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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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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段:

“这把匕首的主人,是你的妹妹吧?”

“sir怎么会这么问?”他露出意外的语气。

“怎么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就回答是与不是,就可以了。”

“当然不是。”

“不是?”

温笑:“sir,谁家好哥哥会给自家妹妹送刀啊?”

长达数秒的安静。

温又说:“sir你用眼神施压我也没用,事实如此,更何况这是两万块的古董,我可舍不得。”

“温生瞧着可不像是吝啬的人。”

“人不可貌相嘛。”

“温生可是本埠有名的慈善家。”

“包装而已,sir你真信有钱人会做慈善?”

“我不看人怎么说,我只看人怎么做。”

“那sir你天真了,万事都有两面性,做慈善,有益于树立我司在大众面前的亲和形象,其次我确实称不上坏种,但如果前者达不到预期,你猜我会不会做慈善?”

第四段:

“所以你承认,人是你杀的?”

“他自己撞向我的刀。”

“你的意思,他是自愿死的?”

“这我没说。”他笑,“谁愿意死啊?”

“温生,请再说一遍事发经过。”

“说很多遍了,sir,再说下去我只能请律师代劳了。”

他抱怨地咕哝一句。

“烦请温生配合。”

“当然配合了,我可是守法公民。”他叹气,“袁康曜绑架家妹,我去救人,却看到他在用剪刀剪家妹衣裳,本着人类的人性基本原则,我阻止了他。”

“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

“打他要什么搏斗?”他诧异反问。

沉默。

“我承认,确实没有搏斗,我偷袭的,他试图强.奸一个孕妇,而这个孕妇是我的妹妹这件事于我而言超出我的承受能力。sir,如果你在现场,被强.奸的人是你的妹妹,你会怎么做?”

沉默。

“事后怎么不自首?”

“sir,事发不到两个小时,你们就来了,这么短的时间让我去自首,很蹊跷吧?你认为这像是有钱人的性格吗?但我现在请求原谅的态度很好啊,我知道错了,如果他能听到的话。”

“你在藐视死者。”

“我只是藐视世界上所有强.奸犯。”

“头,律师到了,要求见犯罪嫌疑人。”

至此,四小段录音结束。

……

开春二月份,温铩羽收到十多项罪名指控,除了发誓绝不让杀人犯逍遥法外的袁家,还有陈家,各大家,看不得温铩羽好死的人纷纷拥了上来。

满大街报亭关于该事件的娱记报刊物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一扫而空,被议论纷纷,热火朝天。

倘若不是品牌形象受损,股价有所跌落,市值蒸发了几个亿,温家不得不死死摁着龙凤胎不让两人请律师,否则又为这件事添了一笔荒诞的八卦。

六月芒种时节,罪名指控成立,温铩羽锒铛入狱。

他在里头见到了邵家平。

一个月后,乱牙也进来了,他打残了青青的嫖客,顺势进来陪老大,再顺便帮阿嫂带话。

“嘁嘁上了阿嫂户口,随阿嫂姓。”

“还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他意外,问:“什么礼物?”

“我不说,老大。”他眯眼笑,露出尖锐的牙齿,“等狱警检查完了送来,你就知道了。”

两个小时后,温铩羽知道了。

一本睡前童话故事汇。

他翻遍了整本书,没有一个多余的字,或额外的符号,才确定她给自己送这本书的用意。

于是他翻开了曾被暴力打开过留下轻微痕迹的页面。

故事的标题:《圣母玛利亚的孩子》。

“在一座很大的森林旁边,有个樵夫,跟他的妻子住在一起。他们膝下只有一个孩子,那是个三岁大的女孩。这一家人非常穷困,甚至连每天要吃的面包都没有着落,完全不知道应该拿什么去喂养这个女孩子。”

“一天,一位美丽又高大的女人,她叫圣母玛利亚,出现在樵夫面前,对他说——”戎玉怡原本仰躺着看手里的故事汇,忽然间扭过了头,对身旁不愿意睡觉,正趴着在床上蛄蛹的嘁嘁说,“我是圣母玛利亚,是耶稣基督的母亲。你过得贫穷又寒酸,回去把你的孩子带到我这里来,我会把她带在身边,当她的母亲,好好照料她的。”

“不要不要。”嘁嘁摇着头,小脸通红,“我要妈咪,哪里都不去。”

她两岁了,说话依然奶声奶气的。

“可是圣母玛利亚会给嘁嘁吃香糕饼,甜牛奶哦。”

“那也不要。”她停下蛄蛹的动作,侧头看着身旁美丽高大的女人,又蹭动着溜过来,抱住戎玉怡,小声道,“换。”

她的意思是换个故事。

戎玉怡察觉到她敏感的情绪,合上故事汇,将她搂在怀里:“害怕了是不是?”

小小的身体点点头。

“那如果妈咪才是这个三岁小孩呢?”

“我会,捉住妈咪,不让她,把你带走。”

“好宝宝。”戎玉怡扭头亲了亲她通红的脸蛋,笑着说,“不过这个三岁小孩长大后成为了王后哦,但是她说了谎,却坚决不承认错误,被圣母玛利亚惩罚成为哑巴,不能说话,并带走了她很珍贵的东西。”

这句话太长了,戎玉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嘁嘁目前正通人性,但不多,很多话她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

比如她和保姆阿姨带她出门玩,让她看车,是让她注意危险遵守交通的意思,结果嘁嘁眼中的看车,就是单纯地看车——的车标,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擡头对她说:宝宝马。

她哭笑不得,什么宝宝马,人家叫宝马。

不是比家里那台宝马车型小的,就要篡改人家名字,叫人家宝宝马。

“那,怎么办?”

嘁嘁拧着眉头,半惑半愁地问。

好像听懂了。

戎玉怡感动,她的宝宝越来越能理解人话了。

戎玉怡按捺住抱着她狂亲的冲动。

“故事的最后,她承认了罪行,圣母玛利亚解封了她的舌头,恢复她说话的能力,把她珍贵的宝物还给了她,并赐福于她,使她一生都过得幸福快乐。”

“哦……”

“这个故事教会了我们什么?”

“什么?”鹦鹉学舌。

“不能说谎。”

“哦……”

“哦。”戎玉怡笑了笑,“故事讲完了,咱们睡觉吧?”

闻言,嘁嘁在她怀里翻了个身,逃出了她的怀抱,继续蛄蛹。

她像是个人体小太阳,到处发热,一离开自己的怀抱,自己就冷了下来。

戎玉怡无奈地盯着她,问:“嘁嘁最珍贵的宝物是什么呀?”

“妈咪!”

她回答着,却也不耽误她背对着自己,抱着床边比她人身还要大的恐龙玩偶晃手手。

戎玉怡没有纠正她,自己是人,不过纠正也没用,戎玉怡很难跟一个正处于质问恐龙玩偶为什么不回答她问题的年龄段小宝宝解释,为什么有些东西没有生命。

而且,她下一句是想恐吓嘁嘁,如果她再不睡觉,圣母玛利亚会来把她最珍贵的宝物带走。

结果她还没开口,嘁嘁便抱着玩偶翻过身来,问她:“妈咪呢?最珍贵的,宝物。”

嘁嘁没有得到回答。

两岁的小孩说断电就断电,就算没有得到回答,她也浑然不在意,很快忘到宇宙之外。

戎玉怡给她盖好被子,转身下了床,换保姆进去。

来到一楼餐吧,戎玉怡给自己倒了一杯Kobucha,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书房,打开电脑。

最珍贵的…宝物啊?

屏幕显示钟凯瑜发来的邮件,时间显示:2002-7-7

内容:出狱。

戎玉怡在案前的大班椅坐下,蓦然想起两年前在机场,她问大哥,当初假死,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

大哥对此内疚,没有瞒她。

当年温铩羽对他说,他想要查清事情真相的来龙去脉,找出那个陷害他的人——此时此刻他们以为凶手只有一个——加之温折戟需要出国做手术,于是答应了温铩羽的要求,假死。

当然了,温折戟现在才知道当年的真相,凶手出乎意料的多,但温铩羽口中的查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是个扯,不过是个幌子。

温铩羽的真正目的是,他独自一人离开,则戎玉怡留下。

戎玉怡愣了一下,这和温铩羽此前跟她说的……

似乎有点出入。

于是她问大哥:“那你知道那段视频吗?就是,海古停车场里,邵家平拍的录像。”

温折戟也愣了一下。

“还有这个玩意?”

戎玉怡:“……”

得。

又被骗了。

戎玉怡笑了两下。

是气笑的。

所以邵家平压根不是在车上当着两兄弟面前说的,或者说,他把温铩羽拉到一个地方单独说了这件事?

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不得而知,温折戟亦然。

转眼九月份,秋高气爽。

嘁嘁最近认识了新邻居,天天羡慕别人家有狗,有猫,有鹦鹉,有乌龟……

邻居家里有两个小孩,很欢迎嘁嘁去她们家中做客。

戎玉怡只能拜托阿姨带她去玩,阿姨则认为去哪里放电不是放?于是每天准时登门邻居家。

苦了戎玉怡忽然没了小玩具,坐在院子里喝茶,不时听到隔壁房子传来的欢声笑语。

太无聊了,也不知道哪个电闪雷鸣之间,触发了她在英国求学的渴望。

戎玉怡想过要找一份工作,可她性格太孤僻,注定接受不了有人对她施压,思来想去,学无止境,她决定这次换个学科攻读,譬如金融。

至于金融科里读什么,戎玉怡还没来得及想好。

嘁嘁先生病了。

小朋友发烧可不是小事,邻居家不能去了,免得把隔壁兄妹给传染。

可就算发烧了,打蔫地打蔫地,嘁嘁也不愿意睡觉,戎玉怡抱着她看各种动画片,猫和老鼠,离岛话配音的查理布朗和史努比,大力水手……

忽然,门铃响了。

戎玉怡扭头望向门的方向。

搬到英国后,她住的是很久以前温铩羽购置的房产。

黑色大门,庄严,肃穆。

她的下巴因扭头而抵在怀里的嘁嘁头上,小朋友擡起头来看她,不说话,眼睛亮晶晶,眼眶却红红的,因身体不舒服而两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

门铃又响了。

“妈咪去开门,好吗?”她低头问嘁嘁。

保姆今天休假,她一个人在家里带嘁嘁。嘁嘁没精打采地点点头,瘪着嘴巴,艰难忍着才没让眼泪流出来。戎玉怡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脸蛋,坐起来,把她放沙发上,起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没急着开门,先伏到门上,盯着猫眼。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猫眼视野有限,只能看到上半身,他穿着单薄的黑色毛衣,左袖断开半截袖子却又被别针接上缝合,不规则对称的是右边腰腹处同样有几根别针,露出了里头的肌肤……就像是断壁残恒露出了里头的钢筋一样,性感无比。

看不清脸,他戴着棒球帽,手里却捧了一束玫瑰花。

戎玉怡呼吸的节奏变得诡异的慢,她伏在门上,忘了开门这件事,只是细细看着,紧紧盯着,怕开了门,他就不见了。

没有回应,门外的男人惑然地擡起了头,帽檐很长,依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她朝思暮想的唇形。

“叮咚——”

门铃声乍响的瞬间。

门开。

温铩羽打了个愣,便看到她从打开幅度不大的门缝里闪出来。

温铩羽路上事先在脑海里练习了许多说辞,打了一肚子草稿,什么“好久不见”,“捉到你了,玉怡”,“surprise”……

可怎么都不满意。

最终,他决定说真心话。

“这是你选的,你再也跑不掉了。”

然而,当他见到了人,戎玉怡却丝毫没给他机会,便堵住了他的嘴。

怀里的玫瑰花被挤得松散,横插在二人之间,温铩羽随手扔在旁边的草坪,前进一步将她抵在门上,加深了这个日思夜想的吻,吻得很密,很深,像要吮走她的呼吸,他一条手臂环过她整个后背,掌心虎口掐着腰窝,像是把她禁锢在怀里索取,只需要她迎合,听话,习惯被侵略。戎玉怡的身体越来越软,也越来越热,有一种成为他情欲的温床的感觉。

迷迷糊糊间,戎玉怡听到“咔哒”一声,尚未反应过来,一声不可置信的哭泣从门里挤了出来。

戎玉怡愣了一下,终于把抛却脑后的女儿想起,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转身推门。

没推动。

又推了推。

门,纹丝不动。

“完了。”戎玉怡目怔口呆盯着严丝合缝锁上的门,回头看向温铩羽,“锁了,嘁嘁还在里头。”

他低着头看她慌张的神色,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挪不开眼神,眼底暗了暗,过了两秒才下意识去找发夹。

戎玉怡正安慰着屋里的嘁嘁别哭,妈咪就在门外,余光中瞟他拿出发夹,默了默,说:“我很傻吗?还装这种能用发夹打开的门锁?”

他慢半拍地笑出来,发夹揣回口袋,问她有没有哪扇门窗没关。

经他一提,戎玉怡才发现他是直接进到院子里,无视了四周的围墙。

嘁嘁在屋里哭得天崩地裂,眼泪扑簌簌的,像珍珠那么大,一颗一颗往下滴,模糊中,她看到楼梯上出现一个人。

注意力被转移,她呆了一瞬,愣愣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人。

男人也在看她,双眸乌黑深邃像一潭湖水,步伐却没停,下了楼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嘁嘁暂时忘了哭泣,定在那里,黑色的眼睛委委屈屈,脸哭红了,可怜兮兮。

双方都很紧张。

给他指路哪里能翻窗进屋后,戎玉怡回到大门前耐心地等待,她趴在门上,哭声忽然没了,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下一秒,门被从里打开。

戎玉怡没站稳,身子向前扑,掉进他的怀里。

她擡起头,对上他欦笑的眼神。

那一瞬间,她不想动弹。

或许,爱就是这样。

什么都会介意,又什么都可以原谅。

2002年,九月二十九日,伦敦。

戎玉怡将会永远铭记这一天。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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