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2/2)
路嘉茉点点头,这下语气变得挺平淡如常的,“哦,也能理解。”
盛漾安静地听完,没情绪地继续往前走了一步,一言不发地把感冒药放路嘉茉桌上走了。
徐朗清和路嘉茉都愣了下,才发现盛漾在。
“他是不是听见了?”徐朗清问。
路嘉茉擡头看向盛漾的背影,又看了眼桌上放着的药,没说话。
晚上放学回家路上,盛漾的话比平时少了一点,冷淡了一点。
路嘉茉背着书包,回到房间,她按亮台灯,坐在书桌前,照常整理错题,卷子翻折,发现有一道题,虽然订正了,但看着步骤还有点不理解。
她眼睛看了看题目,又看了看桌上的电子钟,还没到12点,没多犹豫,直接起身,敲了敲对面房间的门。
听见房间里面说 “进”,路嘉茉手往下压了下门把手,开门走进去。
盛漾懒散坐在转椅里,桌子上铺了一堆卷子和书,也还在刷题。
路嘉茉看了他一眼,将卷子递给他,笔尾巴指了下那题,重点在几个步骤上指了指,“这边没想明白。”
他看着卷子一会儿,拿了张草稿纸,笔在草稿纸上刷刷一个步骤一个步骤重新写了遍,每个步骤都简短的讲解着,写完最后一步,他手指按了下笔尾,擡眸问她,“懂没啊?”
路嘉茉又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他情绪有点不对。她点了点头,没说话,拿过卷子和那张草稿纸回去了,走出他房间,还细心关好他房间的门。
这晚路嘉茉因为感冒注意力一直很难集中,她问完题回房间后收好桌上的东西,就打算睡了。
临睡前,她摸了下自己脑袋,感觉稍微有一点点热,又从书包里翻出那盒药,吃了一颗。
然后昏昏沉沉地钻进被窝,就睡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觉得人更昏,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了,几点了?是不是要起床上学了啊?
路嘉茉翻了个身,摸了到枕头旁的手机,屏幕按亮的瞬间,眼睛不适应光线的,酸痛不适应地闭了下,才又睁开。
01:47
原来才睡了一个半小时啊。
路嘉茉心松了下,手又摸了摸自己额头,她感觉温度好像比之前更烫了点,不太确定,又换了只手摸了摸,真的烫了点。
她伸胳膊往后摸到墙上的开关,将房间里的灯打开,手臂撑着,背靠着枕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晕了,穿起拖鞋,拿起桌上的水杯,站起来打开门往外走。
路嘉茉走到饮水机那边,将水杯放到机器上,按了下按键。她闭着眼睛,掌心又摸了摸脸颊和脑袋,感觉呼吸都是热的,脑袋重得要死,心想一会儿还得再吃颗药。
这时还没睡的盛漾也走出房间,看到路嘉茉站在客厅等水。
她没开灯,客厅很暗,只有他们两房间里的光源跑出来,带了点亮。
盛漾本来就是听到外面动静才出来的,路诚和下午去出差了,盛芮发微信说今晚加班还没回来,家里只有他们两。
他走到她身后的冰箱那儿,准备欲盖弥彰地拿瓶矿泉水。
但刚路过餐桌,就注意到了路嘉茉不对劲儿,他快步走到她身边,直接伸手摸了下她脑袋,掌心的温度,让他脸色一变,“这么烫?发烧了?”
路嘉茉发着烧反应有点慢,她晕乎乎地没站稳,手下意识抓着了下他胳膊,小声说:“没事,我一会儿再吃颗药就行。”
盛漾没听她说什么,他其实心情很糟,情绪有点起来,但努力克制着。手扣着路嘉茉的肩膀,让她先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快速回房间,边拿着手机边约车,边走向她房间,拿出件保暖的外套。
回到客厅,他将外套打开,让路嘉茉伸胳膊穿进去,帮她把拉链对其一把拉到头。接着他去鞋柜那儿拿着路嘉茉鞋过来,蹲下帮她穿好,半搂起她,不容拒绝地扶着她站起来。
“能自己下楼吗?”盛漾压着情绪低声问。
路嘉茉点点头,但她不太想去,有些记忆不太好了,“我感觉吃药就行。”
“你感觉没用。”盛漾不理她。
他低头看了眼车距离地位置,好在虽然是深夜,但约的车来的快。
从家属楼到三院,挂了急诊,很快就开了药,到了输液室开始输液。但第一瓶水就挂得不太顺利,路嘉茉不知自己什么过敏,盛漾也不知道,挂了没十分钟,路嘉茉胳膊皮肤上开始出现红疹,连忙又停了,开始做皮试。
针头刺进她手腕皮肤里,药慢慢推进去,盛漾看着针,看着薄薄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刚刚扎针的时候第一针就没找到地方,现在拔了又扎这个,皮肤上都三个针孔了。
因为盛芮原因,他算是在医院长大,当然知道做皮试很疼。
盛漾视线又看向路嘉茉,她是真的没精神,整个身体都靠在椅子里,脖子斜着脑袋歪着,用椅背做支力点。
她脸上的表情很淡,除了脸色白得不正常外,连眉头都没皱。
总感觉她应该是很娇气,会喊疼的人。可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乖得不得了的模样,反而让盛漾更觉得疼,真的快疼死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可怜死了,还一声不吭。
护士推完药就立刻走了,急诊里很忙,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红蓝色的灯光不停在闪。输液室里夜间人不算多,这一排只有他们两。
盛漾坐在她旁边,垂眸看着她手背上鼓着的那个小包,牙齿咬着腮帮使劲忍了忍,但实在没忍住,开口问:“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发烧的?”
路嘉茉想了想,没怎么当回事说:“就是问完你题回房间后,发现有一点热,但就一点,我以为吃了药一会儿就会退。”
但听到她这么说,盛漾更生气,他不知是气自己多点,还是气她多点,那会儿他到底再干嘛啊?就在身边她不舒服都没发现。
“你发现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在客厅时候,你也没和我说,你知道你烧到都快40度了吗?我们两就住在一起,就算不熟也能叫一声吧?我是没存在感还是不值得你信任啊?”
他状态比她这个生病的人还要差,眼睛湿漉,眼尾都有点红。
路嘉茉沉默了好一会儿,擡眸轻轻地看着他,声音也轻,“你不是在生气吗?”
我他妈,盛漾眼眸盯着她,一句话憋在心里。他真的快难受死了,从发现她发烧到刚刚,一直都还算强硬的态度,一下子又示弱下来。
他想说你说的那些,他听得都快难受死了,怎么就还不算熟了啊?还得怎么样才算熟啊?
那些冷淡是装的,他都快紧张成傻逼了。
但这会儿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输液室里又有新的病人进来,他们低声和护士交谈着。
盛漾擡头眼神没聚焦地往前面挂着的透明输液袋看了看,过了几秒,他视线又看向路嘉茉,她窝在椅子里,眼睛还看着他。
“我没生气。”他服软说。