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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落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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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开始害怕了,他们有家有室的,犯不着为了那几文钱和一个疯癫哥儿计较。

晚霞渐渐退去,暮色苍茫。

苏谷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但没掉一滴眼泪。

半晌后他停下脚步,收回夸张的笑面无表情的看着村长:“你答不答应?”

而此时的苏长生心中却生出了悔意,他隐约觉得这一步棋似乎是走错了。可他是元潭村的村长,在村里向来说一不二这才有了现在的威严,若是反悔,肯定会损害他在村民里的。

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发也得发。

村长是经过大风浪的,明白苏谷只是被逼急了,便安抚道:“婚契我会按你说的写,两亩田里的麦收了也会给你。今年天旱,村里人都没进项,一百文钱实在拿不出来…”

苏谷明白村长这是隐隐有求和的意思,他还要在村里安家,不能把把村长得罪死了,于是便递了台阶:“一百文钱不要也行,两亩田我后天就要收回来,反正现在麦子都已经上饱了浆,你们明天便去收吧。”

山下平原的地里五月麦就黄了,元潭村在山上,比山下冷一些,六月的时候麦子才彻底成熟。今年田旱,麦子长势不好,现在才五月末就早早的枯黄了,即便是留着也多不出几斤产量了来。

众人显然也是知道的,他们心里开始盘算起多少来。

今年麦子长势差,麦浆干瘪,两亩田能收个八十斤都难,就算再熟几天顶多也就涨个五六斤。而外面的粮商来村里收粒麦是九到十文一斤,这样算下来多涨的那些也不过才五六十文,远不如一百文来的多。

更何况麦子收了是村祠里嚼用的,可那一百文肯定是要大家一起凑的,孰多孰少村里人心里人自然有一杆称。

倒是有不少不知内情的人心里暗自嘀咕,埋怨村长为何非要将这个病殃殃的男人嫁给苏谷,害得这两日大家都过得不安宁。

只有村长族老和几个关系相熟的人家知道,这个男人带来的足有二十两银子,刨去为了堵村里人的口而花费的三两,剩下的他们一家也能分一到二两,这个足足够他们一家人一两年嚼用的了。

村长不动声色,只有他和老伴知道那个壮汉临走前还另给他塞了十两银子作为私酬,那才是大头。

一阵山风吹来,带着阵阵凉意。

没人察觉到昏迷了许多天的男人脖颈小幅度的动了动,眼皮也晃了晃。

“那就按你说的来。”村长最后拍板决定:“明天一早我就让大壮他们去收麦子,收完后这两亩田就彻底归你了。大壮,你把谷哥夫婿送到他的窝棚里去。”

“不着急,”苏谷将人拦住:“先将婚契拿过来再说,不然怠慢了这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公子。”

村长深深看了一眼苏谷,转头让自己的小儿子重新去裁纸拿笔墨。

元潭村就那么大点地方,村长小儿子十四五岁正是伶俐的时候,一来一回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用到。

当着苏谷的面重新写了婚契,村长和族老按下手印,苏谷仔细看过婚契并无不妥之后才签上自己的名字。至于昏睡的男人无力拿笔,便按上手印算是了结。

这样一来,苏谷和这位他至今都没看清楚容貌的男人就彻底成了夫夫。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来,村长眼见事情已经彻底了结便连面子上的功夫也不愿做了,挥挥衣袖说道:“这人既然已经是谷哥儿你的夫婿,那我们就不好再管了,你自看着办吧。”

说完就带着村里人走了。

苏大壮背着个成年男人这么长时间已经吃力的很,即便有心想把男人送到苏谷的窝棚里也做不到,只往前几步挑了个平整的缓坡小心的将人放下随后离开。

苏桩子趁着自家男人没来得及喊他匆忙上前几步小声说道:“我问过大壮媳妇儿了,这人伤了脏腑昏睡不醒,不是痨病,你小心些。”

他刚说完不远处离开的人里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咒骂:“苏桩子你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出来,看老子回去不打死你…”

紧接着就是人群里的哄笑和一连串的谩骂,苏桩子匆忙往苏谷的手里塞了个树叶包着的东西就连忙离开。

暮色苍茫里,只剩下苏谷和昏睡不醒的男人。

夜幕彻底笼罩在山间,苏谷才从僵硬中回过神,伸手将男人半抱起让他趴卧在自己背上,嘴里嘀咕着:“你我已经结了婚契就是一家人,我不嫌弃你是病鬼,你也别嫌弃我貌丑,只要你心地不坏对我诚心,我也会对你好的。”

山间的晚风凉爽,苏谷背着个人走得仔细,他没发现背上的男人轻轻的勾了勾唇,像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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