萧章。自己吃小头,里面的瓜子也没弄,大咧咧地啃起来。
“你小子又憋什么损招呢吧?”萧章翘起二郎腿,啃着凉凉的香瓜,独特的清香填满口腔,她平时不买香瓜吃,就是讨厌清理香瓜里面的东西,黏糊糊的,烦。
“我不缠着你,你有没有不习惯?”茅顺蹲在她前面吃,香瓜的汁水沾满他冒出胡茬的下巴。
“特别习惯,爽到飞起!”
“那不是正好,你还跟我姥来干啥?就应该不管我!”
“你姥说你快不行了,我以为你需要送医院抢救,前来搭把手……”
茅顺瞪了她一眼,“就不能盼我点好?”
萧章不说话,只吃瓜,只想当个吃瓜群众。
第三杯一饮而尽,萧章按住茅顺还要继续倒酒的手,“你打住,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茅顺敬了三杯,向晚就陪了三杯,听萧章叫停,向晚拍了拍萧章,“你要不往那边窜窜,别耽误我和我爱徒沟通感情。”
还没等萧章反应过来,茅顺就拉起她的胳膊,和她交换了位置,并倒了第四杯酒。
“这第四杯,我是给你保证,我肯定会跟萧章好好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句话说到了向晚的心坎里,萧章三天以后就要启程去北京,向晚心中一万个舍不得。
“茅顺,萧章可是我心头肉,我俩在一起十多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去北京你给我好好照顾她,别以为自己年纪小,就让她照顾你,你像个爷们样儿,你得照顾她!听到没?要是让我知道萧章因为你过得不开心,我买飞机站票都连夜去抽你!”
“放心,都在酒里。”茅顺第四杯,一口气下肚,此时桌上只上了一盘水煮花生,一个热菜还没上。
泰山看向晚连着喝了四杯,知道这是因为萧章要走伤心了,也不拦着,大手轻轻顺着向晚的后背。
王卯卯对萧章说:“姐,我咋感觉茅顺突然长大了,之前他可不这样。”
顾远之说:“男人长大是靠女人教的,他找到教他长大的人了。”
王卯卯笑着说:“那教你长大的人呢?找到没?”
顾远之一脸苦笑:“我得上大学再找,周围人都以为我跟茅顺有一腿,我太难了……”
这顿饭,从最初的庆功宴,变成了茅顺的誓师大会,对着向晚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一定会听萧章的话,对萧章好,要不天打五雷轰。
王卯卯考到了本省的体育大学,顾远之成绩好,考到了上海,三人帮也即将各奔东西,用王卯卯的话,“这酒是喝一顿,少一顿。”
最后几个人都有点喝多了,泰山开着他的大车先给两个小朋友送回家,再送萧章和茅顺,这是萧章第一次见茅顺喝这么多酒,怕他姥姥担心,先带回了自己家,让他醒醒酒再回去。
把茅顺安置在沙发上,向晚抱着萧章就哭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萧章跟着哭,发泄完,向晚把眼泪鼻涕一擦,“好了,哭够了,也不是不能见面,到时候你还回来,我也能去看你。”
“嗯,家里钥匙还放你手里,我肯定经常回来。”
两个人又抱了一下,泰山扶着向晚下了楼。
衣服上都是向晚伤心的证据,萧章嫌弃地脱了下来,换上家居服,回头发现,茅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过来。”茅顺招了招手,萧章擦干刚洗好的脸,走了过去,茅顺让萧章侧坐在他腿上,然后他把发烫的脸埋进了萧章的脖子。
“难受不?”萧章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像上次安慰痛哭的茅顺一样。
“不难受,你身上凉凉的,很舒服.”
“第一次见你喝这么多酒……”
“今后不喝了!”带着酒味的呢喃从脖颈深处传来,茅顺主动做出保证,乖得让人心疼。
“也不用一刀切,少喝点没事。”萧章心想,你不喝就算了,千万别管我喝酒!
茅顺把脸收了回来,胳膊围着萧章绕城一个圈,一个手掰着另一个手的手指头说:“见章萧喝一次,见你爸喝一次,咱俩结婚再喝一次,我今后再喝三次。”
说完,又把脸探到了萧章的脖颈里,鼻子尖蹭着萧章小巧的锁骨。
听着他毫不靠谱的规划,萧章十分想笑。
“萧章……”他叫着她的名字,萧章没回应。
“萧章……”萧章仍旧没回应。
“萧章萧章萧章……”茅顺一边叫一边摇着萧章的身子。
“干嘛……”萧章被他的鼻息烫得痒痒的,想向外撤一点,却被狠狠的箍了回来。
“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
“不用你保证。”
“我非要保证……”跟喝多的人根本没法讲道理,萧章懒得应付他。
“你知道这一个月,我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茅顺的睫毛刮在细嫩的皮肤上,有点扎,像他头发一样硬。
萧章缩了缩脖子,“想什么?黄色废料?”
茅顺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萧章又痛又痒,赶忙求饶。
“别跟我没正经的,跟你煽情呢,你跟我搞色情!”茅顺嗔怒,把萧章从腿上挪到沙发上,自己朝后退,退到另一个沙发位上,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眼前来之不易的女人。
“我回忆了你每次赶我走的话,那些都是你拒绝我的理由。我在想,我到底能用什么办法,才能够让你接受我!你说我小,说我不懂事,说我幼稚,说我死皮赖脸,说我不懂婚姻,说我不能养家,还说我没钱……”说着说着,茅顺给自己说笑了。
这些话萧章自己都忘了,只记得一次又一次抓狂,一次又一次被他逗笑。
看萧章笑,茅顺还生气了,“严肃点!”萧章不笑了,可分明是他先笑的。
“后来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办法,我就觉得完了,这辈子都得不到萧章了,得不到了!
整个人特别沮丧,因为你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就想明白了,突然懂了你原来一直在告诉我一件事,告诉我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就一下有了方向,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是你前两天没答应我,我仍然还会守着你,到你结婚那天。
不瞒你,我有一次做梦,梦到你和王之舟结婚,你坐在那个敞篷的婚车里,白色的头纱那么长。”茅顺用他的胳膊比划着,自己还低头确认一下长度,和梦里差不离。
“车就从我面前树唰一下——开过去,那个头纱抽到我的脸,特别疼,我捂着脸哭,结果哭醒了……”
萧章眼泪突然止不住掉了出来,她走过抱住茅顺,茅顺在她怀里仰头,把她脸上的眼泪抹了下去,擦在自己的衣服上,“你哭啥,你都嫁人了!该哭的人不是我吗?”
“我哭你傻!”
“ 我是真的害怕,我就怕那一个月你跟王之舟,李之舟或者什么狗屁赵之舟跑了……谢谢你没跑,谢谢你等我,谢谢你萧章……”
第二天,萧章在头疼中醒来,身上穿着毛巾浴袍,里面除了身体空无一物。
“茅顺?茅顺?”萧章躺在床上喊着茅顺的名字,茅顺从门外赶来,他正在准备行李,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
“醒了?”茅顺的嗓音有些哑,像是没睡好。
“我头疼,想喝水……”萧章使唤茅顺越来越顺手。
茅顺把温水端过来,递给了萧章,看着她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茅顺更加火大。
“喝多了还吆五喝六的,你还有功了!”
萧章接过水杯,大半杯水一饮而尽,喝到嘴里微甜,茅顺加了蜂蜜。
“傻小子!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把握……”
茅顺叠着手里的衣服,没好气儿地说:“我可不想睡个烂醉鬼,浑身酒气。”
说完转身出去继续收拾东西,萧章从床上起来,跟随茅顺走到客厅,看茅顺只顾着手里的东西,都不擡头看自己,萧章有些恼火。她扶着卧室的门框,把浴袍一侧扯至臂弯,露出白嫩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秘密。
“看姐姐,不美吗?”语气像极了怡红院老板娘。
茅顺放下手中最后一件衣服,擡头看了看萧章,叹了口气,“你去照照镜子,再闻闻你嘴里的酒味儿,你就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可怜了。”
萧章慌乱的扯上浴袍,光着脚丫子跑到洗手间,看到了镜子里妆花成一滩的女鬼,齐露的化妆品都是防水的,茅顺用湿毛巾根本擦不净,他哪知道卸妆得用卸妆油。头发因为湿着入睡,如今变成一团猫抓过的毛线团,嘴里的味道更是一言难尽,想到昨天自己抱着马桶吐……这种机会难怪没人要!
萧章自己都无限嫌弃,抓紧重新洗了个澡出来,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茅顺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孤单单地立在了门口,和来时一样,萧章突然有些伤感。
茅顺正在端第二碗凉好的粥走向餐桌,桌子上还放着盘西红柿炒鸡蛋,少年放下手中的碗,擡眼看向萧章,这个画面让萧章心头的伤感更加强烈。再看那个行李箱,已经和来时有了些不一样,因为来时还有萧章的箱子陪着,如今只有它要离开。
“胃疼不?”茅顺轻声问。
萧章摇摇头,怎么办?她竟然如此舍不得他,这种感觉细细麻麻,抓心挠肝。
茅顺去厨房拿勺子,萧章紧走了几步,来到茅顺背后,抱住了双手拿着餐具的男孩。她把脸贴在茅顺的背后,隔着衣服轻轻的蹭着,“小东西,我怎么还有点舍不得你走了!”
“因为我好呗!现在知道舍不得了,也不知道是谁?以前总赶我走……”茅顺带着背后的如树懒般缠绕他的女人小步往餐桌走。
“周末没课就过来找我,记住没?”
“好,我尽量每周都过来,主要学校太远了……”
茅顺的学校和萧章租住的房子几乎在这个城市对角线的两个区,距离之远,在一个城市都可以称之为异地。
“训练累就打车过来,我给你报销!”萧章仍旧抱着他,不松手。
“好,打车……你能不能松开,先吃饭。”
萧章不尽兴地在他饱满的胸肌上抓了两把,才撒手坐回自己的位置。此时再看茅顺,萧章才有了‘这是她男朋友’的感觉,看茅顺狼吞虎咽吃东西,她有种饲养员的快乐,当然,伙食还是这头猪自己准备的。
又给茅顺准备了些东西,萧章本来给他买了个礼物,但是快递始终没到,也赶不上开学前送给他,只好以后找机会。
晚上,本来萧章说带他出去吃顿好的,被茅顺拒绝,说她喝多只配喝粥,就这样喝了一天的养胃小米粥,萧章感觉自己像坐月子!
第二天萧章起了个大早,画了个干净清透的妆,挑了套运动装,为了显得年纪小,还专门扎了个高马尾,和茅顺手拉手走出了家门,毕竟送男朋友去学校报道这件事,不是谁都有机会的。想到这,萧章就有点小兴奋。
打车到学校,萧章踏进校园第一步,发出了一句由衷的感叹,“这是什么?这是天堂啊!”
本来少年气十足的茅顺在他的高中同学当中十分显眼,身高和体型都很有优势,长得也不赖,可是到了体育大学,茅顺也就是勉强算个中等水平,到处都是身高体健的体育生,一股浓郁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在这所学校的上空飘荡。
茅顺看萧章那没出息的样子,把行李箱交给了她,“你男朋友在这呢!把哈喇子收一收……”
萧章那顾得上哈喇子,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找到系报名地点,茅顺自己完成了报名工作,拿到了寝室的钥匙,回头再看萧章,正坐在高高的行李箱上,跟一个过来问路的男孩子说话,脸上的热情茅顺可从来没享受过。
茅顺三步两步跑了过去,连人带箱子直接拖走,根本不给萧章跟那人告别的机会。
“忘记问你了,乔立考上这里没?”萧章坐在行李箱上问。
“没,他和王卯卯一个学校,但是另外一个人考上 ,你也认识。”
“谁?”
“秦时!”
茅顺看萧章的脸色,等着她警告自己离秦时远点,结果等到的是萧章哈哈大笑,“秦时到这,不出三天就会忘了你!”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人家秦时喜欢的是我的内在,我有趣的灵魂。”
萧章一撇嘴,“你的内在还不如你的外在呢!所谓失恋的痛苦就是青黄不接,离开了你,人家转身被彭于晏接手,那不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儿嘛!在极致好看的皮囊面前,有趣的灵魂不值一提!”
茅顺忍住想扔掉她的心,坚持到了寝室楼下,茅顺的寝室在三楼,是个四人寝,一个寝室的同学都是同一个系的,茅顺到得最早,寝室上边是床铺,下边是学习桌,干净整洁。
擦干净椅子,萧章靠边坐,茅顺开始打开行李箱,整理床铺,萧章像是个甩手掌柜,看茅顺独自忙活,她是想帮忙的,但是茅顺看不上她干活,越帮越忙。
男生的东西不多,床铺被褥都是学校统一发的,打了些水简单清理,东西摆进柜子就算完活,寝室没有空调,茅顺忙了一身汗,好在每个寝室都有自己洗漱间,茅顺进去简单冲了个凉,五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萧章看茅顺一直自己忙,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让茅顺坐在椅子上歇会,她拿毛巾给茅顺擦头发,擦着擦着茅顺开始耍赖,抱住了萧章,脑袋在她肚子那乱蹭,硬硬的头发透过薄薄的衣料扎在肚皮上,十分痒。萧章想逃,但是茅顺的胳膊死死给她搂住,变成躲不掉的“酷刑“。
两个人正在嬉闹着,寝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男生推着行李箱走了进来,紧接着跟进来一个女人,带着墨镜,穿着印花的丝绸套装裙,拎着大牌手包,看打扮应该是男生的妈妈。
茅顺赶快松开萧章,头发也不用擦,天气热一会就干了。萧章也有些慌乱,不知道被他的新室友看到多少。
“我叫茅顺,住这个床。”茅顺先做自我介绍,指了指唯一一个铺好床褥的床位。
男生指了指和他正对的另一个床位,“我叫袁乐,住这个。”
男生话很少,看着有些内向,他的个子也很高,估计和茅顺差不了多少,头发染成了靛蓝色,很有个性。那个妈妈始终没说话,墨镜后边的眼睛也不知正在看向何处,男孩也是默默的自己收拾东西,没有他妈帮忙。
萧章站起来,检查茅顺收拾的东西,对茅顺说:“记得吃好的,不许省钱,没钱跟我说。”
茅顺没顾及还有家长在,拉过萧章的手,一脸谄媚地说:“我不想奋斗了,找个富婆真好!”说完脑袋地靠在萧章矮矮的小肩膀上,可给萧章恶心够呛,她把茅顺的脑袋扒拉开。
果然,那个墨镜的妈妈看了过来,只不过不知道是在看茅顺,还是在看萧章,亦或是他们两个都挺奇怪!
很快,第三个、第四个室友同时来了,郭敬和乔楚,两个都是北京本地人,性格开朗,乔楚甚至是自己一个人来报道的,他家离的非常近,走着走都能到。
郭敬的妈妈爸爸都来了,帮儿子收拾床铺,几个男孩凑在一起加了微信,建了个小群,大学生活就从建群正式开始了。
郭敬妈妈走过来,问萧章:“你是这个同学的姐姐吗?”萧章刚要答应,茅顺就先回答:“她不是我姐,是我女朋友!”
这份坦然让萧章颇为满意,甚至有点小骄傲,但是当她看到郭敬妈妈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时,那点骄傲瞬间散尽,郭敬妈妈顿了顿,说:“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相处,有时间去我家玩。”
很明显中断了沟通的想法,萧章有些不爽。
茅顺拉了拉萧章的手,眼睛示意她不要在意,“我和我女朋友先去吃饭了,晚上咱们再聊。”茅顺拉着萧章出了寝室,让她离开那个有些怪异的氛围圈。
第二天醒来,萧章发现自己脖子底下枕着茅顺的胳膊,茅顺像一条大棉被一样围在她身后,包裹着她,萧章非常轻的转身,看着还在睡着的少年,真安静啊!
“别动!”茅顺闭着眼睛说话。
萧章又转了回来,回到刚醒时候的姿势,茅顺应该是这个意思吧……他的大手顺着萧章裸露的肩膀捋下来,最后与她十指紧扣,一言不发,像是又睡着了……
手机铃声逐渐响起,由弱变强,但它在床头柜上,萧章像打请示一样问:“我能去拿电话吗?”
茅顺放开了手,萧章伸手拿到电话,再回头,茅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走向洗手间,还挺快!
电话是程一冉打来的,萧章笑着看茅顺背影,“攒出事了吧!”
一边接通了电话,就听到程一冉火急火燎的声音,“姐,怎么办啊?刚果出现了埃博拉病例!”
“什么?”萧章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如临大敌。
茅顺洗完澡回到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坐在床上失魂落魄的萧章,茅顺发现了不对劲,赶忙坐过去,扶着萧章的肩膀。
“怎么了?谁的电话?”萧章擡起头,眼睛有些泛红。
“程一冉,她说卢旺达的邻国有了埃博拉,章萧现在发烧了,他前几天刚去过刚果边境……”
茅顺不知道埃博拉太详细的信息,只在新闻中听到过这个词,知道是很严重的传染病。
“确定是埃博拉了吗?”茅顺问,萧章摇摇头,“昨天半夜烧的,现在去了医院,还没出结果。”
茅顺抱紧了萧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虽然他也已经慌了神。萧章让茅顺去接程一冉,怕那孩子心神不宁再出事,她给她爸打去电话,如果没猜错她妈现在已经吓坏了。
萧章爸爸说他们都没去医院,现在不让陪同,医院怕发生传染,单独给章萧拉走。她妈就在一边哭,平时大咧咧的性格到关键时刻还是没有她爸沉稳。
爸爸安慰萧章,说她弟去的地方还没有确诊的病例,但是因为当地条件落后,不能排除没有发现的可能,卢旺达当地有我们国家派去的医疗队,对我国公民会更加照顾,让萧章放心。
萧章让爸爸妈妈在那边照顾自己,如果可能的话就回国待一段时间,等疫情稳定了再回去,她爸笑了笑,“这种时候还是不给祖国添乱了。”这种男人的故作坚强,让萧章这个做女儿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程一冉是哭着走进萧章家的,一进门就抱住了萧章,泣不成声。
“还没确诊呢……别害怕,再说就算是,章萧的大体格子也不是白给的,天天干农活壮的很,能抗过去。”萧章安慰着程一冉,也安慰着自己。
“可是这个病死亡率特别高!”程一冉哭的小脸都红了。
“那是说本地免疫力不好的人,他们非洲人常年吃不好,哪有章萧这个地主家的儿子身体好,我爸我妈开饭店的,给章萧吃的都是好东西,放心吧!”
“姐,我想去找章萧!”程一冉的哭腔给萧章刚停住的眼泪又给勾了出来,赶忙抱住她,“傻丫头,人家都封国封边境的,你去不是添乱吗?再说你得上学啊?”
“可是我想他,我好害怕……姐,我害怕……”程一冉在萧章的肩头放肆的哭着,眼泪滴在萧章睡裙裸露的后背上,滚烫。
茅顺站在那插不上嘴,去浴室拿了洗了两条温毛巾,回来发现根本递不出去,只好拿在手里,依旧站在旁边。
“不怕不怕,你跟姐在一起等着消息,那边出诊断了,咱第一时间就知道,要是真要去,姐带你一起去,不怕啊!”萧章示意茅顺拿毛巾,给程一冉脸上的眼泪擦了擦,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发都乱了。
“梳子!”萧章示意茅顺,茅顺小跑着拿了过来,萧章轻柔地给程一冉梳着头发,“我爸妈都在家,说当地已经封锁了边境线,他们当地已经有治疗埃博拉的经验,而且卢旺达医疗条件不差,退一万步,就算真是埃博拉,也很有可能治好。”
小丫头的肩膀抽动着,看得萧章好心疼,这是有多爱章萧那个混蛋。茅顺翻冰箱,除了啤酒没啥东西,只好订些外卖,程一冉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黑黑的手机屏幕发呆。
萧章去洗手间,刚进去,茅顺也挤了进去,一脸紧张地小声问:“你还好吧?”
萧章抱住茅顺,手直接伸进去箍着茅顺的窄腰,“我不好,很不好,我也好害怕,但是我得安慰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茅顺像个大人,手指插在萧章的头发里,轻轻抓着她的后脑勺,想用这种方式传递给她一些能量。
一下午,程一冉都像丢了魂一样,整个人反应都是慢的。
萧章的电话突然响起,是爸爸的视频邀请。
“医院通知,初步筛查不是埃博拉,但是还需要检测几次,在医院住几天。”
程一冉像是突然活了过来,冲到摄像头前:“叔叔,章萧退烧了吗?”
爸爸看到程一冉一点都不意外,说:“还没彻底退下来,但是医生说章萧状态还行,晚一些应该能和你联系,别害怕孩子。”
程一冉离开了摄像头的范围才哭出来,不敢哭出声,弯着腰,憋得周身颤抖。茅顺过去安慰她,又不敢离得太近,胳膊伸好长,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真怕她哭坏了。
“你和我妈也注意防护,章萧回来让他独自住山上去,等到彻底安全再回家。”
爸爸笑了,“好,放心吧,你也别太害怕,你妈有我陪着,爸还挺担心你的……”
萧章看了看正在安慰程一冉的茅顺,想了想算不上是一个合适的介绍时机,“没关系,程一冉他们陪我,我不怕的。”
茅顺听到她的话,擡头对上萧章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萧章太过于敏感,她分明感受到茅顺的眼神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