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的心迹（2/2）

陆小凤闻到空气里传来梅花的冷香，万梅山庄的腊梅开了。冰霜地冻的日子，他的心虽然为友人伤怀，却并不寒冷，他明白此行还需绸缪，自己对幽灵山庄所知甚少，单凭自己和秦无昭，还远远不够，但与此同时，他内心并无涉足危险的担忧。

他只想到在冰天雪地的哈拉苏，在方玉飞和他的情人们、岁寒三友、玉罗刹一行人连番利用自己的那些时刻，他见到了裹着白裘，伤还未好全的连七，她从蜀中千里迢迢赶赴哈拉苏，手里拿着罗刹玉牌，像拿着块哈拉苏随处可见的冰渣子，然后把它塞进自己的手里，像给冬日里将要冻死的旅人塞了个小火炉。

当时的陆小凤在想什么呢，他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厉害，又这么让他欢喜的姑娘，只要一想到她，自己就忍不住嘴角上翘，恨不得把他对她的喜欢昭告天下。

但是当时他退缩了。他怕自己爱惹麻烦的坏习惯牵连她，更怕他说了，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可在看到司空摘星带来的尸体的那一刻，他想——去他的吧。

现在，他要去找他的小姑娘了。

他要亲口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

——

林深不见人。

连七不知道自己在林子里走了多久，她走得不快，步伐移动也很小心。她试了几次，发现一旦走错一步，林子里设下的阵法就会发生一重变化。如此往复，生门难寻。

晕眩再次袭来之际，她一手抵在树上，放任体内先天罡气肆意游走带来的后果，是她越来越难以保持清醒。但是如果不这么做，仅靠自己体内剩了一二成的内力，绝无可能离开此地。她探向自己的脉搏：很好，内力已经回来了七八成。

虽然，大部分是破坏性极强的先天内力。不过自己这夜视能力倒是越来越好了，不然说自己是帝陵出土的呢。连七心态良好地自我调侃。

这一次，她比之前任何一天走得都要更深。林子里漆黑一片，半点光亮都透不出。但走得越深，瘴气反而越浅。这前面，会是生门吗？

耳朵微动，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连七皱眉，接着脚步微旋，无声跃上一棵耸立的高树。屏气凝神向下望去。

很快，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

是燕双。她怎么会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却见她在底下环顾着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行进的动作中透出一股诡异的不协调来，就像是，被操纵的人偶。

接着，就在连七以为对方准备离开的时候。燕双停在了她藏身的树下，接着，猛地擡起了头！

糟糕，被发现了。

连七心下陡转，几乎是燕双擡头的同一时刻，凭着过人的直觉，她便离开了原地，纵跃到了数丈开外的另一棵树上。

下一秒，她看到燕双以非人的速度窜到了自己原来藏身的位置。

林中的瘴气很好地掩盖了人的气味，一无所获的燕双如同蜘蛛般爬下了树，轻轻叹了口气，机械地道：“让人操心，坏孩子。吃人的树林，把人吃。”

说着，人便走远了。

连七目光复杂地看着底下这一幕。不是燕双，燕双早就死了，她无比确信这一点，从未动摇过。何况真正的燕双，根本没有这样的身手。但很显然，有人用燕双的尸体，和燕凡燕珂两兄妹为饵，在此引她入瓮。

她刚才真正避开的，不是燕双的觉察，而是在背后操纵着她的那个人的视线。

她以为是梅谢雪，但她看到的，分明是一个穿着裙子的人。

梅谢雪可不穿裙子。连七不合时宜地想。

精神刚松懈下来，一股寒意突然传遍全身。

她本能得侧开身子，避开了自身后袭来的剑招。在枝桠间几个鹞子翻身，如履平地，轻松倒挂在另一棵树上。

饶是如此，在她看清这剑招的来源之时，还是忍不住惊诧地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