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2)
人生真是处处发堵。
就连路上都是堵的。戎玉怡趴在迈巴赫方向盘上,等待前面车流松松土。
没等戎玉怡规划出个所以然,在温铩羽家工作多年的家庭医生梁鹤骞电联她,希望近期尽快见一面。
戎玉怡直觉梁鹤骞想说的事情关乎温铩羽,否则她与梁鹤骞之间没有非要约出来见面谈事的情分与必要,最终二人约在下午三点、海古城楼上的西餐厅见面。
时隔三年再次来到海古停车场,戎玉怡心情很复杂,五味杂陈。当初,她就是在这里拆了车的刹车片……
“玉怡?”
上到地面,戎玉怡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尽管路上遭遇车祸堵塞严重,戎玉怡还是提前二十分钟到达海古。原本想要空出一小时闲逛购物,现在只怕不够了,只能找个地方打发二十分钟。
不料闫梧桐也在。自上次结束通话后便没再联系过,这次偶遇,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篆香一事抛却脑后。
闫梧桐问她今天来海古城作甚。戎玉怡想了想,想到几日前在BBS本地站台看到有网友分享,海古城附近开了一家小肥羊火锅,据说肉很新鲜,便约了朋友来大搓一顿。她措辞谨慎,怕闫梧桐心血来潮张口要一起来,她不知该如何拒绝。好在闫梧桐只好奇地问了地址。
等咖啡的间隙,闫梧桐说:“玉怡,你知道温铩羽没死吗?”
戎玉怡滞住,两秒看她,似听傻了,“开什么玩笑?那三年前是什么?”
“可能三年前根本就是假的,一场戏。”闫梧桐抛出上句话后便一直盯着戎玉怡的脸庞,描着她的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话不能瞎说。”戎玉怡捂着嘴巴,唯恐被人听到,低声道,“当初都说了,车子撞上配电箱爆炸,炸得稀碎,拼都拼不起来。”
“你信?”闫梧桐嗤笑一声,笑她愚蠢。
戎玉怡坚持己见:“那何必消失三年?跟死了一样杳无音讯,这不合理。死了就是死了,没死就是没死,他们死了之后,大部分家产都被温家夺回,被其他房吞并,你知道的吧?这亏大发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温家那么快就封锁现场,收尸火化葬礼一条龙都在他们自个儿家,外人插手不了一丁半点,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猫腻。也许根本就是顺水推舟呢?背后有更大的阴谋也说不定。”
戎玉怡似乎觉得她说得对,立场动摇,沉吟片刻,最终摇摇头:“都是猜测。”
“也是。”闫梧桐重新望回工作台忙碌的店员们,头却摆向戎玉怡,小声道,“我也是听我老公朋友说的。他没有找过你?”
“没有。”戎玉怡缓缓摇头,“还说了什么?有没有说在哪里见到他,最近有什么动静?”
她也有一阵没见过温铩羽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这么大个人了,不回家连个电话都不打,这像话吗?
商场里空调开得很足,闫梧桐穿得少,有点冷,从包里翻出一件外套,似乎想到什么,她边穿边乐不可支:“老袁找了个私家侦探去查,但是回来的消息真的让人笑掉大牙。”
“有人说,看到他在送外卖。”
“有人说,看到他去打狂犬疫苗,医生问怎么回事,他说家里猫和老鼠干架,他去劝架,结果另外不是人,鼠咬了,猫抓了。”
“还有人说,看到他和一个,笑起来像头被套了丝袜的男人,在夜的海边上吊。”
一连三个有人说,虽然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事,至少不可能发生在温铩羽身上,但联想出那个画面,戎玉怡还是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是听到年度最佳笑话。
“真哒啊?”
闫梧桐也笑了起来。
过了两秒,她真诚发问:“有这么好笑吗?”
“你说得比较好笑。”戎玉怡敛着神色,顿悟,闫梧桐用笑掉大牙只是想形容对方怎么堕落至此,不是真心觉得好笑,闫梧桐不认为哪里好笑,说准确点,她是在嘲笑。
戎玉怡心想幸好,她本来想吐槽袁康曜的钱真好挣,或者说做私家侦探真赚钱。还好没有说出口,否则闫梧桐该不高兴了。
拿到咖啡,告别闫梧桐,戎玉怡见时间差不多,赶忙前往目的地点赴约。西餐厅位于海古城里的六楼,位置很好找,电梯门开左转便是开间十来米的门面,几乎占据左边一面墙。
穿着西装的一男一女在门口迎客。戎玉怡报上名来,前台说梁先生已经到了,正在包间等待。
梁鹤骞是海归,八几年出国留学,九二年回国被熟人引荐到温家工作。
结果半年后,大雇主出家。
四年后,小雇主们全没了,死的死,搬家的搬家。
遥记那天他站在温家门口,有那么一点迷茫无措,于是找了管家谈话。
梁鹤骞:“我还能在这里工作吗?”
管家:“上面还没有给正面答复。”
……上面?
梁鹤骞:“那什么时候能给呢?”
管家:“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梁鹤骞:“那我到底还干不干了?”
管家:“也没有说就不干了。”
梁鹤骞:“那你问夫人了吗?”
管家:“夫人说问二少呢。”
……?
梁鹤骞:“羽少怎么说?能问下吗?”
管家:“二少还没有给正面答复。”
梁鹤骞:“……那什么时候能给呢?”
管家:“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梁鹤骞:“那我到底还干不干了?”
管家:“也没有说就不干了。”
……
因此梁鹤骞不得不带薪休假三年,这三年他去了不少地方,国内,亚洲、欧洲,安逸巴适得很。
直至半年前小雇主死而复生,将他从非洲召唤回来,给他带来一个重磅任务。
也就是——“这位是二少的朋友。”
“你可以叫他傻子。”
梁鹤骞站起身来,对许久不见的三小姐打了个招呼,搭着旁边男人的肩膀,为双方介绍:“这位是羽哥的妹妹,你可以叫她玉怡、三小姐,都行。”
戎玉怡一头雾水,梁鹤骞没说有第三个人。
“你好。”她脸上带笑对视眼前的男人。
“玉、玉怡。听羽哥说、说过。”男人也笑,甚至笑得有点傻,发出呃呃呵呵的傻笑声。
不知为何,戎玉怡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句“笑起来像头被套了丝袜的男人”……这用词简直精准极了,没套丝袜,胜套丝袜。
再定睛一瞧,男人脖子上有一条勒痕。
傻子,上吊……
戎玉怡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望向梁鹤骞。
“他是Feather的朋友?”
“对啊。”
……敢情传闻是真的?那送外卖和猫和老鼠劝架,不会也是……
梁鹤骞不知她在想什么,乐呵说:“二少好像特别吸引傻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磁场,不过这回来了个真的。”
“坐,坐。”梁鹤骞招呼她坐下。
“什么意思?”戎玉怡将包放一旁。
“真的?”她指指脑子。
“是,真的。”梁鹤骞点点头,“不过这不重要,今天约你来,主要是想谈谈二少记忆错乱的事。”
戎玉怡坐下,整理耳环长发缠绕的动作一怔。
记忆错乱?还有这回事?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你没发现?”梁鹤骞惊讶地看她,“他回来这么久,你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